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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可怕的,另有其人

    這件事不想還好,一細(xì)想,君策都快要崩潰了。</br>  剛剛在氣頭上,他還沒想到這里,但現(xiàn)在靜下心來一想,他怎么也想不到君恒是如何知道這二十家產(chǎn)業(yè)的。</br>  在此之前,別說京城,就是整個大周,除了他自己應(yīng)該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一下把這二十家都同時連根拔起。</br>  若是一家,很正常,若是五六家也說得過去。比如彭幕僚知道的,就有五家,這五家都是彭幕僚經(jīng)手,或許從他這里打開了口子知道也不得而知,但另外十多家呢,對方又是怎么知道的?</br>  君策想到這些事,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開了,卻依然沒有答案,一無所獲。</br>  他像泄了氣一般,往椅子后面一癱,右手撐住額頭,頭低著,看向地面,另外一只手對著外頭擺了擺,</br>  “老四怎么知道私產(chǎn)的事,還知道得這么清楚?”</br>  底下的幕僚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該如何回答。</br>  底下負(fù)責(zé)恒王府消息的人被推了出來。</br>  彭幕僚問道:“恒王府那邊有什么動靜,可知道他是如何得知這些王爺名下的產(chǎn)業(yè)?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br>  負(fù)責(zé)恒王府消息的人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br>  說完,又咽了一口唾沫,表情驚恐,看了一眼君策,又飛快的低下了頭。</br>  君策:“這幾日,把恒王府盯死了,一旦有異常隨時來報。”</br>  “是是是。”</br>  君策抬頭,掃了底下一眼,罵道:“廢物,一群廢物。</br>  老四要查本王也就罷了,你們卻一點動靜都不知道,讓本王摔了那么大一個跟頭。</br>  是老四長進(jìn)了還是你們懈怠了。”</br>  君策語氣蘊(yùn)著怒意,從椅子上站起來,幕僚們頓時齊刷刷跪了一地。</br>  “王爺息怒。”</br>  策王看著地上的人,閉上眼睛,長吸了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情緒,好一會才道:</br>  “把東西準(zhǔn)備好,悄悄送去北燕使臣別院。”</br>  彭幕僚抬頭,一臉肉疼:“王爺……”</br>  別人不知道,他卻心知肚明,這些產(chǎn)業(yè),置辦下來有多難。現(xiàn)在一下被人一鍋端走,他們一個緩沖都沒有,實在難以讓人接受。</br>  而且,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只能被動接受。</br>  恒王府。</br>  恒王出宮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午時了。</br>  馬車回到恒王府,恒王顧不得用膳,一路吹著口哨走向書房,看起來心情特別好。</br>  那份產(chǎn)業(yè)單子,是昨兒下午,有人悄悄的送到了他的手上,有幾個他早就有懷疑,只是一直沒有證據(jù),這會有了單子,再把之前查到的信息一對,完全對得上號,心中已經(jīng)相信了五分。</br>  剩下的那些,他查已經(jīng)來不及,便悄悄傳了陳老商議。</br>  陳老把事情分析了一遍:給消息的人不用說一定是策王的敵人。無論這個人是誰,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br>  既然他們現(xiàn)在確認(rèn)有好幾個都是策王的產(chǎn)業(yè),那么趁此機(jī)會拔除,再好不過。</br>  至于其他的,如果也是策王的產(chǎn)業(yè)最好,如果不是,那些鋪子也并不便宜,無論如何讓君策出點血也是好的。</br>  而且全部都是宅子鋪子,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認(rèn)為他動手腳。</br>  他現(xiàn)在對于君策,別的不能動,那就多讓他花錢。如果皇帝問起來,只推到北燕人身上就是,他斷定,無論如何,君策不可能承認(rèn)那些鋪子是他自己的。</br>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他幾句話,讓君策付出巨大的損失,實在喜聞樂見。</br>  果不其然,皇帝剛剛留下他,說是要和皇后吃飯,其實是旁敲側(cè)擊的問了那些鋪子,他想都沒想就推到了北燕人身上,至于自己如何得知,那自然就是對君逸的事情上心查到的,如此一來,又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了兄親弟恭,一舉兩得。