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樣說,溫言徹底放心了下來,是她太敏感了,大概是安雪莉出現得太突然,她也有些神經質了吧。</br> 回到病房,溫言細心的照顧著安雪莉,她明白那種久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難受,所以一直有幫安雪莉按摩上半身能碰的地方。安雪莉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你照顧我,真的沒什么怨言么?”</br> 溫言專注于手上的動作,生怕把安雪莉弄得疼了:“沒有啊,怎么會?你是穆霆琛的小姨,又是因為他才受傷的,我照顧你是應該的。”</br> 安雪莉合上了眸子:“可我還是,沒辦法從心底里接受你。”</br> 溫言動作下意識頓了頓,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你不是打算一直住在穆宅么?有你守著,還怕我對穆霆琛怎么樣?人和人之間的感情都是時間長了才有的,我們才剛剛認識,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慢慢來吧。就沖著你對穆霆琛這么好,我也會敬著你幾分。要不是你,現在躺在這里的,就是他了。”安雪莉沉默了一會兒,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這算什么?就算為他豁出命去,我也愿意……”</br> 這話多少有些怪異,溫言覺得安雪莉對穆霆琛的感情,超越了多年不聯絡的小姨和侄子之間的感情,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不奇怪,可是做到如此地步,就顯得有些奇怪了,倒像是穆霆琛是安雪莉的親兒子似的。</br> 她心下疑惑,但是也沒直接說出來,關系擺在這里,容不得她去胡亂猜忌。</br> 晚些時候穆霆琛到醫院來了一趟,安雪莉心疼他,他坐了沒一會兒就被攆回去了,溫言在醫院守了一天,還得繼續守夜,累是真的累,可她要是不累,累的就是穆霆琛了,她怎么舍得讓自己男人這么遭罪?公司的事就已經夠麻煩的了。</br> 一般人還真的伺候不來安雪莉,她生活習慣一板一眼的,哪怕躺著動不了,也要干干凈凈的,頭發也得梳得一絲不茍,皮膚護理一天都沒停過,溫言除了伺候她吃飯、上洗手間,還得充當‘美容師’幫她洗臉,擦護膚品,做臉部按摩,完了還得把身上能擦的地方都擦一遍。</br> 半夜里,溫言在陪護床上睡得很沉,白天的運動量已經把她的精力消耗殆盡了。</br>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了安雪莉在說話,她以為安雪莉是想上洗手間,想起來,又覺得身體很沉,墨跡了一會兒,突然聽清楚了安雪莉在說什么:“我不走……我不去……求求你……就讓我看他一眼,姐姐……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br> 這番話,把溫言的睡意全都驅散了,她確認安雪莉只是在說夢話。緊接著,安雪莉聲音大了起來,語氣很急切,充滿了怨恨:“死吧,死了好,都該死,都該死!可是你死了,欠我的拿什么還?!”</br> 話剛落音,安雪莉人就清醒了過來,因為下意識的動彈了下半身,牽扯到了傷口,疼得叫出了聲。</br> 溫言急忙走上前去:“小姨,怎么了?做噩夢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