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咬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葉君爵之前是假裝殘廢的,還有……他說過,他愛上夢瑤,用了三年時間。他就是想拆散你和夢瑤,別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只要你不告訴夢瑤就沒事,她一旦知道了,我會沒命的!”</br> 三年……</br> 敬少卿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名字:展池。</br> 展池是陳夢瑤愛過三年的男人,讓他妒忌的男人。</br> 他心里像是長出了無數荊棘藤,瞬間遍布了整顆心臟。假如,葉君爵真的是展池,那一切,就真的都說得通了。可笑的是,陳夢瑤愛了展池三年,展池卻在用那三年時間去愛上她,還害得她家破人亡。</br> 從公寓出來,他驅車回了公司。</br> 路過辦公區看見陳夢瑤時,他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生,走上前把從回來的路上買的水果遞給她:“上班的時候餓了吃點。”</br> 陳夢瑤笑著接過:“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外面陪客戶吃午飯呢。”</br> 他扯了扯唇角,笑容有些蒼白:“我中午陪你吃飯,陪什么客戶啊?客戶可沒老婆重要。我先去忙了,中午帶你出去吃好吃的。”</br> 他極少在公司里對她這么膩歪,平時都是一本正經的,今天有些奇怪。她沒多想,只感覺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催促他快走,她快被同事羨慕的目光淹沒了。</br> 中午下班,她要吃烤肉,他便毫不猶豫的帶她去了。她只顧著吃,他便顧著幫她烤。</br> 突然,他問道:“要是展池回來了,對你會不會有什么影響?”</br> 陳夢瑤身體猛地一僵,臉色有些發白。他從不提展池這個名字,突然提起,她怎么可能不多想?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展池真的回來了。</br> 嘴里的烤肉突然變得油膩了許多,令人反胃。她捂著嘴沖進洗手間,干嘔一陣,又什么都沒吐出來。看著鏡子里臉色慘白的自己,她花了好長時間平復心情。她不希望展池死,但也不希望展池再回來,她不想自己平靜的生活再被打破,看見展池,她會想到自己遭遇的那些惡心的事,會想到父親的死……</br> 從洗手間出來,她看見敬少卿正在外面站著等她。她走上前,有些無力的問道:“為什么提起他?他回來了?”</br> 敬少卿抬手摸摸她的頭發:“沒有,我只是想知道,初戀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會讓人戀戀不忘,我怕你心里,還裝著別的人。”</br> 她紅著眼眶一拳錘在他胸口:“嚇死我了!其實……初戀并沒有那么讓人戀戀不忘,至少,他留給我的,全都是噩夢。不要再提他,我希望,余生都不要再聽到他的名字。”</br> 他點頭,攬著她回到餐桌邊繼續吃飯,將心事全都隱藏了起來。他不該提展池,不該嚇到她,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么大。他多想肯定的告訴她,展池已經死在了南非,可是,一切都那么不遂人愿。</br> 周末,敬少卿把陳夢瑤送回了江鈴那邊,說好晚上去接她,他轉而去了穆宅。</br> 見到穆霆琛,他把知道的都捋了一遍,穆霆琛沉默片刻,給出了方案:‘想知道葉君爵是不是展池,驗一次DNA就知道了。他現在不是在住院嗎?在醫院,下手不算難,取到他的血液樣本就行了。’</br> 敬少卿卻有些遲疑了:“假如,他真的是展池呢?”</br> 穆霆琛抿了抿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就這么簡單。我不會因為那點血緣關系動惻隱之心,我是最希望他死的人,他早該死在南非。少卿,這一步,你必須得跨出去,你也猜到了,假如他是展池,他回來,是沖著陳夢瑤來的,最危險的,是你,不是我。”</br> 敬少卿點了點頭:“我會盡快讓人去辦的,葉家的人小心謹慎,醫院里也有保鏢看守,我只能聯系醫院的熟人幫我取血液樣本,希望不會出意外。如果葉君爵真的是展池,還不太好辦,葉君爵可比當初的展池難對付,畢竟有葉家這個保護傘。那我先走了,讓溫言別告訴瑤瑤我來找過你,這事兒我不想讓瑤瑤知道。”</br> 穆霆琛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有數,放心吧。”</br> 從穆宅出來,敬少卿猶豫片刻,沒有找葉君爵所在的醫院的熟人醫生,而是找了護士。像葉君爵那樣的人,肯定有專門的醫生,別的醫生根本無法靠近。護士就不一樣了,找護士幫忙的風險比較小。</br> 這還虧得他從前喜歡沾花惹草,雖然早就沒了別的異性的聯系方式,親自到醫院‘刷臉’還是能辦事的。</br> 幾句漂亮話,就把小護士迷得神魂顛倒,看著小護士拿著采集血液的工具走向葉君爵所在的病房,他耐心的等待著,很快就會有結果了。</br> 病房里,小護士輕車熟路的走到病床前掀起了葉君爵的衣袖:“16床病人,葉君爵是吧?采集一下血液樣本。”</br> 葉君爵是醒著的,皺眉問道:“昨天不是剛抽過血?做檢查也不需要這么頻繁吧?”</br> 小護士微微一怔,倒也沒露怯:“是嗎?可能是要做別的什么檢查吧,我也不清楚,醫生讓抽就抽咯。您這腿傷得還挺嚴重的,手術之后沒小半年恢復不好。”</br> 葉君爵沒吭聲,看著小護士抽完血離開,他將門口的阿澤叫到跟前:“那個小護士很可疑,幫我采集血液樣本都是有專門的人,不知道她從哪里冒出來的,去看看她要我的血做什么。”</br> 為了更好的隱藏身份,他對這些事情極為小心,血是騙不了人的,他骨子里,還是展池。</br> 阿澤應了一聲,急忙去護士站問護士長,護士長對葉君爵的情況很清楚,當即說道:“今天沒有抽血這一項。”</br> 阿澤暗道不好,順手從護士站拿了兩個裝著血液的試管追了上去。護士長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旁的小護士弱弱的問道:“剛剛19床病人的血液樣本被拿走了,怎么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