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天罰吧?是什么天罰呀?”</br> “趙大人不是說了嗎?是跟雨水有關,六月初一的警示是下雨,那六月初七就是大雨洪澇災害吧。”</br> “啊,洪澇災害,太可怕了。”</br> “你們一個個的,少在這危言聳聽,</br> 這六月初一下雨還有可能蒙對,我也還信,但是京城地界洪澇災害,實在是說不過去,咱們京城,說別的我還信,但是洪澇災害?不可能的。”</br> “對,且不說京城的水利修繕都是頂好的,就光西京湖下游,連著楓林湖,還有護城河,其中洪澇通道無數,一定不會出現你們說的那些。”</br> “我怎么覺得這么害怕呢,不行,我還是得囤點東西,萬一到時候沒洪澇也得下大雨,米面都買齊,免得出來買。”</br> “哈哈哈,你這也太夸張了,這到底是京城,要是落到那步境地,這京城不得亂成什么樣子。</br> 天子腳下,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你們且放心吧。”</br> “你們不買隨便你們,反正我是要買的。未雨綢繆,總比有了萬一來得讓人心安。”</br> “宮中還沒有消息傳來嗎?這警示都來了,陛下應該下旨不讓蘇大小姐入宮才對。”</br> “是是,不然,若到時候真有天罰,可怎么辦。”</br> “今日還沒有聽說,沒準陛下已經下旨了呢。”</br> “祈禱陛下一定要下旨,別讓蘇大小姐入宮,不讓,我們的日子,都得擔驚受怕。”</br> “就是就是,不能讓蘇大小姐入宮,沒事最好,但是萬一是真的呢,遭殃的還是我們老百姓。”</br> 眾人七嘴八舌,整個長街上都在討論這件事。</br> 老百姓們這會,沒有比任何時候更關注宮中的消息。期待聽到皇帝不讓蘇大小姐入宮的消息。</br> 逸王府里,君逸昨夜處理事情忙了一夜。</br> 雨一下他就發現了。</br> 天明微光,小雨一絲一絲的落下來。</br> 君逸放下手中的事情,坐到窗前喝茶。</br> 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br> 小丫頭,真厲害!</br> 蘇府里,半夏一看到雨,激動的不行。</br> 趕忙走到里屋,告訴綰寧:</br> “小姐,小姐,下雨了,真的下雨了。</br> 太好了,這雨一下,小姐就不用進宮了。”</br> 綰寧向窗外看去,半夏順勢打開窗。</br> 果然窗外面飄著絲絲細雨,天空也灰蒙蒙的。</br> 前世的這一日,六月初一,對于綰寧來說,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這一世,她記憶猶新。</br> 那一日,半夏因為勞累過度,病了。</br> 她去求吳氏請大夫,但是吳氏出門了,一個嬤嬤來傳了蘇雨瀾的話:說一個丫鬟而已,不必在意。</br> 她不敢多話,只能回去,精心照顧半夏。</br> 可是她什么都沒有,所謂的精心,不過是她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br> 漏水的屋子,隨意的吃食,什么都沒有改變。</br> 過了幾日,半夏依然沒有好。</br> 六月初七那一日,大雨傾盆。</br> 半夏已經開始說胡話了,綰寧冒著大雨,終于見到了吳氏。</br> 吳氏假模假樣的呵斥了那嬤嬤兩句。</br> 雖然磨磨唧唧,到底還是請來了大夫,她感激涕零。</br> 那個月,雨下了多久,半夏便病了多久。</br> 整整一個月,半夏在漏水的屋子里躺了一個月。</br> 一個月后,半夏好了,但是卻從此染上了頭疾。</br> 只要下雨,便會頭疼。</br> 饒是如此,半夏也半點沒拖她的后腿,在她需要的時候,永遠在她身邊。在她有事的時候,永遠沖鋒陷陣。</br> 那個時候,她只判著一件事,那便是嫁入策王府。</br> 因為只要嫁入了策王府,成為了策王妃,她便可以做主。</br> 如果半夏生病,她可以隨時叫來大夫。</br> 人在困境中,連愿望都如此淺薄。</br> 綰寧看向此時歡欣雀躍的半夏,臉上露出一個笑容。</br> 這一世,半夏沒有生病,也沒有落下病根。</br> 是再好不過的事情。</br> 半夏打開門,跑到外頭看了看,小跑著進來,臉上高興:</br> “小姐,這天陰沉沉的,這雨怕是得下好幾日呢,看起來那欽天監趙大人說的話,沒準是真的。”</br> 一旁的杜若,倒來茶水,也往外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br> 腦中想起上回綰寧因為“生病”住在郡主府的時候,和這位趙大人是見過面的。</br> 還有在慧慈庵,也是單獨說過話的。</br> 杜若覺得,自家小姐和這位趙大人,肯定認識。</br> 而且這一出戲碼,沒準自家小姐是知道的,說不好,還是小姐的手筆。</br> 她記得最開始,她來的時候,君逸讓她來保護一個女子,她只當一個任務對待,心中多多少少對綰寧有一些看輕。</br> 后來隨著相處日久,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br> 之后綰寧問她愿不愿意跟著她,她當時最大的想法,也只是想要光明正大的過過正常人的生活。</br> 再后來,在蘇府,在國公府,在郡主府,還有現在,綰寧的一舉一動,讓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其實跟了一個了不得的主子。</br> 蘇府主院里。</br> 吳氏看著這一場雨,眉頭緊皺。</br> “居然還真的下雨了。”</br> 語氣里是濃濃的不甘。</br> 生怕這一場雨,對綰寧入宮的事,造成什么影響。</br> 一旁的嬤嬤寬慰她。</br> 不過也是:許久不下,這會下也說得過去,這樣的托詞。</br> 吳氏雖然也是這么想的,但是她心里,就是說不出來的驚慌。</br> 總覺得這事情沒完。</br> 但轉念一想,老天爺的事誰能說得準呢,又稍微安心一些。</br> 只是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這雨淅淅瀝瀝沒完沒了,吳氏心里又忐忑不安起來。</br> 綰寧是必須要入宮的。</br> 現在這種情況,綰寧只有入宮,蘇家的利益,她的利益,蘇雨瀾的利益,才能最大化。</br> 綰寧雖然是國公府的孩子,但是依照目前的情況,國公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綰寧接回去。</br> 因為這樣一來,吳氏的的事情暴露了,對吳氏不好,對綰寧不好。</br> 就算國公府不顧及吳氏,但是也要顧及外人對國公府的看法。</br> 吳氏幫國公府生下孩子,雖然有錯,但是國公府轉頭就去母留子,摘了勝利果實,不顧她人死活,是要一輩子被人戳脊梁骨的。</br> 老夫人一定不會讓宋淵和綰寧,背上這樣的罵名。</br> 所以,綰寧回國公府,只有一條路,那邊是認干親。</br> 而這樣一來,綰寧就還是蘇家的女兒。</br> 等她入宮后,無論國公府做什么,蘇家這個名義上的娘家,一定是最大的受益者。</br> 而綰寧自己要活下去,也一定要和蘇家聯手,要依靠蘇家。</br> 國公府也一定是為綰寧著想的,所以到時候,里子面子都是蘇家的,對于蘇家來說,這是一道穩賺不賠的買賣。</br> 現在事情出現了如此戲劇性的變化,吳氏說不擔心是假的。</br> 吳氏正在琢磨這件事情的時候,蘇雨瀾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