</br>  君恒想到,剛剛在宮中他說完那些話,君策的臉色越來越黑,肯定那二十家都是君策的沒錯。</br>  只是想不到君策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置辦了那么多的私產(chǎn)。又一想到被自己一鍋端了,心中那叫一個爽快。</br>  幕僚們都在書房等著,剛才,大臣們從宮中出來,已經(jīng)有他們的人把宮中發(fā)生的事情對幕僚們描述了一遍,眾人都沉浸在喜悅里。</br>  書房里,君恒坐在首位。</br>  幕僚們站在底下,這一回沒有商量事情,大家都在變著法的捧君恒。</br>  這幾年,從君策和君恒兩個人爭斗以來,這些日子他是一次比一次爽快。按照這樣下去,太子之位幾乎唾手可得。</br>  大皇子沾染了巫蠱之事,幾乎已經(jīng)廢了。</br>  三皇子腿有疾,大周不會容忍這樣一個君王。他只有君策一個對手。</br>  現(xiàn)在看見這個對手在自己手下吃鱉,沒有比這個更讓人感到爽快的了。</br>  按照上回陳老的提議,他只需說出幾樣,慢慢試探,從而判斷君策和北燕合作到什么地步。</br>  今日這一步,自然也沒有拉下,而且因為有了那份產(chǎn)業(yè)單子,而變得更加得心應(yīng)手。</br>  他一樣一樣的說,一下一下的試探。</br>  結(jié)果,也在意料之內(nèi)。</br>  北燕全部都答應(yīng)了,非常爽快。</br>  策王的東西,北燕全部答應(yīng),這就說明他們的合作,比他想象的還要深。</br>  很好,非常好,君策倒臺只是時間問題,只要他找到證據(jù),就能把君策踩到腳底下,永不得翻身。</br>  針對這件事,君恒一開口,眾位幕僚也開始討論起來。</br>  “王爺,看起來策王和北燕不僅有合作,而且怕是圖謀的東西還很大。”</br>  “上回我們談?wù)摰臅r候就說了:如果提出很過分的要求,對方還答應(yīng),便只管往大了提。</br>  如今的結(jié)果……,推出的結(jié)論,便,只有那個位置了。”</br>  君恒心中了然,冷哼一聲:“本王不會讓他得逞,你們只管盯著他,有任何證據(jù)都不要放過。”</br>  底下幕僚們紛紛應(yīng)聲。</br>  又有人上前說道:“王爺,這些產(chǎn)業(yè)加起來不少,都給了逸王,對我們會不會有危險?”</br>  君恒皺眉:“你們有沒有腦子?能不能把目光放在正確的事情上,這是給老三嗎?這是本王存放在老三那里的東西。等以后本王入主東宮,難道老三不得給本王吐出來?</br>  現(xiàn)在,放到他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br>  這些鋪子,或許有通消息之用,但是沒了前后,只中間一截,也沒有什么作用,最大的作用,無外乎就是錢財來的快。</br>  老三缺錢財嗎?老三最不缺的就是錢財,藍(lán)妃給他留下了多少財產(chǎn)你們不知道?</br>  你們能不能有點腦子?等什么時候老三能站起來了,再來討論老三的事情。”</br>  說話的幕僚被批了一頓,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連忙應(yīng)聲退了下去。</br>  今天的事情非常順利,一想到君策,君恒的心情就非常好,也不愿再跟幕僚們討論更多,把人遣了下去。往側(cè)妃院中而去。</br>  辛苦了那么久,也該好好放松放松了。</br>  這情勢,對他是越來越好了。</br>  半個時辰前。</br>  城東,太師府。</br>  書房,周太師和大老爺周承棟已經(jīng)在等著。</br>  聽到周承海回來,二人相視一眼,氣氛一下緊張起來。</br>  不一會,約摸半炷香的功夫,周承海便穿過外院進(jìn)了屋。從走到內(nèi)院,他便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著進(jìn)來。</br>  周太師見狀,眉頭一皺:“萬事莫急,只要沒有火燒眉毛,都須得沉得住氣,切莫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br>  “唉,唉,是,是……”</br>  周承海應(yīng)下,擦了一把汗,喘了好幾口氣才稍微平靜下來。</br>  周太師和周承棟二人一看,知道是今日宮中怕是發(fā)生了大事,也沒有催他,只是心中也跟著緊張起來。</br>  周承海稍微平了心緒,把宮中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復(fù)述了一遍。</br>  周太師聽完大吃一驚,連問了好幾遍周承海細(xì)節(jié),確認(rèn)無誤,再也坐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中負(fù)手走來走去,面色凝重。</br>  周承海見狀,問道,“父親,可要去打聽那二十處產(chǎn)業(yè),是否都是策王名下的?”</br>  周太師抬手?jǐn)[了擺:“那些,應(yīng)該都是策王的產(chǎn)業(yè)。”</br>  周承海:“父親為何如此確定?我們的消息能確認(rèn)的,連三分之一都不到。”</br>  周太師面色凝重看向他,回答道:“恒王……,不會弄錯。”