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婕嬌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手中還拿著顧瓷的卷子。</br> 她的眼中滿是驚喜，與有榮焉道，“我們班顧瓷的數學成績，是滿分！”</br> 聞言，所有的聲音在一剎那戛然而止！</br> 所有人震驚的目光都在晉婕嬌和顧瓷身上來回轉動。</br> 顧芷然垂在袖子中的手不自覺的掐緊，眸色晦明。</br> 段靜怡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br> 顧瓷，她會是滿分？</br> “不可能！”她的聲音尖的近乎失真，“整個年級一共就三個人數學滿分，顧瓷成績這么差，怎么可能是滿分？”</br> 說著，她猛的上前兩步，去搶晉婕嬌手中的卷子。</br> 她的目光極快的在卷子上掃過。</br> 最上面，是一個大大的150字樣，而在卷子的密封線左側，則是高三（12）班，顧瓷的名字！</br> 段靜怡的手不斷的縮緊，將手中的卷子捏的皺巴巴的也不自知。</br> 她的視線死死地盯著上面那個150分，好似恨不得要將那個字眼看出一個洞來！</br> 顧芷然不動聲色的走到段靜怡身后，朝顧瓷的卷子上看去。</br> 大紅色的150分，狠狠地刺激了她的眼……</br> “喂喂喂，你可別把瓷姐的卷子給弄壞了！”溫梓欣連忙將段靜怡的手掰開，寶貝似的將顧瓷的卷子拿到自己手中，目光亮閃閃的，“好家伙，瓷姐滿分誒！”</br> 陸宥鳴等人一下子來了勁，圍著顧瓷的卷子嘖嘖稱嘆，看個不停，還沖著段靜怡等人挑釁回去。</br> 陸宥鳴深諳陰陽怪氣的精髓，“喲，剛才好像有個人說她一百四十多分，真的是好了不起呀，我們滿分的瓷姐好怕怕呢！”</br> 似乎也是被溫梓欣帶歪，經過上次的事情后陸宥鳴等人也下意識的將顧瓷喊做了瓷姐。</br> 段靜怡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渾身僵硬，只不斷的重復道，“不可能！顧瓷怎么可能考滿分？”</br> 顧芷然遮下眸中的晦明，抬起頭，狀似天真的道，“原來堂姐的數學成績已經這么好了，二伯二伯母知道也一定會高興的。看樣子晉老師教得很好啊，堂姐你可要好好謝謝晉老師。”</br> 聞言，段靜怡腦中電光一閃，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br> 她指著晉婕嬌和顧瓷，聲音尖銳至極，“作弊！晉老師，你是不是幫顧瓷作弊了？你們是不是在周考之前就做過周考的題目，你還給了她考試答案，所以顧瓷的分數才能這么高？”</br> 晉婕嬌氣的臉都紅了，段靜怡說這種話，分明就是在質疑她的師德，“這次的周考卷子是教導主任出的，我全程都沒有參與，包括周考的監考，我也沒有參與，主任，這點你也應該很清楚吧？”</br> 教導主任緊緊地皺著眉，他還在想顧瓷滿分的成績，聞言點了頭。</br> 段靜怡的臉色越發慘白，強做鎮定道，“那就當顧瓷的數學分數是150分好了，那她語文呢？她的語文只有90分，她的分數還是比我低！”</br> 段靜怡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原本為了全方面碾壓顧瓷，而沒有選擇只和她賭數學，到最后反而替她挽回了敗勢！</br> 這種心理上的落差，讓一直以來都是數學上的天之嬌女的段靜怡根本無法接受！</br> 可偏偏她現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維持她最后的輸贏！</br> 聽到顧瓷的語文分數只有90分，十二班的眾人和晉婕嬌差點吐血了！</br> 語文一向是一中相對而言最拉不開分數的科目，平均分一向在一百一十分左右。</br> 所以，為什么顧瓷會在最不容易拉開分數的科目上和段靜怡拉開了足足27分？</br> 原本他們以為這次的賭約有一定贏的可能了。</br> 結果現在卻發現，顧瓷她自己親手將這個可能性給掐死在了語文上？</br> 溫梓欣在顧瓷身邊壓低聲音咬耳朵，“瓷姐，你語文怎么回事啊，眼看著都能贏了，擱這拉垮呀？不過也沒關系，你的數學成績已經把她臉給打腫了，就算賭局輸了也沒事，我們班罩著你呢。”</br> 90分，剛好及格的分數？</br> 顧瓷冷淡的眉眼中鮮少出現幾分不易察覺的迷茫與愣怔之色，咳嗽一聲，她的目光重新恢復了平靜。</br> 她看向段靜怡，語氣淡淡，“還有英語。”</br> 聞言，段靜怡就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眼中滿是不屑，“英語？