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br> 如何看待？</br> 如何相處？</br>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是她以為的那樣嗎？</br> 是……寧丫頭喜歡的男子嗎？</br> 寧丫頭有心上人了？</br> 是誰？多大年紀？哪家的公子？人品家世如何？……</br> 老夫人聽著這話心中一驚，已經腦補出一溜問題。</br> 她看向綰寧，忍住心中的沖動，確認般地問道：“寧兒說的男子，可是有何特點？”</br> 綰寧不敢看老夫人，不知如何形容，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br> “他說讓我嫁給他，和他成親。”</br> 老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居然和她猜測的一樣。</br> 真的……</br> 只是，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是誰？恒王？策王？還是其他人？</br> 大周雖然民風淳樸，男女之事沒有太過拘謹，但是私相授受也會讓人詬病的。</br> 綰寧這話，很明顯就是他們有過接觸，相互認識，而且對方這樣的話對綰寧產生了困擾，說明綰寧，上了心。</br> 若不然的話，依老夫人對綰寧的了解，綰寧斷斷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br> 端看之前恒王和策王對綰寧紛紛表現出的那種意思，就知道綰寧并不是個拎不清的，不會被男子幾句甜言蜜語便沖昏了頭腦。</br> 只是，對恒王和策王，綰寧都是嚴詞厲色的拒絕，那么現在，綰寧口中說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呢？居然把兩位王爺都比了下去。</br> 只是無論是什么人，她都大意不得，綰寧今年十六了，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平時偶有出門，認識哪家的公子也是正常。</br> 老夫人主要是怕綰寧沒有經驗不暗世事，識人不清遇上不良人。</br> 想到這里，老夫人心中一急，自家的女兒都還沒熱乎，就要嫁到別人家去當媳婦，心中怎么都不舒服。</br>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入了綰寧的眼。</br> 老夫人想到這里，額頭突突突直跳，忍不住就要出聲詢問。</br> 但是一想到這種事綰寧愿意跟她說，說明是信任她，她一定不能因為自己擔心說錯了話，辜負了綰寧的信任，若不然下一回她便不跟她說了，就跟從前的宋淵一樣。</br> 有了前車之鑒，絕對不可以重蹈覆轍。</br> 老夫人忍住心中的沖動，暗暗的吐出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放下，看向綰寧，理了理自己的情緒，問道：</br> “那寧兒你喜歡他嗎？”</br> 綰寧低頭：“不知道。”</br> 老夫人聽綰寧的話，還沒松氣，緊接著聽到后面那句，一顆心又提了起來。</br> “他很好。”</br> 老夫人心頭一跳。</br> “寧兒，你是個穩重的孩子，這樣的事你和祖母商量，祖母心里非常高興，這件事既然你問了祖母，祖母一定好好幫你分析。”</br> 綰寧抬頭看向老夫人，眼中涌出暖意，輕輕的點了點頭。</br> 原來這就是可以依靠的感覺嗎？</br> 像是在風中看見了一座燈塔，前行雖然緩慢，但不至于六神無主。</br> “多謝祖母。”</br> 在這一刻，綰寧感覺到自己對國公府又親近了幾分。</br> 老夫人往她坐近了些，拉過她的手拍了拍：“和祖母不必客氣。”</br> 老夫人頓了頓，又問道：</br> “你說的這個人，他比恒王和策王還好嗎？</br> 之前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恒王一開始求娶的是你，策王也對大家說，想要讓你進府為正妃。</br> 祖母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這個人是哪里打動了你？</br> 讓你對恒王和策王都不喜，卻為他生了糾結之心。”</br> 綰寧：“是，在我心里，恒王策王不能和他相提并論。</br> 他和他們不一樣。</br> 恒王求娶我，策王也當著大家的面說，想讓我入府，他們一個許我為正妃，一個許我為側妃，那時候我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能感覺出來，他們靠近我，是別有用心。</br> 現在我知道了，自從上回祖母說了我的身世，我便知道他們靠近我，是為何。</br> 但是他不是，他……”</br> 后面綰寧不知該如何說，住了聲，老夫人看她為難，點了點頭表示理解。</br> “你現在十六了，也到了該出嫁的年紀，有這種感情困擾，是正常的。</br> 男子傾慕女子，還有女子喜歡男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必覺得難為情。</br> 這件事正常，同時也重要，你能如此慎重，是對自己負責任的表現。</br> 對于你剛剛描述的，祖母能聽出來你的意思。</br> 這個人在你心中肯定和其他男子不同，你想問祖母，是和這個人相處該如何對嗎？”</br> 老夫人看著綰寧，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br> 綰寧臉上有些發熱，微微點了點頭。</br> 老夫人這才繼續道：</br> “祖母認為，男子表明心意分兩種，一種是對你有所圖，一種是真心愛你，想要對你好。</br> 你是個聰明孩子，已經區分出了這兩者的區別，所以沒有答應恒王和策王，這點祖母很高興，說明你有自己的判斷和追求。</br> 你把他區分于恒王和策王，說明他確實有過人之處，在祖母看來，這依舊是回到原本的那個選項。</br> 一是他對你有所圖，只不過隱藏的太好，你看不出來。</br> 二是他真心喜歡你，看重你，一心一意想要對你好，為你好。</br> 作為女子來說，需要認真辨別。”</br> 老夫人生怕綰寧上當受騙，十分細致耐心的從源頭開始教導，期望綰寧可以從根本上看待男女關系，而不是表面一點淺薄的認識。</br> 很顯然，這種事，吳氏是半點沒有用心。</br> 老夫人：“至于你說的，對方具體好不好，我光聽你說，其實并聽不出來。</br> 因為你對他的了解也是片面的，根據祖母以往的經驗，一是要看他的家世，如果家風清明嚴謹，那么這一家的公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br> 如果家風本身就不好，也出不了什么好苗子，而且如果你嫁過去，宅內一大堆破事怕是也多煩憂。</br> 這些并不是絕對的，只是在大方向來，概率會更大一些。”</br> 綰寧有些語塞，老夫人這完全是擇婿的看法了，至于家世家風……</br> 綰寧不知道怎么說。</br> 好像把君逸說出來，有些難為情。</br> 她心中是相信君逸的，無論是自己的判斷，還是前世的認識，或者是老夫人剛剛說的那些。</br> 君逸……沒有騙她。</br> 只不過是她自己，有一道坎邁不過去。唉，又不知道如何跟老夫人說。</br> 老夫人看她不說話，也不催，只隨意問道：</br> “他可為你做了什么事嗎？”</br> 綰寧點點頭，“是，做了許多許多。”</br> 把杜若送給她，給她暗衛保護她的安全，給蘇梨暗衛，保護蘇梨的安全。</br> 給她做事提供便利，加快她的速度。</br> 把策王府的棋子爆給她，為她所用。</br> 他的信息線路給她，為她所用。</br> 特地撥了一隊人給她，為她所用。</br> 有了君逸之后，她做什么都順手許多，若不然，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沒有人手，也不免有些束手束腳。</br> 但是有了他，他的手可以伸到邊境，也可以深入朝堂……</br> 綰寧這時候突然才發現，他的很多原本她不知道的勢力，現在都知道了。</br> 前世她為了君策費盡心力都查不到的東西，現在，君逸就這么給了她。</br> 他把他的后背，交給了她。</br> 他比她想象的，還要信任她……</br> 綰寧突然面色一松，看向老夫人，回握住老夫人的手，臉上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br> “多謝祖母，綰寧明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