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蘇雨瀾已經聽清楚了。</br> 心中對吳氏的敬佩更甚,吳氏把蘇綰寧的心理算得明明白白。</br> 她就說蘇綰寧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底氣跟她們對著干,確實是她們實在逼得太緊了。</br> “姐姐,妹妹知道錯了,妹妹不該對付你。更不該挑唆母親一起陪我演戲。</br> 母親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說謊騙了母親,還請姐姐,千萬不要怪罪母親。</br> 王嬤嬤也是我買通的,是我用她家人做威脅,她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br> 這一切都是我,姐姐要打要罵悉聽尊便,這是我自己做的錯事,我承受我也認,只要姐姐高興,姐姐能回來。”</br> 綰寧掩面擦淚,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啊,想讓她回去。</br> “再過幾日吧,我現在也還病著,實在是沒有精力,等過幾日我身體好些了,自會回去。”</br> 綰寧知道她們不會放任她在外面,否則國公府不好交代。</br> 現在,既然她們給了梯子,那她便借坡下驢順道回去。</br> 只是,希望將來她們不要后悔這般千方百計的要她回去才好。</br> 蘇雨瀾喜極而泣:</br> “好好好,多謝姐姐寬宏大量,到時候妹妹必定為姐姐接風洗塵,那妹妹就先回去了。”</br> 綰寧揮了揮手,只顧著哭,沒有再說話。</br> 蘇雨瀾退出去,擦了擦眼淚,眼中哪有半分悲傷之色。</br> 今日這一趟不虛此行,大功告成。</br> 只要蘇綰寧這一次回府,她絕對不會再給她翻身的機會。</br> 屋子里,綰寧看著蘇雨瀾走遠,用帕子擦了擦淚。</br> 這一次回去,吳氏和蘇雨瀾一定不會善罷甘休。</br> 只是,無論她們想做什么,首先都要榨干她身上的價值。</br> 綰寧要做的,就是在她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提前做好防備。</br> 送她們一出請君入甕,她再甕中捉鱉。</br> ——</br> ——</br> 次日一早,綰寧便起來了。</br> 今日要去國公府。</br> 昨日蘇梨遞了帖子。</br> 綰寧的狀態一日比一日好。</br> 她心知是那些珍貴藥材的緣故,她在宮中一年,什么奇珍異寶都見過。</br> 那藥一喝,就知道是下了血本的。</br> 杜若說是逸王府送來的東西。</br> 綰寧想到坐在輪椅上的那個人,那日里跟她說的話,臉頰微微發紅。</br> 綰寧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裙。</br> 白色腰帶上墜著流蘇帶子,發髻用同色發帶挽著。</br> 聽說,當初的蘇梓月,最愛這個打扮。</br> 蘇梨則是一身粉衣,長發束成雙丫髻,發髻上挽了兩個鈴鐺,走路叮叮當當,清脆作響。看上去可可愛愛,嬌俏可人。</br> 蘇梨一見綰寧眼前一亮。</br> “寧姐姐的衣服真好看。”</br> “阿梨今日的衣裳也好看,若阿梨喜歡我這個,改日給你也做一套。”</br> 蘇梨忙不迭地點頭:“好呀好呀,多謝寧姐姐。”</br> 兩人說著話,一起往外走。</br> 今日雖然是用的蘇梨的名義前去拜訪宋老夫人,但是綰寧也沒避著人。</br> 大家都知道她可以出門了。</br> 恒王府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br> 此時,恒王正在為北燕的事情焦頭爛額,若是君策在北燕一戰中立下戰功,那必定會踩他一頭,到時候還不知道軍策會怎么對付他。</br> 這會,聽到綰寧的消息,不得不打起精神。</br> “自己去了國公府,難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嗎?”</br> “現在還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應該是從蘇夫人這邊引著去。”</br> 恒王點點頭:“繼續關注著,找人去見見蘇家夫人。”</br> “是。”</br> 侍衛退下,幕僚上前。</br> “王爺,這一次根據我們的消息,策王的勝利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只不過他對京城中放出的虛假消息,我們可以以此做文章。”</br> 另外一位幕僚立馬站起來:“這可能不行,這種小道消息都是在百姓當中自己傳的,也沒有證據證明說是策王傳出來的。</br> 如果我們用這種言論去打擊策王的話,怕是費力不討好,陛下還會覺得我們無所不用其極。”</br> 恒王:“那該如何?明明北燕只是內政問題,在邊境走了一圈而已,傳到京城,卻說成是戰況多么激烈。</br> 等他勝利的消息一傳回來,還有我們什么事。”</br> 在一旁久不說話的幕僚陳老站了起來:“王爺,這件事情我們不宜多事。”</br> 恒王:“難道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蒙蔽父皇,蒙蔽天下老百姓嗎?”</br> 陳老拱手:“王爺,陛下不一定不知道的。</br> 陛下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勝戰。”</br> 眾人一聽,紛紛看向陳老。</br> 他這話一說出來,大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br> 真相怎么樣,皇帝其實并不關心。</br> 但是如果邊境有勝戰的消息傳過來,對于朝廷來說就是好事。</br> 第一可以振奮軍心,第二可以安穩民心。這是皇帝和朝廷都希望看到的景象。</br> 所以事實上,外頭傳的越激烈,勝利的消息一回來,就越容易引發群情激昂,這反而是皇帝希望看到的景象。</br> 這件事情,如果君恒從中作梗,那最后吃虧的,反而是自己。</br> 君恒五指握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br> “難道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br> 陳老:“王爺,這一次,北燕軍功的這件事情,我們確實沒有任何辦法。</br> 我們只能盡力阻止他,想要用軍功要的東西。</br> 策王如此行徑,陛下不一定不知道真相,但是陛下并不說明。</br> 策王心中有鬼,也不敢太過招搖。</br> 原本,若這軍功真是他實打實的,等班師回朝,陛下必定會重重賞賜。</br> 但是現在,他自己知道是假的,就不會獅子大開口。</br> 不要陛下面子上過不去,若是要多了他不敢,這種情況下,讓陛下賜一門婚事是最合適的。”</br> 眾人聽到這里,俱是一驚:“蘇大小姐。”</br> 陳老點點頭:“不錯。”</br> “若策王真的只想要賜婚。</br> 一來突出對蘇大小姐的愛慕之情,二來也沒有落陛下的面子,兩全其美,而且陛下一定會答應他。”</br> “那怎么辦?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國公府落入君策的麾下嗎?”</br> 恒王心中煩躁,在屋子里走來走去。</br> 他指著陳老:“既然發現了問題,可有應對之法?”</br> 陳老上前:“屬下倒是有一計,不過此法傷敵一千,自損八百。”</br> 恒王眉頭狠蹙:“什么方法,說來聽聽。”</br> 陳老當即把方法說了,眾人一聽都陷入沉默。</br> 這個方法,確實有用,但是,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么好事。</br> “如此一來,我們就能阻止策王對蘇大小姐的求娶,算起來,我們稍勝一籌。”</br> 恒王想了想,當即一揮手:“吩咐下去,就這么辦。”</br> 眾人一聽,只得點頭,不敢多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