難不成你還想在英語上超過我？話說顧瓷，你之前在鄉下那種地方學過英語嗎？”</br> 說曹操曹操到，一班的英語課代表抱著一堆卷子跑了過來，語氣滿滿的得意，“段靜怡，這次英語難度比較大，你考的不錯！”</br> 看著周圍人全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樣，反觀對面十二班的人倒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覺的問，“這、這是怎么了？”</br> 段靜怡沒答，只焦急的問他，“我英語成績是多少？”</br> 英語課代表，“哦哦，你在班里是前十名，122分。”</br> 122分，已經是她超常發揮的分數了。</br> 段靜怡心中的石頭終于放下，她得意的看了顧瓷一眼，又問道，“我們班里的最高分呢？”</br> 這次她三科幾乎都是超常發揮，她的三門成績加起來一共是381分，估計在全校的排名上都能進前二十。</br> 而顧瓷語文數學加起來是240分，除非顧瓷英語考141分以上，否則壓根沒有超過她的可能！</br> 英語課代表道，“是139分。”</br> 段靜怡冷笑，滿是輕蔑的道，“這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br> 她高傲的將雙手環在胸前，看著顧瓷開口道，“識相點，就給我道歉，然后自己離開一中！”</br> 顧芷然眸中映出深色，語氣輕柔的對顧瓷道，“堂姐，你成績這么好，想必到其他學校去也沒有關系的的，雖然你最近和我爸爸媽媽鬧了別扭，但我還是希望你是一個遵守承諾的好學生。”</br> 晉婕嬌原本的喜悅消失不見，看著顧瓷被逼迫的這一幕，她眼中劃過一抹堅定，而后上前一步，擋在了顧瓷面前，“教導主任，我自愿離職，求您再給顧瓷同學一個機會！您也看到了，顧瓷同學在數學上是有天賦的，不該就這樣離開啊！”</br>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教導主任，想要知道她最終到底會不會讓顧瓷繼續留在一中里讀書。</br> 教導主任眉頭微皺，很快便做出了取舍，“雖然顧瓷的數學成績不錯，但是作為一個學生還是應該遵守諾言，既然她當初同意賭的就是三科成績，就要做好賭輸帶來的后果。”</br> 教導主任確實沒有想到顧瓷的數學是有兩把刷子的，不過若不是這樣，想來校長送一個全是零分的學生去青奧賽，也是沒可能。</br> 只不過，這次的數學卷子說實話難度并不大，顧瓷就算考了這樣一個分數，實際上也沒什么，更何況，她還有另外兩門課在拖后腿。</br> 光是這僅僅只有90分的語文，就已經足夠教導主任在顧瓷頭上打上一個叉了，更別提她從小在鄉下長大，那些地方的英語教育……</br> 教導主任甚至都不用去看，便能想象得到顧瓷的英語成績是有多糟糕。</br> 而且……</br> 教導主任深深的看了顧瓷一眼，猶記得她踹門進到他辦公室的那個畫面。</br> 這樣桀驁難馴的刺頭學生，十二班這群就已經夠了，沒得再多加一個已經和顧家鬧了別扭的鄉下女孩給自己找不痛快。</br> 一班的數學課代表嘲諷的開口，“老師應該是教書育人，誠實守信的代表，可您呢，竟然在這種時候都想著包庇自己的學生，還好教導主任深明大義沒有同意。否則，就算您沒主動離職，這樣的品德也配當一個老師嗎？”</br> 晉婕嬌的臉色完全灰白了下去，整個人脫力一般的垂下了手去。</br> 就在這時，她的肩膀被顧瓷摁住，顧瓷充滿了力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老師，相信我，把一切交給我來就行。”</br> 說完，顧瓷冷冷的看著一班的數學課代表，“誠實守信，是吧？”</br> 她轉頭對陸宥鳴道，“我們班的英語卷子呢，去辦公室拿一下。”</br> 正這時，一道威嚴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傳來，“不用過去，我們來了！”</br> 聽到這個聲音，教導主任等人下意識的心頭一緊，不約而同的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了過去。</br> 只見身穿唐裝的紀校長正風塵仆仆的朝這邊趕來，而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還跟著十二班的班主任。</br> 他剛從京都給顧瓷取書回來，卻沒想到一回學校就看到十二班的英語老師在往十二班跑。</br> 那模樣，就跟癲癇了一般。