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一點,遠一點,再遠一點!顧司言在心里念叨著,再把他們引得遠一點,那陳九就有更多的時間上山,換言之,也就越發的安全。
她還沒在心里念叨完,身后的人就加快了腳步,將她和李二鐵團團圍住。
顧司言拉過李二鐵的手,緊了又緊,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環顧著四周,大概十來個黑衣人,將她們圍住后,慢慢縮小范圍,向他們靠近。
靠近了的黑衣人,似乎覺察出了不對,粗聲戾氣地呵斥道:“把頭抬起來!”
顧司言和李二鐵緩緩地抬起了頭,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的看向幾個黑衣人,怯生生地說道:“小哥哥,有事?”
“媽的!被耍了!”意識到跟錯人的黑衣人,第一反應就是要調頭回去去追,身旁身材稍微矮小的黑衣人請示道:“那這倆人,咱們是不是帶回去,審訊一番?或是用他們要挾,就不相信那貍子山的山匪不就范!”
領頭的黑衣人擺了擺手:“主子說了,不要驚動屋里的任何人,只將陳九拿了便好,若是讓主人知道,咱們不僅失了手,還綁錯了人,如何交差?”
幾個黑衣人繞過顧司言和李二鐵,不再多說一句話,只快步匆匆折返。
顧司言和李二鐵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愿這時間,夠陳九他們用的了。等黑衣人折返回,發現茅草屋內早已沒了陳九的蹤跡,他們又從茅草屋,前往貍子山的方向,追了過去。
等幾個人沿著山路找過去的時候,陳九他們早就沒了蹤跡,好在顧司言他們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只好先行回稟。
最近這些時日,姬吾楓手下的暗衛連連失誤,出錯。金亥倒是并沒說什么,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姬吾楓一眼。
“少主,要么,我們把那個顧司言什么的抓起來,來要挾陳九吧,今日若非她女扮男裝,引得我們的注意,陳九也不會跑回貍子山上去了。”
金亥不動聲色,只微微露出笑意,手中一把暗器,飛過去,黑衣人頓時命喪當場。
“無用的東西,慣會給自己找理由的。”
姬吾楓看見死了的暗衛,尸體面目猙獰地躺在地上,喉嚨被暗器瞬間割破,殷紅的鮮血,隨著喉嚨處流出了大片,他招了招手,命人將他抬走。
“少主,屬下再想些辦法,將那陳九引下山來吧。”
金亥停止轉動手中的白玉扳指,抬手示意不要。
沒有一擊即中,眼下陳九逃回貍子山,勢必打草驚蛇,他會更加的緊張,既不容易動手,也不容易得手。
罷了,先讓他逍遙快活幾天好了。
金亥揮了揮手,讓手下的暗衛散去,剛要回房間去休息,就被管家急匆匆地,攔在了面前。
“幾點了,還未休息,有事?”
“是,少將軍,老太爺叫您過去中堂。”管家微微弓著身子,極為有禮的傳達著金弦殷的意思。
金亥站在院子中央,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疑惑的再次詢問道:“現在?”
“是,少將軍。”
這么些年,金弦殷極少在這么晚的時候,差人過來叫他,尤其是他身染咳疾之后,便更不會這么晚的時辰,還過來打擾,想來必定有重要之事。
他看了一眼姬吾楓,示意他跟在自己的身邊,二人跟隨著管家就來到了中堂。
管家帶著金亥過來,回完話,便識趣的倒著退出了中堂。
金亥瞥了一眼,金弦殷正襟危坐,臉色凝重,多有愁思。
金亥深深行禮,未抬頭便中規中矩的詢問道:“祖父,亥兒來了,這么晚是出了什么事嗎?”
金弦殷怒目圓瞪的嘆了口氣,然后將手邊的折子,扔到金亥的面前,示意他打開看看。
奏折看到一半,金亥臉上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氣。
奏折內列舉了金亥這些年來的不作為,克扣挪用軍餉,多年前在極寒之地的一場戰役,也是由于金亥指揮不當,導致全軍覆沒,等等。
金弦殷看他瞧得差不多了,便緩緩開口。
“我看唐寅這是瘋了,聯絡了十幾個朝臣,想要明早一起上朝請奏,治你的大罪,還好這文武百官不全都是他的人,眼下,讓我們提前一日知曉,我這才急著叫你過來。”
金亥捏著奏折,直至變形,粉碎。然后干凈利落地答道:“祖父,放心,亥兒會處置妥當。”
金弦殷點了點頭,默默地在心上盤算著:“想必這老東西,還是為了他女兒暴斃一事,怨懟與你,怨懟咱們將軍府,但這手,下得著實有點狠,你要抓緊時間解決,只有一夜的時間了。”
“是,那亥兒先去處理,祖父先行休息就是。”說完,金亥行了大禮,便退了兩步,出了中堂。
離開中堂,金亥便來到了書房,吩咐暗衛去調查,這些時日,唐寅都與那些人交往過密。
他強而有力的腰肌,輕靠著紫檀木桌,輕挑嘴唇,三分譏笑,七分薄涼。
“少主,難不成,這唐寅知道,唐昭月是......”
后面的話并未說透,但金亥已知曉是何意思。
“那又如何?當初,是皇命難違,才娶了唐昭月,他唐寅真以為是我怕了他嗎?如今對自己來這一套,我看啊,他是這尚書的位置坐的太久了,想換換地方了。”
片刻之后,暗衛過來回稟,唐寅近日出行的細節,以及都見了什么人。
金亥點了點頭,隨即在宣紙上寫下幾個名字,然后輕抬骨節分明的手指,將名單遞于暗衛。
“紙上的名字,以及你查到他最近接觸的官員家里,都去一趟,告訴他們,若是與我作對,要想好代價。若是,禍及了妻兒,可別怪我。”
暗衛接到吩咐,拿著名單,匆匆退出書房,忙著去辦正事。
這原本啊,井水不犯河水,自己也不想與這唐寅作對,可他倒好,沒完沒了,居然背地里給自己捅刀子,那就別怪自己不顧念往日情分嘍。
一夜之間,十幾家官宦,都被黑衣人闖入,或打或嚇,全都驚恐不已,哀號遍地。
直到第二日清早。
十幾家官宦,大部分告了病假,即使沒告病假的,也對唐寅避之不及,能做到官位的,誰也不是傻子。
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這事康安城的大街小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原本只是想附和著尚書,找個大樹好乘涼,現在看來,怕是沒等到乘涼,便已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