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軒。</br>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逛得太累了,綰寧睡到日上三竿。</br>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br> 半夏服侍著綰寧起床,杜若端來了藥膳在一旁晾著。</br> 又是一個大晴天,窗外陽光明媚,院子里的芭蕉伸展著枝椏,隨風(fēng)搖擺。</br> 薔薇掛了滿滿一墻院,開得如火如荼。</br> 綰寧走到窗前,看著院子盛景,心情大好,美美的伸了個懶腰。</br> 她穿著天絲里裙,此時完美的腰身若隱若現(xiàn),更顯得她整個人看起來玲瓏秀美。</br> 更了衣,半夏端了早膳過來。</br> 綰寧一邊吃一邊聽著杜若匯報著最新消息。</br> 頭一件說的便是趙硯臣的婚事。</br> 杜若:“昨日的七夕燈會上,欽天監(jiān)趙大人和謝府的公子一起逛燈會,遇見太師府周六小姐。</br> 趙大人和周六小姐一見傾心,今日趙大人便遣了媒人上門,太師府沒有傳出反對意見,目前已經(jīng)在商議婚事事宜了。</br> 京城中對此傳言頗多。</br> 主要是欽天監(jiān)娶妻,其背后或許大有深意,不過對此眾人不敢妄議,只說二人身份樣貌年紀。”</br> 綰寧點點頭,和周府的婚事,是她和趙硯臣合作的諾言,她答應(yīng)過他,他為她做事,她幫他娶到周六小姐。</br> 有情人終成眷屬。</br> 要說起來,趙硯臣也確實是個癡情人。如果不是有這般的赤子之心,綰寧也不會找他合作。</br> 如今二人一對苦命鴛鴦,結(jié)成秦晉之好,也算好事一樁。</br> 對于這件事綰寧沒什么擔(dān)心,依趙硯臣今時今日的地位,太師府不會不答應(yīng)這件事。對于太師府來說,這時候,能和趙硯臣結(jié)親,是天上掉餡餅。</br> 杜若:“第二件,是丞相許大人想要見小姐。”</br> 綰寧抬頭看過來,面露興味,</br> “見面?可是有事?”</br> 杜若:“他沒說。”</br> 綰寧:“那便是沒有大事,晾著吧。”</br> 許懷義這個時候想見面,應(yīng)該是心中忐忑,怕是睡不好覺了。</br> 因為綰寧給了他那么多東西,卻沒有要回報,他有些坐不住了,想知道對方是誰也好預(yù)測未來會發(fā)生什么。</br> 許懷義有這種想法無可厚非,但是綰寧還沒有把許懷義當(dāng)自己人,沒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br> 現(xiàn)在的許懷義,不過是綰寧等價交換下來的東西,以后想用的時候,能用得著而已。</br> 他跟趙硯臣不同,現(xiàn)在的趙硯臣,只要她一聲令下,可以肝腦涂地,但許懷義做不到。</br> 雖然她還不至于要許懷義用身家性命來交換,無論如何總還是差了些東西。</br> “讓他安心做他的丞相,只要他做一個對大周百姓好的丞相,對大周朝廷有用的良臣,他便可以一直享受現(xiàn)在的榮耀。”</br> 綰寧當(dāng)初決定用許懷義的時候,一開始只是想萬一國公府有事,在趙硯臣不方便出面的情況下,有人能幫國公府說得上話。</br> 便明確和許懷義說了,在需要的時候他要挺身相幫,說上幾句話,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要求。</br> 只是后來綰寧用瘟癥之事,把許懷義和她這邊的利益綁在一起,許懷義也只能算半個她的人,她提出的要求也更多一些。</br> 這一場大雨和瘟癥,讓許懷義名利雙收,真正的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是何等的榮耀。</br> 背后有這么一只可翻云覆雨的手,許懷義確實心慌。</br> 杜若回了一聲“是”,繼續(xù)道:</br> “今日一早,吳姨娘傳了人來國公府。”</br> 綰寧眉頭一皺,“她又來做什么?”</br> 杜若當(dāng)即把吳氏讓人來的目的說了一遍,綰寧聽得直翻白眼。</br>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果然人至賤則無敵。