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的反應,葉君爵接著說道:“你應該想起來了,那天我正好在樓下玩耍,看著父親上樓,原本跟從前一樣興高采烈的想跟上去的,可是我看見了你。那一瞬間,我雙腿跟灌了鉛似的,對你好奇又妒忌,也第一次認清了我是私生子的事實。你坐在豪車內,享受著最好的待遇,而我只能跟我媽躲在見不得光的地方,從來沒有光明正大的跟父親一起出行,一次也沒有……哪怕我和我媽生病,也是父親派人送我們去醫院。</br> 我是從什么時候恨上他的呢……?我快記不清了,但是不是突然就開始怨恨,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積累下來的。我也恨我媽,非要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還生下我,讓我跟她一起活在黑暗里。她活活的把自己給熬死了,算是活該吧,可憐又可恨,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結果的。”</br> 事情過去這么多年,穆霆琛想得足夠透徹,也能很直觀的分清楚對錯了:“沒錯,父親可恨,你母親也一樣,那場錯誤的感情導致了后來悲劇的發生,誰都難辭其咎。我唯一勝過你的,就是出生,我是穆家大少爺,光明正大,而你,只是個私生子。”</br> 葉君爵盯著手中杯子里猩紅的酒液笑了:“呵呵……是啊,不管我成為了誰,骨子里都還是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厭惡身體里流著穆家的血液。”</br> 穆霆琛沒有再言語,他也一樣厭惡過身體里流淌著那個男人的血液,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要是跟那個男人沒有關系該多好。</br> 良久之后,葉君爵突然轉移了話鋒:“我知道你給我的運輸訂單并不是跟另一家公司均分的,不過無所謂,我會讓你相信我,做生意,我不比你差。”</br> 穆霆琛坦然承認:“沒錯,不是均分,既然你這么有自信,那就拭目以待吧。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這樣的地方,讓我待得不舒服。”</br> 葉君爵借著酒勁譏諷道:“早八百年的時候你就開始來這種地方玩了吧?那時候可沒什么不舒服,是怕溫言發現找你麻煩?”</br> 穆霆琛冷聲道:“少在那里撒酒瘋,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br> 葉君爵頓感無趣,站起身攏了攏衣襟,隨后也離開了會所。</br> 帶著一身酒氣回到葉家莊園,整個莊園靜謐得讓人不安,他醉了,由著酒勁上頭,一邊跌跌撞撞的上樓,一邊叫著曲清歌的名字。</br> 曲清歌從睡夢中驚醒,唯恐孩子被吵醒,穿著睡裙匆匆起身查看,見他坐在樓梯口醉得不成樣子,她心里的那點惱怒頓時消散了:“怎么喝這么多?大半夜的吵吵嚷嚷的,你也不怕把孩子吵醒了。走,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喝這么多不難受么?”</br> 在她伸手抓住他手臂的時候,他突然站起身一把將她攬進了懷中,擁抱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她微微踮起腳尖,錯愕的不知道是該推開他還是由著他這樣抱著,一定是把她當做別人了吧?不然怎么會這么反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