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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預(yù)警

    少年郎:“……”
    喬毓:“……”
    圍觀群眾:“……”
    內(nèi)室中有幾瞬的安寂,好一會兒過去, 那少年郎僵笑著道:“對不住, 我好像走錯門了。”
    “奇怪,”他目光放空,兩手摸索著往外走:“我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
    喬毓:“……”
    禁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
    發(fā)生這種事, 大家都不想的。
    喬毓原地囧了會兒, 還是道:“我去看看吧, 用不上我也就罷了, 若用的上,也是功德一件。”
    少年郎扭頭看她, 眼眶里憋出兩汪淚:“大錘哥,我就這一個姐姐, 你千萬……”
    喬毓也是有姐姐的人,更能理解他此刻的無助與擔(dān)憂,拍了拍他的肩,道:“我盡力。”
    少年郎姓姚名威,乃是江邑侯府的七郎, 他的姐姐嫁與陳國公次子周世康為妻,成婚幾年,才有了身孕,這會兒不過八個月。
    正是端午, 陳國公夫人原本想著兒媳離產(chǎn)期還有一段時日,出門散散心也沒什么,便一并帶出來了, 不想遇到這么一樁事。
    刺客一冒出來,周家人便將女眷護(hù)在了最里邊兒,傷倒是沒傷著,只是不免受些驚嚇,最開始的時候,姚氏還不覺有恙,等事情平定下來,卻覺腹部隱隱作痛,竟像是要生了。
    此處是曲江池,并非長安,雖有太醫(yī)跟隨,卻沒個精通產(chǎn)科的,周世康見妻子忽然發(fā)動,如何不慌,匆忙騎馬返回長安去請穩(wěn)婆。
    然而一來一回,便不知要耗費(fèi)多少工夫,更不必說皇帝遇刺,長安緊急戒嚴(yán),想也知這一路不會太順。
    曲江池原就是皇家所有,并不乏休憩之處,陳國公乃是皇帝心腹,江邑侯也慣有賢名,秦王自然不會為難,專門為姚氏尋了間宮室,又撥了人去聽從吩咐。
    陳國公夫人與江邑侯夫人都是生育過的,倒不至于慌了神兒,吩咐人準(zhǔn)備了婦人生產(chǎn)所要準(zhǔn)備的東西,又約束底下仆婢,故而喬毓進(jìn)去時,并沒有想象中的兵荒馬亂,偶爾有產(chǎn)婦的痛呼聲響起,此外卻是井井有條。
    江邑侯夫人在內(nèi)陪伴女兒,陳國公夫人在外等候,聽說有人來了,還當(dāng)是請到了穩(wěn)婆,目光希冀的迎出去,見是喬毓,不免有些失望。
    “秦國夫人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通曉醫(yī)術(shù)與能接生是兩回事,”陳國公夫人感激的一笑,又柔聲婉拒道:“你還沒有嫁人,最好別見這些……”
    婦人生產(chǎn)時的場景遠(yuǎn)沒有想象中美好,她怕將人給嚇住了,來日出嫁生子,再生出什么抵觸心來。
    “我連人都?xì)⑦^,豈會怕這些?”
    喬毓知曉她好意,為之莞爾:“我對婦科略有涉獵,夫人若是放心,不妨叫我前去一看,能先開一副藥,減輕產(chǎn)婦痛苦也好……”
    陳國公夫人有些猶豫,卻在聽到內(nèi)里兒媳婦的痛呼聲時動搖了,她讓開路,請道:“有勞了。”
    守在里邊兒的是江邑侯夫人,還有幾個上了年紀(jì)的嬤嬤,江邑侯正強(qiáng)撐著跟姚氏說話,見了喬毓,既想說幾句什么,又怕驚嚇到姚氏,神情幾變,著實(shí)可憐。
    喬毓心頭一嘆,倏然想起喬老夫人的面孔來,笑著安撫道:“夫人別怕,先叫我為令媛診脈……”
    到了這等關(guān)頭,江邑侯夫人也沒有更好的法子,讓開點(diǎn)位置叫喬毓坐下,目光緊迫的落在她臉上。
    姚氏是頭一次生產(chǎn),偏偏又受到驚嚇,不是足月,未免會有些困難,喬毓摸過脈之后,心頭便是一跳:
    姚氏的身體不是太好,又是突發(fā)性生產(chǎn),體力耗費(fèi)太過,恐怕很難把孩子生下來。
    “先去煎催產(chǎn)藥,動作快些。”她當(dāng)機(jī)立斷,口述藥方后,又道:“熱水呢?我要凈手。”
    婦人生產(chǎn)所需要的東西,陳國公夫人早就著人準(zhǔn)備,不多時,便有人送了熱水來,喬毓卷起衣袖,仔仔細(xì)細(xì)的將手擦洗干凈,又問江邑侯夫人:“我能摸一下嗎?”
