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小姐也是個癡情的,寧愿病著去慧慈庵,過清苦的日子,也不愿意嫁入那高門大戶做他人的妻。</br> 二人為了彼此,毫無希望的指望,默默反抗著,默默努力著。</br> 為走近對方,抵抗著重重艱難險阻,直到徹底崩盤的那一刻。</br> 綰寧拋給趙硯臣的,是他的救命稻草。</br> 綰寧在賭,趙硯臣也在賭。</br> 賭綰寧說的是真的,反正結果也不會更差了。</br> 但是如果一切是真的,那他就可以為自己打開一條通道,一條向上的通道,一條他和心愛的姑娘可以看到曙光的通道。</br> 所以趙硯臣去做了,以一種義無反顧,孤擲一注的態度。</br> 他們,都成功了。</br> 趙硯臣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綰寧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趙硯臣扶上欽天監第一把交椅的位置。</br> 讓欽天監這個職位,在大周朝廷成為一方勢力。</br> 對于這種玄學,歷任皇帝幾乎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br> 而她拋磚引玉如此幾次之后,皇帝就算是不信也變為信了。</br> 只要皇帝信,那從此之后,欽天監便可在朝廷擁有一席之地。</br> 也擁有絕對的話語權。</br> 有了欽天監,綰寧就算是有了一張護身符。</br> 而且,她以后再做什么事情,都會方便許多。</br> 這第一步棋,第一顆棋子,完美落子。</br> 這幾天她雖然人在蘇府,但是也一直關注著外面的動靜。</br> 其實趙硯臣從去賀縣,她就已經知道了。</br> 現在賀縣的災情還沒有完全解決,等洪水退去,就由當地的官員開始接手。</br> 趙硯臣也就差不多該回來了,等他回來,皇帝的嘉獎必不可少,到時候她得再幫他一把。</br> 綰寧腦中出現君逸的身影,別人不知道,她清楚君逸此時暗中的力量已不可小覷,若是能得他的幫助,那一定如虎添翼。</br> 但是……</br> 綰寧垂下眸子。</br> 她和君逸合作是一回事,信任他是一回事,把自己的后背交到他手里,又是另外一回事。</br> 她可以和他合作,大家各取所需,也可以信任他,把生意交給他全權打理。</br> 但是,把后背交給他人,綰寧搖頭。</br>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死過一次的人,格外惜命。</br> 被最信任親近的人背叛過的綰寧,在生死大事上,不相信任何人。</br> 只是,這件事,若自己做,會艱難得多。</br> 綰寧稍一思量,便做了決定。</br> 人的一生,本就是逆水行舟,沒有容易。</br> 迎難而上,怕什么?</br> 綰寧起身,往一旁的亭子中走去,那里已經坐了幾個小姐在說話。</br> 這十多年來她鮮少出門,朋友一個都沒有。</br> 前世成為策王妃之后,為了不給策王府丟臉,她倒是把這些小姐夫人的喜好性情,都打聽了個一清二楚。那時誰不說策王妃是個可心人,策王妃面面俱到。</br> 綰寧只掃一眼,就認出了她們是誰。</br> 趙硯臣還沒有回來,還有幾日的時間可以籌謀。</br> 眼下,她要做的,是今日來的目的:推廣玲瓏坊。</br> 綰寧進了亭子,特地坐在了劉御史家的二小姐身邊,這位劉二小姐對胭脂水粉甚是感興趣。</br> 綰寧往那里一坐,這位劉二小姐立馬就坐了過來。</br> 眼睛盯著她的臉看,越看越激動:“這位姐姐是哪一家的?怎么以前也沒有見過?可真好看。”</br> 一旁的半夏趕忙出聲回答:“是戶部尚書蘇家,我家小姐排行最大。”</br> 綰寧接話:“蘇家綰寧。”</br> 那位劉二小姐略微一想:“啊,你就是蘇大小姐,在策王府被妹妹陷害那個?”</br> 說到這里,吐了吐舌頭,笑嘻嘻:“不好意思,失言失言。”</br> 綰寧笑了笑,沒有答話。</br> 劉二小姐轉移話題,眼睛依舊落在她臉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蘇姐姐可是上了妝?”</br> “是,上了。”</br> 綰寧點點頭。</br> 劉二小姐激動了:“畫的是什么妝?若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是毫無妝感,自然通透,真好看。”</br> 綰寧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仿佛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啊,我這個是無痕妝。我也沒注意,聽妹妹這么一說,感覺確實不錯。</br> 怪不得今兒上妝后,我的丫鬟也說,和以前都有些不一樣,更漂亮了,我還道她誆騙我呢。”</br> “不會不會,不瞞姐姐說,我對胭脂水粉最感興趣,我一看就知道,姐姐用的是好東西。”</br> 劉二小姐說著,上上下下把綰寧的眉眼臉頰打量了一便,嘖嘖稱奇。</br> “我用了這么多的細粉,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輕薄的,蘇姐姐是在哪一家買的?改日我也去瞧瞧。”</br> 綰寧:“是城南新開的玲瓏坊。”</br> “啊,是玲瓏坊。”</br> “怪不得怪不得,玲瓏坊前幾日還推出了一款小荷包,款式新穎,剛剛大家都在說呢。</br> 但是那個荷包剛剛出來,供不應求,我花了大價錢才買到一個。</br> 還限量供應呢,但是確實好看,卡扣的設計,前面還可以鑲嵌一排珍珠寶石,比我們原先用布繩可要精致多了,特別的好看。”</br> 劉二小姐說著玲瓏坊的新東西,侃侃而談,看起來使用感非常滿意。</br> 小荷包是綰寧推出的第一樣商品,因為制作簡單,可以在原有基礎上直接加工,來錢快。</br> 不過有缺點,就是沒有太大的技術含量,容易被仿冒。</br> 所以綰寧采取的策略是:在一開始賣新品款式的時候,限量供應。等后面再批量生產,這樣就可以掙兩波錢。</br> 這個東西,只需要一個創意,生意做起來,周期短,回款快,綰寧缺錢,所以放在了第一樣。</br> 這個荷包一經推出,款式新穎,深受好評。</br> 為玲瓏坊打出了名聲。</br> 劉二小姐一說到玲瓏坊,周圍的小姐也都圍過來,大家都點點頭,表示有所耳聞的樣子。</br> 又聽劉二小姐問綰寧說到無痕妝,都饒有興趣。</br> 拉著綰寧問東問西的,新奇得很。</br> “怎么,玲瓏坊又出了新東西嗎?”</br> “等一會宴會結束了我就去看,晚了怕是又沒有了。”</br> “玲瓏坊新開張的,東西還是不錯,就是量太少了。”</br> “對對對,我也要去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