</br> “祖母如何說?”</br> 杜若:“不給,什么都不給。</br> 而且還直接拆穿了吳姨娘,當(dāng)初是蘇雨瀾千方百計的要嫁給恒王,并不是替大小姐代嫁,而是她為了蘇雨瀾算計了大小姐。”</br> 綰寧冷哼一聲,</br> “有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怕是這樣的事情做多了,說出口的話,做出的事,都不會覺得自己哪里不對。</br> 這樣的人,合該有人磨一磨的。”</br> 杜若點點頭:</br> “老夫人還把前兩年送給吳姨娘的兩間鋪子收了回來。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掌柜的,從這個月開始,收益不必再送去蘇府。”</br> 綰寧:“祖母送的東西?</br> 再收回來怕是有些難。”</br> “若地契在吳姨娘手里,那確實是難,但是地契在老夫人手中,不過是這兩年的收益都送進了蘇府……”</br> 聽杜若把內(nèi)情說了一遍,綰寧笑了:</br> “吳姨娘怕是打著老夫人不會收回的主意。趁著蘇雨瀾出嫁,想把東西攥在手里,卻沒想到老夫人半點面子都不給她,干的漂亮。”</br> 綰寧臉上帶著笑意,長呼出一口氣。</br> 這些日子她做的努力都沒有白費,國公府應(yīng)該要和吳氏徹底劃清界限,那樣的人還不知道會為國公府帶來什么災(zāi)難。</br> 想到前世國公府發(fā)生的那件事,綰寧脊背發(fā)寒,當(dāng)初只以為是北燕的陰謀,后來仔細想想,其中也少不了吳氏的推波助瀾。</br> 這一世,她要一個一個砍掉她的手爪。</br> “吳家那邊如何?”</br> 說到吳家,杜若明顯的情緒高漲,</br> “吳家二房的庶小姐同意了去恒王府。</br> 她要為弟弟報仇,她母親已經(jīng)死了,她在吳家沒有人管他。</br> 而且主母磋磨她。</br> 她已經(jīng)眼見著自己的結(jié)局,要不就是作為嫡姐的陪嫁,要不就是許配給一個隨意的人。</br> 二房主母不會給她找好人家,因為當(dāng)時她的母親因為貌美得了二房老爺不少的寵愛,二房主母一直記在心上。</br> 昨日她還聽說二房主母想要把她許配給六十歲的文侯爺。</br> 她正不知道怎么辦,咱們的人一跟她說,她二話不說立馬便答應(yīng)了,既能逃脫主母的魔爪,又能為弟弟報仇,一舉兩得。</br> 奴婢已經(jīng)著手安排她入行館學(xué)習(xí)了,找的是最好的姑娘。”</br> 綰寧點點頭,如此一來,蘇雨瀾那邊,她就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br> 綰寧喝了一口茶,見杜若還沒走,</br> “還有什么事?”</br> 杜若回答:“今日一早,蘇府悄悄遣了媒婆去吳府,欲求娶吳家大房的嫡次女為填房,外人還不知道。”</br> 綰寧一驚:“這么快。</br> 吳府的長房嫡次女,是那個有著乖巧女兒名聲卻自私跋扈的吳嬌嗎?”</br> 杜若:“是。</br> 據(jù)我們所知,吳家長房有二女,大女已經(jīng)有婚配,不過吳老爺一直看不上對方。</br> 但到底有了婚約,再過兩個月就出嫁了,這個時候毀婚,對吳蘭對吳家都不好,吳老爺和吳夫人選了嫡次女吳嬌。</br> 吳嬌是小女兒,從小得吳夫人喜愛,慣會賣乖巧,但是吳夫人就吃這一套。</br> 她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后,撒潑打滾怎么都不肯。</br> 后來和吳夫人二人一合計,準(zhǔn)備在昨日七夕燈會,讓蘇大人和吳大小姐生米煮成熟飯。</br> 可能是這位吳大小姐運氣好,既躲過,最后吳嬌把自己坑了進去。”</br> 綰寧拍手叫好。</br> 惡人自有惡人磨。</br> 吳嬌是吳霜的親侄女兒,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br> 若吳嬌成了蘇府的新主母,吳氏怕是要嘔死。</br> 綰寧笑:“有好戲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