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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真相大白

    一路上,吳氏的心里都在琢磨著,如果一會國公府還不開門,她應該要采取什么辦法?</br>  這一次她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老夫人,見到了還不算,無論如何都要讓國公府出手。</br>  吳氏心理已經做好了打算,她倒要看看,她作為眾人眼中綰寧的親生母親,若被逼撞死在國公府的大門口,國公府還會不會無動于衷。</br>  吳氏決定今日豁出去了,必須讓國公府妥協。</br>  若是從前,她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魚死網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對誰都沒有好處,但是現在她沒有辦法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她一定要保住蘇錚。</br>  還有一點,連吳氏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若是從前,她可能并不太看重這些感情,若不然當初也不會想盡辦法要把蘇雨瀾送到恒王府去,那時候她為了權力甚至都可以犧牲蘇雨瀾的幸福,但是現在,她一無所有,什么都沒有了,反而對親情有了執念。</br>  不知道人是不是就這樣,當什么都有的時候,就想要踮起腳尖去夠更多,哪怕為此付出代價也在所不惜。</br>  但當人手上沒有什么東西的時候,又會用感情作為借口,促使自己往前走。</br>  一路上吳氏都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反而一直拉開車簾,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要去國公府。</br>  “那不是蘇府吳姨娘嗎?”</br>  “還敢出來,實在丟人現眼。”</br>  “她去的是國公府,不會又出什么幺蛾子吧……”</br>  對于這些指指點點,吳氏半點不為所動。</br>  看她往國公府的方向而去,不少人也遠遠的跟著想上去看看熱鬧。</br>  到國公府門口,吳氏下了馬車,每一次動作,都會牽扯到后腰下的傷口,但是此時她顧不得這么多,她努力的挺直脊背,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但傷口實在太痛,她走路的腳步依舊有些不自然。</br>  吳氏上前,親自敲開了國公府的側門。</br>  門房一聽來人是誰,要找誰,往外頭看了一眼,連忙進去稟報。</br>  吳氏深吸了一口氣,往后頭看了一眼,街角巷子里果然有不少裝作路過,實際上卻是來看熱鬧的老百姓。</br>  心中暗道:昨日她蘇綰寧利用了這些輿論,今日輪到她了,她要叫國公府騎虎難下,要逼迫國公府給蘇錚一條出路。</br>  吳氏心中反復默念這些話,以此給自己更多的勇氣和力量。</br>  很快,門房便回來了,直接把吳氏請了進去。</br>  吳氏眼睛又瞥了一眼外頭,心中稍定:國公府果然還是要面子的,自己今日這一趟一定不會白來。</br>  進門順利,給了吳氏極大的信心,她躍躍欲試,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也長了幾分自信。</br>  進了院子,換成了丫鬟帶路,直接往望月軒而去。吳氏一心想著事情,并沒有關注到這些細節。</br>  望月軒里,綰寧聽到門口來報,帶著半夏和杜若到了一旁的會客廳,會客廳的旁邊還有一間耳房。</br>  此時,老夫人和張嬤嬤也來了望月軒。半夏直接把她們帶到了耳房。</br>  耳房和會客廳有一面墻是連著的,做了屏風裝飾,從耳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會客廳,但是會客廳卻看不到耳房。</br>  這個房間是早就準備好的,綰寧早前也吩咐過杜若,只要吳氏一來,便放她進來,直接帶到這間會客廳來。</br>  吳氏進了望月軒,直接進了這間屋子,只見著綰寧,沒有見著老夫人,她微微皺眉,看著首位上坐著的人,問道:</br>  “老夫人呢?”</br>  綰寧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而道:</br>  “吳姨娘坐吧。”</br>  綰寧示意了下首的位置,卻沒有貼心的準備軟墊。</br>  吳氏很想硬氣的說不用,但是身上的疼痛提醒她堅持不了多久。</br>  她瞥了綰寧一眼,走到了椅子旁,微微側坐著,腿上可以借力,又不會挨著傷口,等坐下來才長長的舒出一口氣。</br>  桌上擺著點心,吳氏看在眼里咽了一口唾沫,對上綰寧注視她的眼神低頭,掩蓋自己的窘迫。</br>  隨后想到自己是綰寧的母親,吃塊糕點怎么了。</br>  想到這里二話不說抬手去拿了糕點,旁若無人的吃起來。</br>  綰寧視若罔聞:吃吧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氣生氣,才有力氣痛心。</br>  綰寧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等吳氏吃完了兩塊才開口到:</br>  “不知吳姨娘前來國公府,所為何事?”</br>  綰寧沒有主動提起昨日的誣告之事,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必要在這種小事上周旋。</br>  她今天要做的,只有一件事。</br>  那就是戳破吳氏所有的秘密,打碎吳氏所有的籌碼。