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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真相

    察覺到君恒不再掙扎,君策又等了等,才松了刀柄。</br>  第一時間伸出手指去探了鼻息,確認他終于斷了氣,才收回了手。</br>  他讓君恒保持坐著的姿勢,靠在椅背上。</br>  而后把椅子往一側挪了挪,讓椅子背向著大門。</br>  未免一會君晟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也避免萬一管家一路跟到門口看見。</br>  今日這一遭,他做了萬全準備,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犯錯。</br>  做好了這些,君策才開始收拾自己。</br>  他的袖口上已經被濺了血跡,還好事先用帕子挽了袖口,這會,君策將帕子取下來,擦了擦手上沾著的血,然后把帕子裝進了袖袋中。</br>  再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可有濺到血跡。把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地方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br>  做完這一切,他朝外頭看了一眼,沒有聽到聲音,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br>  剛剛他來的時候,帶了一隊的侍衛。</br>  此時,他們就在院子門口守著,只等著君晟來,而后把人帶進來。</br>  他早已經打聽好,晟王府侍衛薄弱,只有府兵。</br>  這些府兵都是兵部分過來的人,并不是君晟的私兵,對君晟的忠誠度也并不高,若出了事,根本不會為了君晟拼命。</br>  這些人,用來做見證者是最好的。</br>  一會兒等君晟進來,他只需要打暈君晟關在屋里,自己先行離開,對外只說君晟和君恒有話要說,想來那些下人也不敢上前打擾。</br>  等過一刻鐘,他安排的人會讓君晟醒來,再讓府兵發現現場,到那時,木已成舟,君晟百口莫辯,他便可以坐收漁利。</br>  后面他什么都不用做,皇后會做,而他只等待最后的勝利便好。</br>  君策將事情前前后后又想了一遍,確認沒有差錯,才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坐下來。</br>  茶水已經半溫了,但是君策絲毫不覺。</br>  他看了一眼君恒的的尸體,就斜坐在他對面。</br>  屋子里放了炭盆,淡淡的血腥味揮之不去。</br>  君策收回目光,拿起一塊糕點吃起來。</br>  雖然眼前這個場景在他腦中預演了無數遍,但是真的發生在自己面前,他還是有些恍惚。</br>  不過事情到這里,幾乎已成定局,只要他今日從晟王府出去,那么接下來的局面,就會徹底翻轉過來。</br>  和君恒斗了這么久,以這樣的方式走了最后一步,君策多少有些唏噓。</br>  但是事情走到這里,似乎是已經安排好的結局。</br>  無論如何,一切都結束了。</br>  一切都該結束了。</br>  門外響起人聲,君策一下警惕起來。</br>  遠遠的,他便聽到院子門口響起管家的聲音,聽起來是對君晟說話:</br>  “恒王和策王就在屋子里等著王爺?!?lt;/br>  君晟“嗯”了一聲。</br>  君策聽到這里,面色凝重,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br>  他明明安排了侍衛的。</br>  君晟來了,他的侍衛應該出言提醒他才對,為什么說話的卻是管家?</br>  君晟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br>  他看了一眼君恒,直覺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錯。</br>  但隨后這種想法就被自己否認了。</br>  他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有信心。</br>  剛剛他已經聽到了君晟說話,無論如何,按眼下的境況來說,只要君晟進了屋就好。</br>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要淡定。</br>  這一局,最難的就是自己對君恒動手。</br>  如今,這最難的一步已經輕而易舉就完成了,那么后面這些小事,也一定不會出事。</br>  而且院子門口,他帶了一隊人守著,就連晟王府外面,都有一隊暗衛接應。</br>  若有什么風吹草動,他一定第一時間就能知道消息。</br>  他不能自己嚇自己。</br>  君策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腦中重復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等君晟一進來,在他沒有發現君恒之前,直接便將他打暈。</br>  然后自己出門,囑咐晟王府的下人不許打擾,做完這些,他便可以大搖大擺的出晟王府。