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走到落地窗前站定:“我不喝水,不用客氣,想說什么你就說吧,公司事情還挺多的,我沒太多時間。”</br> 安雪莉盯著溫言看了一會兒,紅唇輕啟:“當年的空難發生前,我姐姐給我打過電話。在電話里,她哭得很絕望,她怕自己死后別的女人帶著私生子登堂入室,威脅到霆琛,她問我……該怎么做。我告訴她,反正她都要死了,那就把一切的威脅都帶走吧,給她陪葬。空難是我提議并且幫她策劃的,不然……她還不會那么做。”</br> 溫言呼吸一滯,略微僵硬的轉過身背對著安雪莉:“所以呢?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什么意思?”</br> 似乎沒想到她會是這樣‘淡定’的反應,安雪莉眸光微動:“你難道不生氣嗎?想到你父親慘死,什么都沒留下,你心里就不怨恨么?你父親死的時候,你才八歲,正是需要人照顧的年紀,突然間成了孤兒,被霆琛救濟著養大,你心里該不會還雀躍自己因此住進了豪門吧?”溫言咬緊了牙,又松開,冷聲說道:“雀躍?你父親死了,你會因此雀躍么?我父親還沒死的時候,溫家也算得上是豪門,你憑什么以為我貪圖穆家的一切?”</br> 聽出了溫言話里夾雜著的怒意,安雪莉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生氣了?我還以為跟了霆琛這么多年,你性子多隨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沒想到這么快就破防了。現在這里只有你和我兩人,害死你父親的其中一人就在你眼前,你完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顧忌。”</br> 溫言不怒反笑,轉過身看著安雪莉:“呵呵,你什么意思?你叫我來,就是為了激怒我,讓我對你這個剛從醫院出來的人動手?這里的樓層是挺高的,摔下去肯定會面目全非,但我不會這么做。不管空難是怎么回事,都不是穆霆琛一手導致的,他頂多算個知情人,我要是把你怎么樣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他沒親手害死我父親,我卻親手殺了他小姨。我不會毀了當下的生活,毀了小團子的童年。</br> 反正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現在知道了這個,我正好可以不用再每次都裝模作樣的顧忌穆霆琛的感受去對你好,相信有你姐姐和穆家那么多人給我父親陪葬,我父親在黃泉路上也不孤單,用不著我再為我父親做什么。你現在孤家寡人的,落魄到只能依仗自己的侄子,這不正是報應么?”</br> 安雪莉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沒等她開口,溫言‘乘勝追擊’:“不光這些,你結婚之后在國外過得也不好,一身陳舊的傷痕,怕是過得連街頭的流浪狗都不如,流浪狗也不至于天天挨打不是么?知道你一直過得這么水深火熱,我就放心了,老天還是有眼的,報應來得挺快。”</br> 安雪莉咬緊了后槽牙,閉了閉眼,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將心里的怒火壓制下來:“你戳人痛處的本事學得挺精湛!”</br> 溫言微微揚起下巴,似笑非笑的說道:“小姨謬贊了,我只是現學現賣而已,談不上精湛。還有別的事么?沒有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對了,我看從我進門開始,你就一直坐在那里沒動彈,你一個人瘸著腿生活不方便吧?真是的,霆琛都說要給你找個保姆了,你非不要,接下來他可能會很忙,忙到沒工夫管你死活,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