</br>  讓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br>  吳氏正準備吃第三塊糕點,此時聽綰寧這么問,拿著糕點的手僵在半空,拿起也不是,放也不是。</br>  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咕咕叫起來,她左手遮了遮肚子,右手一收,把糕點吃進了嘴里,在綰寧面前,她不必要注意什么形象。</br>  等吃完這一塊糕點,墊了墊肚子,才開口:</br>  “我來,是想讓國公府收崢兒為義子,國公府既然能收你為義女,自然也能收崢兒為義子。”</br>  吳氏一句話,說的冠冕堂皇,理直氣壯,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什么不好。</br>  一旁的半夏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這吳姨娘真是好不要臉。</br>  綰寧:“吳姨娘好大的臉。”</br>  吳氏早知道她們不會輕易答應,此時更是擺足了姿態,冷眼看著綰寧:</br>  “蘇綰寧,今日我來,提出這個要求,就是告訴你,我不是來求國公府,而是來要求國公府。</br>  這個義子,國公府是愿意收得收,不愿意收也得收,”</br>  綰寧:“那如果國公府拒絕呢?”</br>  吳氏看著綰寧冷笑一聲:</br>  “若國公府拒絕,我便一頭撞在國公府大門口,說老夫人搶我的女兒,我辛辛苦苦生養下來的女兒,國公府權大勢大,就這么把人給搶走了,而且還到處詆毀我的名聲,其心可誅。”</br>  綰寧:“當初是蘇府將我逐出族譜的,吳姨娘莫不是忘了。”</br>  吳氏有些心虛,但想到自己來的目的,立馬梗著脖子應道:</br>  “把你逐出族譜的是蘇長榮,不是我,哪怕將你趕出了族譜,也不能抹殺我十月懷胎生下你,又把你養到了十六歲的事實。</br>  生育之恩和養育之恩,你就是說破天去,也得報。</br>  無論如何,是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br>  哪怕這十六年來,我對你再不好,但也給了你一口飯吃,把你養到了那么大,這恩你也得報。”</br>  吳氏牢記自己來的目的,把所有的說辭都已經想好了。</br>  其他的說再多無益,她就咬死了這一點,就要國公府報恩,要蘇綰寧報恩。</br>  耳房里,老夫人聽到這話,怒不可遏,臉色發白,她想不到吳霜居然這般不要臉。</br>  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出這種事情來要挾她們。</br>  她真恨不能立馬出去撕爛吳氏的嘴,天底下怎么會有這般不要臉且又惡毒之人。</br>  張嬤嬤見老夫人生氣,趕忙替她順氣,安撫她,對著老夫人搖了搖頭,示意了一下外頭的綰寧。</br>  老夫人這才神情稍微松了松,剛才綰寧請她來的時候就已經說了,讓她把一切交給她,只旁聽便好。</br>  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安靜下來,不過望著吳氏的眼神,卻依舊冒火。</br>  會客廳里,綰寧看著吳氏。</br>  想到前世的自己,就是被這么一個人耍的團團轉,因為她心里一直記著,這是她的母親。</br>  生她養她的母親。</br>  她困囿在這樣的母女關系里無法自拔,從而送了命。</br>  如今她看明白了,別說吳氏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哪怕是,吳氏就該這樣對她嗎?她就該被吳氏那樣對待嗎?</br>  綰寧從不感謝苦難,因為那些外人強加在她身上的苦難,原本可以不必受的。</br>  吳氏看綰寧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不知道綰寧葫蘆里賣什么藥,她心中發虛,但是語氣卻是咄咄逼人,絲毫不退讓。</br>  “怎么,你想不認你是我的女兒?</br>  我告訴你蘇綰寧,這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你想這么輕易就打發我,我告訴你,不可能的事。</br>  除非國公府把崢兒收為義子,不然我一定和國公府不死不休,讓國公府身敗名裂。</br>  你猜猜,到時候大家會如何說你?不義不孝,逼死母親,多好的名聲,正好送給你做嫁妝。”</br>  說到這些,吳氏目露瘋狂。</br>  在這件事情上,她占了絕對的上風,只要擁有綰寧親生母親這個名頭,她就能為所欲為。</br>  只要她豁得出去。</br>  當吳氏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恨不能哈哈大笑,只是身體上的疼痛,提醒她不要太過張狂。</br>  綰寧從椅子上起身,向吳氏走過來。</br>  吳氏看著綰寧,有些緊張的往后縮了縮,“你想干什么?”</br>  綰寧目光直直的看向吳氏,慢條斯理地開口:</br>  “我就是來欣賞一下,吳姨娘最后一刻得意的樣子,畢竟,以后見不到了。”</br>  吳氏警惕的看著綰寧:“你什么意思?”</br>  綰寧:“我就想問問吳姨娘,你哪里來的臉?抱了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br>  聽見這話,吳氏雙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看著綰寧,雖然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語氣已經有些哆嗦,</br>  “你……你……你說什么?”</br>  吳氏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作為綰寧的母親”這件事,是她今日來談判的最大籌碼。</br>  但是如果連這個籌碼都沒有,那她便毫無勝算的可能。她的威脅也就不成立。</br>  綰寧:“我說,你根本不是我的母親。”