</br>  只要出了晟王府,今日便大功告成。</br>  現在事情進行到一半,沒有后路可退,無論發生什么,他都得硬著頭皮往前沖。</br>  雖然這么想,但是君策莫名的心中不安越來越強烈。</br>  他強迫自己淡定下來,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br>  或許是精神太過緊張,竟沒有發現手中茶杯里的水有一圈圈的紋路,在輕輕發著顫。</br>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接著是君晟的聲音傳來:</br>  “二皇弟四皇弟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lt;/br>  君策收拾好情緒,已經準備妥當。</br>  他剛剛從椅子上站起來,外頭君晟便推開了門。</br>  “大皇兄?!?lt;/br>  君策上前,正想說話,就看到了門外隨之進來的李清云和許懷義,臉色一瞬間發白。</br>  “你……你們。”</br>  君策聲音不大,君晟直接當做沒有聽到,對著身后的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對著君策笑道:</br>  “父皇讓本王多多和許丞相學習,剛剛本王和許丞相一番聊天,深有所益。</br>  正巧二皇弟和四皇弟都來了,本王便想著正好讓許丞相和兩位皇弟也聊一聊,或許能有收獲。</br>  許丞相,請。”</br>  君策聞言,如臨大敵,心如擂鼓。</br>  第一反應就是將人遣出去,他絕對不能在這個場合讓其他人發現君恒。</br>  電光火石間,君策已經想了好幾個把人支出去的借口。</br>  但是李清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br>  李清云不用君晟請,直接便進了屋。</br>  徑直走向背對著門口坐著的君恒,一邊開口道:</br>  “這就是恒王吧,怎么這般姿勢坐著,你們大周的會客前廳椅子是這般擺的嗎?本皇子記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對。”</br>  他三兩步走到君恒面前,等看清楚眼前的狀況,雙眼瞪大,一臉驚恐,連連后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br>  “啊……”</br>  下一刻,候在外頭的邵寒,便帶著一隊護衛沖進了屋,把李清云團團護住。</br>  隨后晟王府的府兵也進了屋。</br>  大家看到君恒已死這一幕,皆面色震驚。</br>  君晟先發制人,抬起手指著君策,似乎是很不可思議不能理解的表情:</br>  “二皇弟,你……你為何殺了四皇弟?本王如何對父皇交代?”</br>  君策聽著這話,一口血涌在喉頭上不去下不來,整個人嘔得不行。</br>  此時,一屋子的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br>  他看著李清云,許懷義,還有一瞬間便進屋的西涼護衛,實在說不出兇手是君晟的話。</br>  別的人好說,但李清云和許丞相絕對不會幫著他說謊欺騙皇帝。</br>  而他們又一直都和君晟在一起,他貿然指證,有睜眼說瞎話的嫌疑。</br>  這時候把帽子扣在君晟頭上,那無異于是引火燒身。</br>  電光火石間,他已經做了決定,兩害相權取其輕,在承認與不承認之間,他沒有第二選擇。</br>  “刺客,有刺客,剛剛本王看見了刺客,他殺了四皇弟?!?lt;/br>  君策目露驚恐,指著君恒。</br>  很牽強的理由,但這是他唯一可以脫身的借口。</br>  他在賭,君恒已死,皇帝不會殺了他。</br>  那么在明面上,他必須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要喊冤,絕對不能承認。</br>  君晟神色變換,叫來了管家,管家看到這一幕嚇得不行,立馬遵從吩咐去請了京兆尹和大理寺的大人。</br>  很快,府衙的人就來了。</br>  京兆尹大人一聽說恒王被殺,連滾帶爬的爬進了晟王府。</br>  大理寺稍微好些,但一個個面色凝重,中宮嫡子被殺,這是多大的事情。</br>  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傳進了宮中。</br>  看到現場的人也全部跟著大理寺入了宮。</br>  君恒已死,事情還牽扯到另外兩位皇子,不是大理寺私底下可以解決的事情。</br>  御書房。</br>  皇帝坐在龍椅上,看著大理寺和京兆尹為這件事上的折子。</br>  因為是第一現場,也沒有遭到破壞,查探得也十分完全。</br>  看完之后,掃了一眼底下跪著的幾人,都是看過案發現場的。</br>  皇帝又聽大家各自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br>  整件事情里,君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br>  他從君恒進府,到發現君恒死亡,都跟李清云和許懷義在一起,而且一直都有下人侍衛看著可以作證。</br>  而他們進屋之后,只幾句話的時間,李清云的侍衛便沖了進去。