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霆琛皺了皺眉,漫不經心的說道:“她沒你想的那么脆弱,最艱難的時候她都挺過來了,等我完全好起來,再直接回去吧,省得她來回折騰了,公司的事已經讓她夠累的了。對了,把我從海里救起來的那家人,你好好安頓一下。”</br> 林管家應聲道:“我知道,那片兒都是貧窮的漁民,沒什么比給他們錢來得更好了,我會讓人給他們一筆錢作為答謝。”</br> 幾個月前,穆霆琛隨葉君爵一同出海。</br> 一開始一切正常,當船出發了一天一夜之后,那一晚,天氣不好,海上起了風浪。這種情況對海上運輸行業是常見的,風浪不大,沒人當回事,可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船要沉了。</br> 一時間,船上所有的人都亂了陣腳,現在的季節海面寒冷,一旦沉船,后果不堪設想。</br> 船出發前葉君爵派人檢查過,沒有問題,船體肯定也是出發后被人惡意破壞的。</br> 顧不上船上的貨物,葉君爵拉上他說先上救生筏,等待救援。可誰知,救生筏也沒有一個是完好的,救生衣也不知去向。</br> 得知被人刻意陷入了困境,穆霆琛心涼了半截,那時候他并沒有懷疑葉君爵,因為至始至終,葉君爵都跟他在一起,就算要死,大家也是一起死,為了害他連帶上自己,未免太不劃算了,葉君爵沒這么傻。</br> 直到船體徹底沉沒,冰冷的海水傳來刺骨的寒冷,一點點侵蝕著身體。</br> 一群人漂浮在海面絕望的時候,穆霆琛看見了‘肇事者’坐著唯一完好的救生筏遠去了,那個導致船體損壞的家伙,活著跑路了。除了他,沒人知道還有其他人活著離開,所以報道里,只有葉君爵一個生還者。</br> 在冰冷的海水里,沒人能堅持太久,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許多人都相繼沉了下去。葉君爵奮力游到了穆霆琛身邊:“沒想到咱們最后會死在一起……真的挺諷刺的。”</br> 穆霆琛盯著葉君爵看了片刻,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或許是覺得葉君爵幼時比起他太可憐了吧,都是穆家的人,卻沒能受到相同的待遇,這是穆家欠葉君爵的,是他父親欠下的債……他替父親還了,他就再也不欠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什么了。如果不是他母親導致了那場空難,展池小的時候,雖然活得見不得光,至少也不用過得那么凄慘,與其說是替父親還債,不如說是替母親贖罪。</br> 最后他抓住了一塊漂浮起來的木板,把葉君爵推了上去。木板只能堪堪承受一個人的重量,他們倆,必須死一個。</br> 葉君爵看穆霆琛將他推上木板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已經在往下沉了,葉君爵急了,一把抓住他:“你上來!我下去!”</br> 穆霆琛將木板一把推遠:“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你死還是我死,都是相同的悲劇,穆家不欠你什么了,好好活著,活得有個人樣……”</br> 海浪淹沒了他的身體,將他的話也吞沒了。</br> 最終葉君爵獲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