</br>  周承海聽著這話,恍然大悟:</br>  是了,恒王這般明目張膽的出頭,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那肯定就是。更何況這些消息是另一位透露出來的,就更不會錯了。</br>  周承棟在一旁聽著也心驚,“父親,這些產(chǎn)業(yè),有不少都是日進(jìn)斗金的,另外一些怕是有大作用。</br>  策王瞞下這些產(chǎn)業(yè),想來也費了許多的力氣。真是想不到,原來策王在私底下有那么多的錢財來源,咱們從前倒是看輕他了。”</br>  二十家產(chǎn)業(yè),還能做到有頭有臉,日進(jìn)斗金,可想而知,這里頭的進(jìn)項有多大。而策王還能瞞住,可見他的勢力又有多大。</br>  周太師搖頭,“不,可怕的,另有其人。可怕的,是把那二十家產(chǎn)業(yè)找出來的人,且名正言順,堂而皇之放進(jìn)自己口袋中的人。”</br>  周承棟和周承海想到其中關(guān)竅,相視一眼,喉嚨一陣發(fā)緊。</br>  今日從頭到尾,逸王滿打滿算,說的話一雙手指都能數(shù)過來,但是卻得到了最大的收益。</br>  東西是策王的,話卻是由恒王說出來的,最后好處卻是落在了逸王身上。</br>  而且那些不明就里的人,還會同情逸王,一雙腿只換了一些對他來說沒用的財產(chǎn),誰心里能甘心。</br>  他們不知道,這里頭的彎彎繞繞,風(fēng)波四起。</br>  周承海開口,“父親,現(xiàn)在結(jié)果已經(jīng)明朗,那我們是不是……”</br>  周太師長吸了一口氣,其實心中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br>  他語氣放緩:</br>  “這件事,先放一放。今日的事,你們可還發(fā)現(xiàn)有何不妥?”</br>  周承棟想了一遍,搖頭。</br>  周承海是親臨現(xiàn)場的人,他把事情從頭到尾仔細(xì)想了一遍,除了對君逸認(rèn)識的震撼,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商討完了,其他的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大不妥的情況。</br>  周太師面色有些失望,在椅子上坐下來,端起一旁的茶,喝了好幾口,看向二人,說道:</br>  “難道你們就沒有疑問,那些產(chǎn)業(yè)明明是策王的,但是北燕太子卻答應(yīng)得太爽快了一些,甚至都沒有問一問說,萬一人不賣怎么辦?”</br>  周承海聽著,不明所以,周承海卻是隨即反應(yīng)過來,額頭冒出了細(xì)細(xì)的汗珠。</br>  策王的那些產(chǎn)業(yè),他們尚且只知道幾處。朝中的其他大臣,怕是大多數(shù)都不知道,自然也想不到背后的牽扯。</br>  但是他們知道,就應(yīng)該有所疑問:為什么北燕可以自由處置策王的產(chǎn)業(yè)。</br>  只有一個答案:策王和北燕勾結(jié)。</br>  而為什么君逸會篤定能拿到策王的那些東西,且布下這個局,讓君策吃啞巴虧,也只有一個原因:這件事情,他知道。</br>  兩人震驚之余也倒吸了一口涼氣。</br>  “逸王這一手,釜底抽薪,實在……完美。”</br>  一個人要有多么大的智慧,才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掌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br>  周承棟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是聽明白是在說逸王好,可是……</br>  “父親,身有疾患者,不可當(dāng)君王。”</br>  周太師和周承海都看過來,眼中意味不明。</br>  周承海:“若是只有逸王一個了呢?陛下會讓齊王府的人上位嗎?”</br>  齊王是皇帝的弟弟,如果皇帝這一脈只剩下君逸,而不能上位,位置就只能落在齊王府。顯然皇帝不會。</br>  周太師點頭:“成王敗寇,規(guī)矩是勝者制定的。”</br>  “父親……”</br>  周太師看向二人:</br>  “成年皇子四位,哪怕現(xiàn)在有皇子出生,也入不了局。</br>  一個被困,一個被人利用而不自知,還沾沾自喜,還有一個,完全不是對手。剩下的這一個……,不是規(guī)則可以阻擋的。”</br>  周承海提著一口氣,身體僵硬,艱難的出聲:“父親,所以,我們,是要……”</br>  周承棟看著屋中氣氛凝重到詭異,卻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起身想問話,還沒等他說出口,便聽到耳邊傳來周太師擲地有聲的一句:</br>  “幫逸王,不遺余力。”</br>  周太師聲音很輕,輕到三步之外的人都聽不到,但是目光嚴(yán)肅又凝重,看向周承棟和周成海。</br>  一錘定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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