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蹲下身將吹風機收起來,咬了咬嘴唇:“我們什么時候辦離婚手續(xù)?三年前那場風波已經過去了……”</br> 穆霆琛眸子里似有危險的暗流在涌動:“離婚?你以為,我跟你結婚是為了平息三年前的事?呵……我說過,這輩子,你都別想逃離,你要贖的罪,才剛開始!”</br> 她身體微微一僵,垂著眸子低聲說道:“這就是你的報復?跟我捆綁一生,每天睜眼面對的是仇人的女兒……是在報復我,還是在報復你自己?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你怎么報復我都接受,可是你用不著把自己搭進來,我傾盡所有去還……行么?”</br> 他驀地冷笑:“呵,你指的所有是什么?你有什么?你什么也沒有,亦或者……對我來說沒有價值!”</br> 溫言屏住了呼吸,突然意識到,她想結束現(xiàn)在的處境是奢侈的,他肯讓她拿一生來償還已經是恩賜,她沒有選擇的權利……</br> “我去客房睡。”這是她最后的倔強。</br> “你再走一步試試。”他渾身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好似外面凜冽的寒風直直撞進了她胸口。</br> 她停下腳步,默不作聲,等著他的下文。</br> 一陣死寂之后,他薄唇微啟:“就那么想離開?好,我成全你!不過……前提是,給我留下個孩子!”</br> 留下個孩子?他要她生孩子?生下……屬于他們的孩子?</br> 溫言驀地想到從前母親義無反顧的跟另一個男人離開,丟下她不聞不問,她從小遭受到的白眼和嘲諷,都還歷歷在目。</br> 生孩子,對她來說是尤為抵觸的事,在她看來,這是需要負責的,不是一句話那么簡單。</br> 可是她渴望自由,渴望脫離這被罪過禁錮的人生,兩難的選擇之下,天平終究是傾斜了:“好。”</br> 穆霆琛瞳孔顫了顫,心中怒火燎原,咬緊了牙,又松開:“那你也得有本事讓我碰你才行!一天懷不上,你就別妄想!”</br> 溫言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他跟前,顫抖著手去解他的衣扣,她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一般輕輕顫動著,掩飾不了眸中的緊張,根本不敢抬眼看他。</br> 她一直都不清楚穆霆琛在她心里的定義,一個收留養(yǎng)育了她多年的人,現(xiàn)在,卻成了她丈夫……</br> 因為緊張,一顆扣子她半晌也沒能解開,男人胸口起伏的幅度,已經開始顯得不耐煩。</br> 她情急之下,踮起腳尖,主動吻向了他,溫潤的唇,印在了他唇角。</br> 她沒注意到男人眸色越來越沉,她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逃離?!</br> “夠了!”穆霆琛猛地推開她,暴躁的將小桌上的茶具掃落在地,濺起的玻璃碎渣劃破了她裸露在外的腳踝,一抹殷紅順著潔白的肌膚滑落而下。</br> 刺痛的感覺讓她皺了眉頭,她踉蹌著穩(wěn)住身形,錯愕無辜的望著他。</br> 穆霆琛看見了她腳踝處的傷口,手下意識抬了抬,又僵硬的放下,微微別過頭神色冷然:“別的男人染指過的女人,你覺得,我會碰么?!”</br> 說完,他走進衣帽間,很快換了身衣服出來,頭也不回的摔門離開。</br> 滿地的狼藉讓這場莫名的風波經久不息,過了許久溫言才回過神來,腳踝的血跡已經染紅了一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