她記得很清楚,當初他發現老徐寄來的信件時,反應很激烈,她當時還以為他是不想提及當年的事,現在看來,并不是。那時候,她還在為自己父親可能是清白的而高興,她終于不用作為罪人留在他身邊了,而他的反應,無疑是給她澆了一盆冷水。原來這其中,藏著更加陰暗的秘密!</br>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了閉眼,要他說出一切都是他母親做的,他說不出口,母親和溫言一樣,是他心中的凈土,他不忍污染的凈土。縱然說出來,那又能怎樣?他母親做的,和他做的,意義都不大,終究是他欠了她的。</br> 從罪人之女變成受害人之女,這個反轉讓溫言一時間喘不過氣來,她一直以為虧欠的人,竟然是一直虧欠著她的,這樣想來,當初的收養,不是他的善意,而是他的愧疚。過去這么多年她活得如此壓抑、小心翼翼,到底為了什么……?</br> 他眼中一直對她的恨意,恐怕不是對她,而是對某些人吧?她的存在會讓他想到那些不堪,偏偏他又矛盾的將她留了下來!</br> 最讓她害怕的是,穆霆琛在十八歲的時候竟然可以害死了自己一家人,還包括她無辜的父親!她無法想象那樣心思縝密的計劃是出自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為什么……要那樣做?”</br> 穆霆琛雙手攥成了拳:“我媽……為穆家付出了一生,我爸卻在她重病彌留之際做了那種事情,還讓她知道了,我沒辦法原諒。沒錯,我就是那樣的人,從來都是!”</br> 她對他的話沒有任何質疑,他雖然對世人極好,沒有人會說他不好,可他在家里對她,向來是嚴厲得可怕,那才是真正的他,他沒展露出來的,比那嚴厲可怕得多!</br> 她現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離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br> 她跌跌撞撞的沖向門口,順帶拖上了自己的行李箱,在穆霆琛企圖攔住她的時候,她尖叫著:“別過來!求求你別靠近我……!”</br> 他腳步生生頓住,眼底的害怕一閃而過:“有什么明天再說行嗎?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出去不安全……”</br> 可她此刻卻覺得他表現出來的關心和溫柔都是假的:“別再對我好了行嗎?別再戴著面具做人了好嗎?!你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的!”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手里攥著的信紙已經被揉皺。</br> 小保姆躲在一旁不敢吱聲,信是她給出來的,沒想到會引發這樣的事。林管家和劉媽聞聲也走進了客廳,看著眼前這一幕,誰也沒有出聲,有些事,不是他們做下人的可以插手的。</br> 穆霆琛緩慢的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臉上是一片死寂,顫抖著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那里,仿佛被千刀凌遲,他最怕的事,終究是發生了……</br> 半分鐘之后他才勉強讓呼吸平穩下來:“讓人跟上她,確保她的安全……”</br> 林管家應了一聲,帶上保鏢匆匆離去。</br> 溫言無依無靠,現在只能去找陳夢瑤。走到路口,她隨便攔了輛車報了地址,沒注意到身后跟著她的黑色勞斯萊斯。</br> 到了陳夢瑤家,她是哭著敲門的,她甚至連拖行李箱的力氣都沒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