    “啊?!”江邑侯夫人吃了一驚。
    喬毓腦海里隱隱約約的浮現(xiàn)出什么來,她眉頭微蹙,旋即又松開,道:“我曾經(jīng)幫人接生過,從前我養(yǎng)的幾匹馬,也是我?guī)椭由摹!?br/>     若說是幫著馬接生,那還情有可原,可衛(wèi)國公府的女郎,怎么可能去幫婦人接生,做穩(wěn)婆的活計?
    江邑侯夫人拿不定主意,冷不防外邊兒有人道:“是真的。”
    侍婢們掀開垂簾,常山王妃入內(nèi),輕輕道:“叫她試一試吧。”
    喬毓見了姐姐,不覺露出幾分笑意,咧開嘴一笑,乖巧的叫了聲:“姐姐。”
    “快忙你的吧。”常山王妃微笑著應(yīng)了一聲,催促她一句,心下卻是暗自搖頭。
    這種事情她是不太想叫小妹摻和的,畢竟若是成功也就罷了,若是失敗,結(jié)果可太壞了。
    說句不中聽的話,倘若姚氏難產(chǎn),母子俱亡,到時候陳國公府與江邑侯府會怎么想?
    當(dāng)真不會遷怒于小妹嗎?
    只是到了這時候,說什么也晚了。
    喬毓將手擦干,便探入了姚氏裙底,略微一搭手,便取了出來,將從皇太子那兒順來的銀針展開,取了一根,動作舒緩的刺到了姚氏腹部穴位上。
    她生的很美,面容蒼白,仍舊難掩眉宇間的清麗,神情中帶著難掩的痛苦,嘴唇都被咬破了。
    喬毓自嬤嬤手中接過帕子,替她將額頭冷汗擦干,溫聲安慰道:“別怕。”
    姚氏勉強(qiáng)擠出個笑來,卻連話都說不出了。
    即便她能說話,喬毓也不想叫她開口,孩子還沒生呢,最好不要耗費(fèi)體力。
    喬毓將兩手搓熱,這才動作輕柔的在姚氏腹部輕推,見她氣息漸漸平穩(wěn),不禁松一口氣,卻聽外邊兒有人匆忙趕來,口中道:“藥來了!”
