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宅院之中,解惑被安排在離著唐楓所在的小樓不遠(yuǎn)處的一間臥房之中,因?yàn)橹浪谔茥魃磉叺牡匚粯O為重要,所以柳家自然不會慢待了他。此時雖然夜色已深,但解惑卻并無半點(diǎn)的睡意,因?yàn)樗跒楣幽芄Τ擅投械礁吲d。</br>
這些年來,解惑是看唐楓所做的一切最清楚的人,知道他冒了多大的險才能有今日的一切,現(xiàn)在公子能榮歸故里,將其視為亦主亦兄的解惑比他更是開心。“今天的那些人能如此熱情地迎公子到來,看來都是發(fā)自真心的,也不枉公子這些年來的付出了。”一面回想著日間的一切,解惑一面在床上翻了個身。正在這個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就是一僵,隱約地,他聽到了外面?zhèn)鱽砹艘宦曃矬w從高處落下的聲音,隨后便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br>
感覺有異的解惑猛地就從床上仰起了身子,輕聲來到了門邊,拉開了一點(diǎn)縫隙往外張去。因?yàn)檫@里畢竟是柳家,而柳進(jìn)又是唐楓的岳父,作為下人的解惑不敢太過莽撞。隨著唐楓時日已久的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沖動,只知道用武力解決事情的少年了。</br>
雖然外面一片漆黑,但一身內(nèi)力已經(jīng)大成的解惑還是能將房外的情況清晰地看在眼里,只見一條黑影正小心地往這邊而來,他的目標(biāo)是自己所在這房子旁邊的一間。“這人是什么人?是行竊的蟊賊,還是外出晚歸的柳家下人?”解惑有些疑惑地想道,隨即就去除了第二個推論,因?yàn)槟侨嗽诘搅朔块T前的時候,依然是躡手躡腳的,而且從他的懷里還取出了一柄短刃,看樣子是用來撬門的。</br>
“真是不知死活,居然偷盜偷到了這里。柳家老爺是我公子的岳丈,既然我看到了就不能讓你們得逞!”一拿定了主意,解惑便也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門,一晃就來到了外面。因?yàn)樗硎謽O輕,而那夜行人又在小心地撬著門,所以壓根就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個人。</br>
“喀嗒!”一聲響后,那屋的門閂已經(jīng)被夜行人從外撬開,那人正想推門而入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聲冷哼。原來就提心吊膽的他一聽到身后有聲音,全身立刻一震,也不回頭,一步就往解惑這邊退來,同時用來撬門的短刃從肋下直刺而出。</br>
“嗯?”解惑見這個竊賊居然如此大膽,在被人發(fā)現(xiàn)后不但不走反而想出手傷人也是一陣奇怪。但他的身子卻已經(jīng)以極快的速度閃到了一邊,那一刺自然就落了空。</br>
這個被解惑看到的夜行人正是汪德道,他也沒想到自己一進(jìn)柳家就被人給抓了個正著,此時他已經(jīng)顧不得那么多了,只想著先將此人滅口,然后再說。不想一刀刺出,卻刺了個空,而回頭看去時,只看到一個并不高大的人影在自己的側(cè)后,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br>
心里吃驚的汪德道沒有想太多,又是一刀刺了過去,這次是真?zhèn)€對了那人的,他自以為自己這一身的氣力和武藝不會再落空了。可不曾想只是眼睛一花,那一刀又刺在了空處,而那個人影則依然在那里站著,似乎并沒有任何的移動和閃避。“見鬼了!”這是汪德道的心里生出的第一個念頭,他怎么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幾下全力出手會全部落空,而對方看著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一生,他的后背立時就生出了一層的冷汗。</br>
解惑不想在這個時候驚動了才剛剛休息的柳家人,原來只是想將此人驚走,待到次日再向人稟說,讓柳家的人多作防備。卻不想這人居然如此狠辣,三番四次地想要傷自己,這就惹惱了他,在一聲哼后,解惑手的就遞了出去。只聽一聲脆響傳出,汪德道持刀的手便被他拍了個正著,手一哆嗦,那把刀就落在了地上。</br>
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yīng)呢,解惑已經(jīng)接連三招,招招打在了他的胸前數(shù)處要穴。因?yàn)椴恢肋@個人究竟是何身份,解惑手上還是有著分寸的,并沒有真的傷了他。汪德道和解惑相比根本不是個兒,中了三招就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直到躺倒在地,就著朦朧的星光,他才看清楚這個出手制服自己的人的長相,很快地他就對這個人有了一點(diǎn)記憶。</br>
“這不是當(dāng)初在唐楓身邊的小廝嗎?沒想到他居然有著一身如此高明的武藝。我這一次真的太沖動了,居然落在了他們的手里,我汪家的仇要報不成了!”后悔的感覺立刻在汪德道的心里蔓延開來,只可惜現(xiàn)在他連說話都辦不到了。</br>
