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的時間，當日顧司言和李云飛立下賭約的場面還歷歷在目。三十八家掌柜，各自都拿出自家最上乘的物件，擺放在織造局給各家定下的位置。
因為這場賭局，今年的交易集會，與往年多少有些不同，這些個掌柜的，不僅要售賣自家的貨物，還要竊竊私語，看著熱鬧。
但大部分看的，還是顧司言的熱鬧。
見顧司言從鋪子里帶來的，就是些普通的布料，這種貨色只要是綢緞莊，基本都能買到，有好事的掌柜的，特意過來，看看她帶來的什么貨物。
“就這？也敢和李公子打賭？”眾人都搖了搖頭，紛紛離開。
李云飛的位置則大有不同，瓷器，茶葉，藥材，應有盡有，今年尤為多的，則屬綢緞布匹，而且都是上等之上的材質。
而且價格也相比別家，優惠得多，看來這場賭約的輸贏，已經毫無懸念。
眾掌柜為此，也在外面的賭當紛紛下注，賭今日到底誰的貨物數額售量更大，銀子賺的更多。
看過兩邊的貨物之后，掌柜們紛紛將賭注，押在了李云飛的身上。
此刻，李云飛一身黑色華麗錦緞，暗底花紋略顯雅致，他將雙手背后，高昂著脖子，臉上帶著諷刺的笑意，打量著不近不遠處的顧司言。
雖未說話，但眼神里，藏不住的不屑，已經說明了一切。
各國商人，著不同的服裝，大部分商人，口齒都不太清晰，像是嘴里含著一條，炸了毛的秋褲。
顧司言打量了一番，琉剎商人的裝扮，與畫卷上無疑，這幾年了，也基本沒什么不同之處，這讓她多少放下些心。
交易集會時間過了大半，顧司言這里，只有幾份小的布匹訂單，而李云飛那邊的售賣情況，在這些商戶里，不說第一，也至少可以排上前幾個名次。
顧司言看了看身邊的小碗，挑了挑眉，從內兜里掏出一沓銀票，遞給了她。
“干嘛？”
“你懂得！”
“我應該懂嗎？”說著，接過銀票的小碗，一臉的賊笑。
這一招還是跟沈書年學到的，上一次，不吃，不喝，不睡和應龍書院比試學問的時候，也是大賺了一筆。
這次，她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
沒過一會，小碗就興沖沖地跑了回來。
“這么快？”
小碗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可不是，沒人押咱們贏，就只有我一個人，可不是去了就下了賭注了，不像另一側押李云飛贏的，都排出去一條街了。”
顧司言干笑了兩聲：“呵，呵，雖然自己這比較慘淡，但也不至于如此吧？就沒一個對我有信心的？”
“誰說沒？我爹押了你大半個家業！你要是輸了，日后，我就帶著我爹，還有周府上下所有人，住你的，吃你的！話說，今日你真的有信心一定能贏？”
顧司言輕抬眼眸，用純真的眼神望著她：“沒有啊，我下注，那是不想自己輸的太難看罷了。”
“你......”話還沒說完，小碗趕快，氣急敗壞的轉身就離開，這速度，被狗追的時候，也就不過如此。
顧司言看了看天色，正是正午好天氣，她掐算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只見，片刻后，沈書年才姍姍來遲。
見他過來，顧司言手腳麻利地，將兩件成衣從箱子里拿了出來，轉身吩咐伙計看好位置。
等到顧司言和沈書年離開。
伙計才敢小聲嘀咕了半句：“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么冷清，有什么好看著的？”
這成衣，放在桌子上，和穿上自然大不相同，三分長相，七分衣服。這才能湊成個十分，雖然這沈書年的五短身材，可能湊不上個十分，但眼下也沒有更合適的人了，只好勉強用了他吧。
顧司言和沈書年兩個人換好了衣服，互相看了一眼，就大步朝著自家攤位的位置，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還未到攤位處，就吸引了幾個客商圍在身邊，指著衣服竊竊私語。
“姑娘，我能問問，這圖案紋路，可是我琉剎國的圖騰？”一個琉剎國打扮的客商，卷著舌頭問道。
顧司言笑了又笑，點了點頭：“正是。”
說罷，她將手放在沈書年的身上，緩慢的用力，讓他轉了一圈，一邊轉圈，她一邊將成衣介紹了一遍，說完后，自己又緩慢地轉了一圈，讓周圍的客商，將衣服看了個清楚。
“多年來，由于我們生存環境的特殊，成衣一直繁復且單一，姑娘你身上穿的這一套，簡直是太美了，像是紅霞，又像是月光，仿佛神賜予我們的珍寶一般。”
“這成衣，是什么料子做的？綢緞？紡紗？絲綢？絹布？”幾個掌柜的，圍在一旁研究著顧司言身上的衣服。
一個年齡稍長的掌柜的，貼近了成衣，仔細地看了又看，半晌，砸吧著嘴：“這料子倒是有點像，失傳了的素錦云綃。”
“素錦云綃？”
“林掌柜，你見過素錦云綃？”圍觀的掌柜們搭著話，都對這素錦云綃頗為感興趣。
林掌柜搖了搖頭：“無緣一見，只是聽說過罷了，看這成衣的面料，與那素錦云綃的描述，倒是頗為相似。”
素錦云綃？顧司言看了看沈書年，此刻，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異常。
想必是這些掌柜胡亂說出的，若真叫素錦云綃，為何沈書年當日不說，如今也沒有任何反應？
“姑娘，你這成衣，賣嗎？”
顧司言溫婉一笑：“那是自然，這成衣的風格，是特意按照琉剎國的風格設計的，這面料不僅輕薄，而且堅韌，滿足實用性，這顏色在日月光下都很明亮，也可防止在騎射的過程中，誤傷到其他人，但這成衣需要現制，所以，先簽了訂單的，自然優先供貨。”
“給我各來一百件。”
“我只要男款的成衣，要二百件。”
“姑娘，我也要。”
“你別擠啊，我先來的！”
幾個琉剎商人，為了搶在前面簽下訂單，差點就在這交易集會上，大打出手。
“那邊怎么了？去，你過去看看。”顧司言攤位前亂哄哄的人群，吸引了李云飛的目光，他細細看過去，卻奈何被人群圍了個水泄不通，只好派了小廝過去打探。
小廝在人群里聽了一嘴，又費了力氣，擠進人群看了又看，才匆匆跑過來回話。
“公子，不，不好了，咱們可能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