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醫院終于傳來了消息,穆霆琛從重癥病房轉移到了普通病房,期間醒來過一次,但是又陷入了昏迷,但是基本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了。</br> 溫言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這次不用再隔著玻璃墻見穆霆琛了,可他閉著眼睛的樣子,還是讓她覺得,他離她好遙遠,明明人就在她面前,她都沒有勇氣去觸碰。</br> 突然,醫生走了進來:“是穆太太嗎?”</br> 溫言點了點頭:“我是,請問他情況怎么樣了?為什么還一直昏迷著?不是已經轉移到普通病房了嗎?那應該沒事了啊……”</br> 醫生頓了頓說道:“穆先生頭部受創,這樣的現象是正常的,再觀察幾天就好了,情況會持續好轉的。還有一件事,之前穆先生醒來過一次,雖然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鐘,但他讓我幫他擬了……遺書。當然,這是他個人意愿,說要是他醒不過來,有備無患。既然你來了,那我就把遺書交給你吧。”</br> 聽到遺書兩字,她有些不知所措:“他又沒有死,干嘛要遺書那種東西?不用給我,直接丟掉吧!”</br> 林叔和敬少卿還有林颯、陳諾都在,這種場合讓她覺得太過嚴肅太過沉重了,就好像穆霆琛真的會死掉似的。</br> 醫生解釋道:“穆太太你不要太激動,有很大可能遺書是用不上的,我是穆先生的主治醫生,我很清楚情況,穆先生現在的狀況不錯,所以遺書就只是交給你而已。”</br> 說完,醫生從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張紙來,當時情況一定很緊急,沒有太好的條件,所以寫遺書用的也只是處方單子,顯得有些簡陋和倉促。</br> 溫言手有些顫抖,輕飄飄的一張紙仿佛有千斤重,當看見上面的一行字時,她眼淚滑落了下來。</br> ‘如果我死了,委托敬少卿幫我把所有可控制財產變現轉交給我的發妻溫言。’</br> 發妻,原來在他眼里,她是他的妻子,不是想要囚禁一輩子的玩物和罪人。沒有誰會把畢生所得的一切留給最恨的人,不是么?</br> 敬少卿知道穆霆琛現在狀態穩定,也就沒那么擔心了,心情放松之余,難免有了開玩笑的心思,從溫言手里將遺書奪了過去:“讓我看看霆琛能寫出什么樣的遺書來……”</br> 看完一行字只需要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敬少卿臉上的表情卻從放松到嚴謹,最終無奈的笑了:“他是打算死了也不放過我啊,他名下的東西要想全都變現,我恐怕得忙活一陣子了。好在他人沒事,不然我得浪費多少時間白白替他打工啊。”</br> 林颯也湊上前看了一眼,隨即笑了:“這是妥妥的被喂了一嘴狗糧,嫂子你就放心吧,霆琛不會有事的。”</br> 溫言本來還挺傷心,被他們這么一調侃,她臉上忍不住燒了起來。</br> 林叔突然輕咳了兩聲說道:“林少,敬少,現在我們少爺情況穩定,你們就先回吧,這里我會讓保鏢二十四小時輪流把守,陳諾近身守著。”</br> 林颯和敬少卿點了點頭,先后離開了醫院。</br> 溫言知道林叔是怕打擾到穆霆琛休息,她停留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那我也先回去了,這里就麻煩你了林叔。要是他醒了……你就給我打電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