解惑此時已經(jīng)完全認(rèn)不出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是當(dāng)初被自己毀去容貌的汪家三少爺了。他這些年來受盡了苦難,早沒了當(dāng)初做三少爺時的瀟灑,而且臉上更是面目全非,所以對這個人他并沒有多加注意,只是將之拖到了一邊,便回房消息去了。</br>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在另一處宅子里的白蓮教眾人有些奇怪地看著柳家大宅:“怎么這么久了那里還是沒有一點(diǎn)動靜啊?”</br>
“是啊,若是那人被發(fā)現(xiàn),柳家一定會鬧起來,難道這個蟊賊得手了嗎?”楊長洲用簡直不敢相信的言語說道:“唐楓身邊的人可沒有這么差啊,不然魏忠賢也不會敗得這么難看了。”</br>
“少安毋躁。”侯長老突然說道:“我們可沒有說過一定要在今天取那姓唐的性命,先看看再說。至于那個蟊賊的情況,我想天明之后自然就能見分曉了。若是他真的沒有被發(fā)現(xiàn)而順利離開的話,那就說明這里的防衛(wèi)很是一般,我們在明天夜間就能行事了。”</br>
“候長老說的是,我們還是先靜觀其變吧。”另一名看起來總是苦著臉的大漢說道。</br>
既然侯長老他們都這么說了,其他地位卑微的人也不敢說什么,只得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待到天明之后,再過去柳家探查消息,在經(jīng)過一連串的失敗之后,白蓮教的人已經(jīng)不敢再在唐楓這個人的身上有任何大意了。</br>
日上三竿之后,唐楓和柳慧兩夫妻才帶了女兒從樓上下來。倒不是兩人小別勝新婚之下整夜里做了什么,而是因?yàn)樗麄兊膶氊惻畠和砩喜豢虾吞茥鬟@個父親一起睡,哭鬧了一陣,哄了好久才使她肯聽話。其實(shí)這也怪不得唐綽兒,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有些懂認(rèn)人了,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要睡在自己的身邊,她當(dāng)然難以適應(yīng)了。</br>
好在經(jīng)過一夜的相處,唐楓又是有意地討好之下,女兒終于不再怕生地不敢接近他了,這讓唐楓心里很是高興,不過也有更多的歉疚。女兒一出生才一個月自己就把她們母女送回了這里,直到半年多后才與她們相見,也的確太愧對她們了。所以在醒來之后,唐楓便自告奮勇地替女兒穿起了衣裳,以彌補(bǔ)之前沒有的關(guān)愛。但是他對這些活實(shí)在是知之甚少,好半天才完成這么大的一個工程,所以當(dāng)他們下樓時,天已經(jīng)大亮了。</br>
抱著自己的女兒,挽著柳慧的手,唐楓笑吟吟地走到了廳上,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人都是一臉的嚴(yán)肅。一見他來了,解惑就急忙上前道:“公子,昨天晚上出了事了。”</br>
“嗯?”唐楓看他說得鄭重,就將懷里的唐綽兒交到了柳慧手中,然后上前問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大家都一臉的緊張啊?”</br>
“大人,昨天解小兄在夜里擒下了一個偷兒,當(dāng)時他也沒有當(dāng)一回子事。但今天在報與柳老爺之后,府上的人都認(rèn)不出此人的身份,我們擔(dān)心此人有些蹊蹺啊。”跟著唐楓來到這里的其中一名侍衛(wèi)章泰說道,他為人沉穩(wěn),武藝也不錯,所以成了這些侍衛(wèi)中的首領(lǐng)。</br>
唐楓聞言也皺起了眉來,似有所悟地道:“你們的意思是……此人的目的不是為了偷竊?”說著他看向了解惑:“他現(xiàn)在人呢?”</br>
“是的,其實(shí)昨天我就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同了,在被我看到之后不但不逃,反而想著殺我滅口,這完全不象是一般的竊賊啊。”解惑說道:“今天柳老爺府上的人指認(rèn)之后,更讓我確定這樣的想法了。現(xiàn)在人被關(guān)在了柴房之中,不知公子打算怎么處置他,是將他除去了,還是交給當(dāng)?shù)氐墓俑俊?lt;/br>
“我們雖然有官在身,隨意處決他人總是不好的。”唐楓輕輕一搖頭道:“我知道你們在擔(dān)心什么,無論是白蓮教還是閹黨的余孽都是欲殺我而后快的,現(xiàn)在離開了京城他們必然會時時出現(xiàn),這我早就有了準(zhǔn)備了。這樣吧,讓我先見他一面問上一問,我們再做決定是將他送交官府還是其他吧。”</br>
“是!”當(dāng)即就有柳家的下人下去將人給帶了人來見唐楓,而柳慧等女眷自然是要避到后面去的,畢竟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br>
不一會工夫,已經(jīng)被人捆了個結(jié)實(shí)的汪德道就被柳家的家人給提了進(jìn)來,很是困頓的他一看到眼前的人正是唐楓,雙眼就立刻露出了兇光……</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