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應了一聲,急忙去廚房忙活了。</br> 突然,安然從樓上下來了,本來就消瘦的身體在病痛的折磨下顯得更加單薄,仿佛走路都走不穩,得扶著樓梯扶手:“阿言,你要去哪里?!”</br> 穆星言停下換鞋的動作,答道:“去吃飯,有事嗎?你要是覺得現在實在不舒服,我馬上讓人你送你去醫院。”</br> 安然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恐懼之色:“不……我不要去醫院,你知道的,我這毛病治不好,一輩子都得這樣。我只是……剛跟你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些不安而已。你可以不要走嗎?陪陪我……”</br> 近乎哀求的語氣,換做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無法生硬的拒絕,可穆星言只猶豫了一秒:“我必須得去。我會盡快回來,有事你找安姨就好,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住,就這樣吧。”</br> 安然跟他的任何一場‘對弈’從來都沒贏過,這次她無論如何也要贏。</br> 在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閉上眼從側后方仰躺著倒了下去。</br> 安姨的一聲驚叫成功的讓穆星言回過了頭,他眼底掠過了一抹慌張之色,沖上前一把將人抱起:“讓人備車,去醫院!”</br> 安然暗暗的松了口氣,哪怕去了醫院又會因為各種檢查受折磨,但這是她計劃中必要的部分。</br> 她要得到這個男人!</br> 而伴隨著回國,乃至敬筱冉的出現,讓她有了危機感,她怕一切都慢慢脫離她的掌控。</br> 她原本還抱有僥幸心理的想要求證敬筱冉是他有血緣關系的妹妹,不是同父同母,哪怕表妹、堂妹也行,可看起來,好像都不是,她下午也查過穆家的資料了,穆家就他一個獨子,當然,敬筱冉是誰,她也摸清楚了。</br> 去醫院的路上,穆星言一直抱著安然,因為她‘昏迷’著,沒辦法自己坐穩。</br> 他不希望她有事,因為她會這樣,是因他而起。</br> 他們認識不過才半年,就算一直在同一所學校,之前也沒有絲毫瓜葛。</br> 他是個孤僻獨來獨往的富家公子,她是個連日常開銷都需要在圖書館兼職的人。</br> 兩個人原本八竿子都打不著,偏偏在一個夜晚,他被幾個小流氓圍堵在巷子里搶劫,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脫身,從小跟著敬少卿,他也不是什么好欺負的。</br> 可是安然不知道從哪里沖了出來,一邊用法語叫著已經報警了,一邊沖進了人堆里。</br> 她那副不怕死的樣子,讓他心里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獨自求學在外四五年,第一次有人為了他連命都不要,還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br> 也就是那時候,她被刺了一刀,傷到了肺部,加上她原本肺功能就先天性不足,情況十分糟糕。</br> 還好當時小流氓嚇到了,沒來得及把刀子拔出來就逃之夭夭了,任何有醫學常識的人大概都知道,那種情況刀子要是拔出來了,人基本上就沒救了,撐不到醫院就會因為傷口流血進入肺部影響呼吸窒息而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