</br> 他忍不住就叫住了他，這才知道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匆忙的趕了過來。</br> 他看向十二班的英語老師，“James老師，你來說。”</br> James老師是一名從州外聘請回來的英語老師，平日里就能和學生打成一片，奉行的便是愉快教育。</br> 聞言，他興奮的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寶貝似的將手中的卷子展開，“是這樣的，我們班顧瓷的這次的英語成績是滿分，這次周考唯一的一個滿分！Oh,myGod!I'mreallyexcitedandwanttosharethis……”</br> 說著說著，他便飆起了一連串的英語。</br> 而他之所以這么興奮，不僅是因為顧瓷這次的英語滿分，更重要的是，他十分喜歡顧瓷最后寫的那篇作文。</br> 里面所用到的俚語不像是一個從小生活在冕州的冕州人，倒像是一個在西州生活過的人。</br> 不過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心思聽James老師說什么了，在聽到他說到顧瓷滿分這幾個字的時候，除了顧瓷和校長以外的人全都已經愣住了。</br> 這次一班的最高分是139分，一般沒有意外的話，一班的最高分就是他們全校的最高分，結果這次偏偏就是出了顧瓷這個意外。</br> 英語滿分不說，還直接和第二名拉開了整整11分！</br> 段靜怡的122分在顧瓷面前簡直就是弱爆了……</br> 這樣算下來，顧瓷的總分是390分，而段靜怡則是381分。</br> 她和段靜怡的賭局已經完勝，而且，但凡顧瓷的語文有個正常人的水平……</br> 這次周考的第一就是非她莫屬了！</br> 只是可惜，顧瓷偏科好像有點嚴重？</br> 段靜怡整個人如遭雷劈，“顧瓷英語也是滿分”這個念頭就好似被下了魔咒一般，不斷在她頭腦中回蕩。</br> 她的目光死死的落在顧瓷的英語卷子上，再想到自己和顧瓷的賭約，整個人隨時都要暈倒過去。</br> 無論周圍的同學多么驚嘆激動亦或是不敢置信，顧瓷面上依舊淡淡的。</br> “你們以為那個顧瓷的名額是學校的名額？”紀校長威嚴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冷聲呵斥，“我們學校一向以來有幾個名額你還不了解嗎！而且有疑問你有這么多機會能直接給我打電話，就非要將事情鬧成現在這樣？好好的一個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現在像個什么樣子！”</br> 教導主任張了張口，想說自己先前給校長打過電話，只是他沒接。</br> 只是他又恍若想起來，自己之后也有無數機會給校長打電話，卻沒有。</br> 因為他怕校長既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也會偏心顧瓷，便選擇了自己解決……</br> 紀校長看著教導主任逐漸垂下了頭去，冷笑一聲，繼續道，“那個名額是我在數協任職的私人舉薦名額，本身就是給顧瓷的！因為顧瓷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就統計在一起了！”</br> 也因此，若是顧瓷獲得了什么榮譽，也會算在一中和帶隊的教導主任頭上。</br> 聞言，段靜怡的臉一下子變得又青又白，整個人都僵硬了。</br> 所以，這個名額本來就是顧瓷的，壓根就不存在顧瓷搶名額的事情？</br> 反而是她一直在上躥下跳，甚至還想要去搶顧瓷的名額？</br> 教導主任張了張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br> 意識到其中有事情，校長銳利的目光直視教導主任，“怎么回事？”</br> 教導主任閉上眼睛，出口的話有些干澀，“我……以為這個名額肯定是段靜怡的，昨天就把名單提交到了數協那邊，最后一個，寫的是段靜怡的名字……”</br> 所以，現在名單已經改不了了。</br> 聽到這句話，校長氣的差點破口大罵！</br> 他好不容易把這個小祖宗請過來給他們學校增光，結果教導主任倒好，在這里給他瘋狂拖后腿？</br> 段靜怡白著臉垂著頭，她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br> 所以到最后，這個名額還是屬于她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