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聲問道:“我只是反悔了而已,為什么對我說謝謝?這樣的事,值得謝?你把這當做恩賜嗎?你是曲清歌,曲家大小姐,沒必要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你早該堅持反抗,不該答應我打掉孩子。”</br> 曲清歌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明明是他‘威逼利誘’讓她答應流產的:“為什么說這些話?我……我只是不想因為這個孩子跟你鬧僵,就算我再想要,你堅持不想要的話,我也會為我們的將來考慮。”</br> 他嘲弄道:“曲清歌,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喜歡上我了吧?”</br> 曲清歌怔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語調里的嘲弄刺痛了她的心臟,讓她無法說出‘喜歡’這兩個字來。是啊,他們是商業聯姻,沒什么感情基礎,從見面到結婚直至現在,也不過就那么點時間,拋開一見鐘情不說,要在這么點時間里建立感情,顯然有些荒唐了,就算她說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上了,他也不會信吧?依舊會狠狠的譏諷她……因為一見鐘情的,只是她一個人,他從頭到尾,都沒動過心。</br> 片刻之后,她笑了:“沒有,但我們是夫妻啊,就算為了兩邊家族,我也要為我們的將來考慮,難道不是么?”葉君爵看不見她嘴角的苦澀,亦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br> 回葉家莊園的路上,她已經整理好了情緒,或許葉君爵說得沒錯,她應該繼續做曲家大小姐,驕傲跋扈,不該在他面前卑微如塵,他顯然不喜歡她這樣的。她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還活著,心里也好受了一些:“我懷孕的事,我要告訴爺爺和我爸媽。”</br> 她沒問他可不可以,她記得自己要做曲家大小姐,這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見。</br> 葉君爵反應很平淡:“隨你。”</br> 她有些受傷,但很好的掩飾了起來:“這陣子你腿傷了,也不忙,我想過幾天你陪我回海城一趟,有阿澤隨行照顧,也沒什么不方便的。上次我回家,我爸媽讓我帶你回去坐坐,畢竟你是曲家的女婿,也應該多跟我娘家來往。”</br> 葉君爵眉宇間露出了些許不耐煩:“到時候再說吧。”</br> 曲清歌及時止住了話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難過也只有她自己,孩子留下的歡喜也只有她自己,她幾乎已經能料到自己未來的日子有多悲哀了,可笑的是,她沒有離開他的心思,她覺得一個人的心再冷,只要時間長了,也能焐熱。</br> 中午時分,溫言接到穆霆琛的電話,得知他已經在公司樓下等著了,她到洗手間補了一下妝,確認很完美,才放心的下去。</br> 女為悅己者容,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開始在他面前注重形象了,一想到過去在他面前糟糕的樣子,她還有些不忍直視,不敢大膽的去回憶。從前沒往這方面想,因為沒想過他們可能會在一起,發展成夫妻。</br> 到了樓下,上了車,她正要系安全帶,他先她一步側身上前幫她系上了,突然的體貼,讓她心里小鹿亂撞,她這才意識到他們之間似乎沒有經歷戀愛階段,直接就成了夫妻,這是遲來的戀愛步驟嗎?</br> 系好安全帶,他并沒有立刻直起身子,而是就這么近距離的盯著她:“你口紅還是這么紅,下次帶你去買幾支顏色淡點的。”</br> 她可是故意補了妝好嗎?!一見面又是教訓她!她輕哼一聲推開他:“開你的車吧。待會兒吃完飯口紅直接蹭沒了,你大可放心。”</br> 他唇角勾起一抹輕笑,驅車前行。</br> 溫言忍不住偷偷側頭看他,以前沒認真看過,他開車的樣子還真……帥。連側顏都毫無缺陷,高挺的鼻梁看起來立體、完美,輕抿著的薄唇透著一絲嚴峻,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方向盤,每一個動作都那么協調,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貴氣。</br> 似乎擦覺到了她的目光,穆霆琛轉過頭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你盯著我做什么?我臉上有東西?”</br> 她心虛的收回視線:“我沒看你,我在看窗外的風景,今天天氣難得不錯,沒下雪,就是有點冷。”</br> 他微微挑眉,顯然不信:“你那邊車窗外的風景跟我這邊不一樣嗎?難為你了還要越過我去看,是不是被擋住了不少?”</br> 她語塞,尷尬,干嘛要戳穿她?</br> 到了提前訂好的西餐廳,進門時,穆霆琛朝她微微抬起了臂彎。她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心尖兒在躁動,其實……約會的感覺,挺不錯的。</br> 點餐的時候,她向服務生要了杯果汁,因為記得他的提醒,連咖啡都不讓她喝,紅酒自然也盡量避免了,紅酒也是酒,喂奶還是得忌口。</br> 沒想到穆霆琛幫她拒絕了:“不用果汁,紅酒就好。”</br> 她有些疑惑:“我晚上還得給小團子喂奶,喝酒不好吧?”</br> 他道:“少喝點,等你晚上回去的時候完全不影響了,沒必要委屈自己吃個西餐還得喝果汁,紅酒影響也不大。你要實在擔心,給他喂存奶吧,反正還有。”</br> 她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少喝點應該也沒事,還有大半天,代謝掉也剩不下什么有害物質。</br> 突然,他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了一個精致的黑色小盒子來,放在她跟前:“打開看看,送你的。”</br> 她心跳再次加快,這家伙……是向敬少卿學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嗎?怎么突然開竅了?他極少明著給她送禮物吧?</br> 她小心翼翼的打開小盒子,里面赫然躺著一枚戒指,戒指上鑲嵌著一顆不小的鉆石,還有些許碎鉆裝飾,款式完美,很驚艷。</br> “喜歡嗎?”他問道。</br> “喜……喜歡……”溫言說話磕巴了起來,干嘛突然送她戒指?尺寸還正好適合她。她以為他還會說些讓她心跳加速的話,誰知道他接著來了一句:“喜歡就好。”</br> 這就沒下文了?</br> 她沒在意他言語上的不足,但是這戒指的款式她越看越熟悉,不是大眾款式,她似乎在哪兒見過,感覺上應該是見過設計圖之類的,她想應該是接觸設計行業多了,看過類似款式的設計圖。可盒子上沒有任何品牌標識,她也沒辦法確認是從哪家買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