</br>  吳氏搖頭:不不不,蘇綰寧不可能知道,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難道是吳嬤嬤……</br>  吳嬤嬤是這個世上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如果說國公府知道真相,那一定就是吳嬤嬤出賣了她,</br>  吳氏心里恨得不得了,早知道就應該把這個老貨一刀砍死。</br>  綰寧開口:“我在說什么,吳姨娘心中明白。不過我看吳姨娘這么驚恐,我也不介意明明白白的跟你說一遍:我的母親,她的名字,叫蘇梓月。”</br>  “啪……”</br>  蘇梓月三個字一出來,吳氏一慌,手邊的茶杯落在地上,茶水潑在她腳上,因為緊張渾然不覺。</br>  “你你你……不不,不是,我才是你的母親。”</br>  綰寧:“到現在,吳姨娘還狡辯,嘖嘖嘖,真真不要臉。</br>  怎么,吳姨娘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br>  我來告訴吳姨娘,我不僅知道我的母親叫蘇梓月,我還知道當初那件事情是你的手筆。</br>  你想害蘇梓月,想和我父親生米煮成熟飯,想嫁入國公府,卻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br>  吳氏慌了:是吳嬤嬤,一定是吳嬤嬤,只有吳嬤嬤才知道得這么清楚,才知道當初的這些事情,怪不得昨天吳嬤嬤不在,原來吳嬌還攀上了國公府嗎……</br>  吳氏來不及想這些細節,她看著綰寧一個勁的搖頭。</br>  綰寧:“怎么?難道不是嗎?</br>  要不要我再讓你回憶一下當初的細節,我的父親去了我母親的房間,而你的房間去了一個流氓小混混……”</br>  “別再說了。”</br>  吳氏大喊了一聲,見綰寧停止,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去喝茶,這才發現茶杯已經摔碎在地上。</br>  她心慌又心亂,看著綰寧慢條斯理,越發顯得她不鎮定。</br>  她覺得今天或許會失望而歸,不能,不可以。蘇錚在等著她拯救,她不能再讓蘇錚留在蘇府了,蘇錚也留不住了。</br>  “就算如此又如何?</br>  蘇梓月拜托我替她養孩子,我替她養了十六年,難道你不該報恩嗎。”</br>  吳氏不見棺材不落淚,是死要抵賴了。</br>  綰寧忍住內心的情緒,一步一步把吳氏往懸崖邊上推,她輕輕一笑:</br>  “笑話,這十六年,我怎么過來的,你一清二楚,你不是替蘇梓月養孩子,你是在報復仇人。</br>  聽說過挾恩求報的,沒有聽過攜仇求報的。</br>  當初你完全可以把我送到國公府,但是你沒有。你也完全可以告訴國公府我的身世,而你也沒有。</br>  你把我說成是你生的女兒,養了我這么多年,你打的主意是想要掏空國公府,想要國公府的勢力為你所用,還要報復國公府。”</br>  吳氏語氣慌亂:“胡說,是蘇梓月這樣要求的,說不能讓國公府知道。”</br>  綰寧冷哼一聲:“這話,你騙鬼呢。</br>  吳姨娘,到這個時候了還嘴硬,其實沒必要了,你想要什么,我們心知肚明。”</br>  吳氏狡辯大喊:“胡說,我就是替蘇梓月養的孩子。”</br>  綰寧緊盯著她的眼睛,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一字一頓的說道:</br>  “那你,為什么,殺了蘇梓月呢。”</br>  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br>  綰寧沒想要問出什么原因,她只要逼迫吳氏。</br>  她也沒有證據,所有的這些問話和動作,都只為了讓吳氏無所遁形。</br>  吳氏雙眼瞪大,目露驚恐,腿上不穩,跌坐在椅子上,傷口痛到吸氣,看著綰寧卻依舊連連搖頭:</br>  “沒有,我沒有。”</br>  綰寧沒有給她機會思考,</br>  “有沒有你心知肚明。”</br>  吳氏愣愣的看著綰寧,不停的搖頭,她不能承認,她不知道綰寧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細節,她也不知道吳嬤嬤究竟說了多少。</br>  此時她腦中嗡嗡作響,卻依舊飛快地轉著。</br>  “不,我沒有。”</br>  無論如何,她不能承認,起碼在沒有證據面前,不能主動承認。</br>  時隔久遠,吳氏料定她們只是知道一個結果,卻沒有證據。</br>  要不然的話,早就把她送去見官了,怎么還會在這里,來套她的話。</br>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br>  吳氏想到這里,升起一抹希望。只要她死不承認,綰寧和國公府就不能奈她何。</br>  “這些話,這些事,你可以不承認,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你這些年就沒有感覺到心虧嗎?”</br>  綰寧說著這話,一邊慢慢向吳氏走近,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直直的盯著她,語氣很慢,卻字字發緊:</br>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為自己籌謀陷害自己的好姐妹,不折手段殺了對方。</br>  但是虎毒不食子,你對你自己的孩子,怎么也這么殘忍呢。</br>  那么多年,午夜夢回,你可曾記得那個你在慧慈庵生下的孩子,那個你真正的孩子,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骨血,你,可曾有一次想起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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