</br>  若是君晟動手,時間根本不夠,更何況當時李清云和許丞相都在現場。</br>  君晟這邊口供都對得上,直接洗清了嫌疑。</br>  最大的可能便落在了君策頭上。</br>  君策跪在地上,開口便是喊冤。</br>  “父皇,是刺客,是刺客殺了四皇弟。</br>  兒臣知道,這件事一出,兒臣百口莫辯,但是這件事確實和兒臣沒有關系。</br>  兒臣行得端坐得正,還請父皇徹查,還兒臣一個清白?!?lt;/br>  君策字字清晰,為自己辯護。</br>  跪在地上,雖然不敢抬頭看,但是架勢是足夠的。</br>  皇帝看著他,神情變幻。</br>  “是什么樣的刺客?”</br>  君策:“黑衣人,蒙著面,看不出男女,但是身手極好。”</br>  皇帝:“有幾個人?”</br>  君策:“一人?!?lt;/br>  皇帝:“怎么殺的人?”</br>  君策:“兒臣沒有看清楚?!?lt;/br>  皇帝:“為什么屋子里連打斗的痕跡都沒有?!?lt;/br>  “對方動作太快了?!?lt;/br>  每一個問題,君策都對答如流,皇帝頓了頓,定定的看著他:</br>  “發生了那么大的事,而你,為什么沒有喊人?”</br>  君策低著頭。</br>  這一局,他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嫁禍君晟,雖然也做了二手準備,但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眼前這個結果。</br>  他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是自己挖了個坑讓自己跳了進去,只是眼下,他沒有時間后悔和懊惱,只得硬著頭皮回答。</br>  繼續賭。</br>  “父皇,對方似乎就是沖著四皇弟來的,兒臣承認兒臣怕了,是兒臣膽小怯懦了,在刺客走后,久久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沒有喊人,兒臣有罪?!?lt;/br>  皇帝看向證據托盤上放著的帕子:</br>  “這塊帶血的帕子從你袖袋中找出來,你可有話說?”</br>  君策聽到皇帝平淡的語氣,一時猜不到皇帝究竟怎么想的,應對得戰戰兢兢:</br>  “父皇,刺客刺殺四皇弟時,兒臣去擋了一把,所以才讓帕子上沾染了血跡?!?lt;/br>  帕子上不是擦拭的血跡,而是呈噴射狀的血跡,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完美的借口了。</br>  皇帝盯著他看,良久,臉色看不出喜怒。</br>  “解釋倒也有理有據。</br>  朕再問你,按照大理寺的調查,屋子的門窗都是從內鎖住的。</br>  若是從門口出去,外面的侍衛一定能發現。</br>  還是說,你跟那刺客是一伙的,你給他開了窗,等他走后,你又給他關上了窗?”</br>  “父皇,兒臣冤枉。”</br>  話說到這里,君策腦子里已經開始有些亂了,但是他還是盡力保持冷靜。</br>  他知道,這個時候,哪怕只說錯一個字,后果都不堪設想。</br>  因為,君恒確實是死在他手上,這是真相。</br>  他沒有想到,屋子里的窗戶居然都是鎖住的,且是對內反鎖。</br>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能承認。</br>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但事實就如兒臣說的這般?!?lt;/br>  皇帝定定的看著他,看不出他是相信還是不相信,他眼神復雜。有詢問,有疑惑,有猜測,也有失望。</br>  若這件事情,不是君策的手筆,被人逼到這種地步,那是他無能。</br>  若這件事情,就是君策所做,那么暴露了自己這么多的證據,是為無腦。</br>  無論哪一種,君策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都讓他失望。</br>  那么多證據,人證物證俱在,還有十足的動機。</br>  他幾乎可以確定這件事就是君策的手筆。</br>  從剛才各方的描述中,他知道原本是君策的侍衛去請了君晟。</br>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君晟一個人前去的。</br>  想到這里,皇帝已經猜到君策一開始是什么打算。</br>  只不過事與愿違了而已。</br>  那么:最后這個結果是巧合,還是……君晟的反擊?</br>  君策布下這個局,一定有后手。</br>  所以,是君晟悄無聲息的打掉了君策的后手嗎?</br>  若不是許懷義和李清云是自己叫去的,皇帝幾乎要以為,這兩人也被君晟收買了,出現得那般恰到好處。</br>  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君晟。</br>  從重新出現在世人眼中,證明清白,到現在這個境地。</br>  真的只是好運氣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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