    喬毓接了藥碗,自己先嘗了點(diǎn)兒,察覺無恙,又喂姚氏喝下。
    藥效來的很快,姚氏只覺一股熱流順著喉嚨直達(dá)胃部,再過一會兒,腹部便猛地疼了起來,便溺之意愈甚。
    喬毓問了句,她忍羞答了,喬毓便到床榻邊兒上去為她順腹,約莫過了一刻鐘,宮口漸漸打開了。
    陳國公夫人與江邑侯夫人都曾生產(chǎn)過,見狀便安了一半的心,近前去安撫著兒媳婦/女兒,喬毓卻又令人去煎藥。
    宮口既開了,沒過多久,孩子的頭便出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不多時,孩子便生出來了。
    “是個小郎君!”江邑侯夫人欣喜道。
    姚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個憔悴的笑容來。
    新生的小娃娃蹬著腿哭鬧不休,內(nèi)室眾人臉上卻皆是笑意,江邑侯夫人幫著剪斷了臍帶,將孩子包裹起來之后,給女兒瞧了眼:“你先看一眼,馬上還要幫他擦洗呢。”
    姚氏語氣低柔,愛憐的看了看還沾著血污的孩子,虛弱道:“去吧。”
    外邊兒侍婢又送藥來,卻是喬毓方才叫煎的,她照例嘗了一口,方才喂姚氏喝下,又叮囑道:“你這胎生的艱難,傷了元?dú)猓曛畠?nèi)最好不要再孕。再則,方才催產(chǎn)之藥效力太強(qiáng),歸府之后也要好生靜養(yǎng),三月之內(nèi),不要與夫君同房……”
    “好。”姚氏唯有點(diǎn)頭,生產(chǎn)過后,她著實(shí)氣弱,不知從哪兒涌出一股力氣,竟握住了喬毓的手:“秦國夫人大恩,我實(shí)在不知何以為報……”說著,蜿蜒著落下兩行淚。
    “快別這么說,”喬毓忙幫她擦拭眼淚:“你剛生完,可別哭,月子里最容易落下病根了。”
    “二娘說的沒錯,”江邑侯夫人也忍不住垂淚,向她見禮,再三謝道:“若非秦國夫人在此,今日怕是……”
    陳國公夫人幫孫兒擦洗完,又仔細(xì)包裹好,聞言笑道:“秦國夫人若不嫌棄,便認(rèn)他為義子吧,今日之事,也是有緣。”
    姚氏強(qiáng)撐著笑了笑,道:“這便是他的福氣了。”
    喬毓有點(diǎn)受不住這熱情,忙道:“還是算了吧,我還沒成婚呢,再則,輩分兒也不對啊。”
    眾人聽得齊齊笑了起來,倒沒再提這事兒,新生的小郎君大抵是覺得自己被忽視了,蹬著腿,又哭起來了。
    陳國公夫人抱著哄了會兒,又遞過去給喬毓,笑道:“秦國夫人也抱抱他吧。”
    那小郎君紅彤彤的,又小又軟,連她手臂長都沒有,喬毓有點(diǎn)打怵,連連擺手:“我力氣大,不敢抱他,還是等大些再說吧。”
    陳國公夫人也不強(qiáng)求,笑了一笑,便將孩子抱到床榻上去,叫躺在母親身邊了。
    周世康騎馬離開,緊趕慢趕跑回長安,尋了穩(wěn)婆之后,便帶著往回走,奈何人到城門處,便見已經(jīng)戒嚴(yán),好說歹說都沒用,硬是給攔在了城門之內(nèi)。
    他沒有辦法,只能去尋看守城門的禁軍主官,驗(yàn)明身份之后,方才得以出門。
    這一折騰就不知耗費(fèi)了多少功夫,周世康催馬趕回的時候,心頭都在打顫,再度回到曲江池邊,下馬時一個不穩(wěn),險些摔在地上。
    那穩(wěn)婆不會騎馬,是叫侍從夾帶著過來的,這一路奔波,腸子險些給顛出來,好容易到了地方,也是暈頭轉(zhuǎn)向。
    周世康帶著人匆忙往回趕,人還沒見內(nèi)室,便聽見里邊兒傳來嬰兒的哭聲,他原地僵住,倏然落下淚來。
    ……
    混亂的確混亂,但結(jié)果卻是好的。
    喬毓受不了周家人與姚家人的殷切盛情,忙不迭尋個由頭跑了,留下常山王妃在那兒說話。
    姚氏剛生產(chǎn)完,內(nèi)室之中有尚未散去的血腥氣,喬毓從里邊兒出來,便覺空氣清新,情不自禁的長舒口氣。
    不遠(yuǎn)處樹下站了個年輕郎君,身量瘦削,面帶病容,大抵是聽見這動靜,下意識回頭去看,見是喬毓,微微一笑,示禮道:“秦國夫人。”
    喬毓沒見過這人,又或者是見過了也沒注意,略微頓了頓,方才道:“尊駕是……”
    “下官安陽裕,”那人道:“乃是大理寺寺正。”
    “哦?”喬毓笑道:“‘安’這個姓很少見啊,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姓安呢。”
    安陽裕道:“下官姓安陽。”
    “……”喬毓有點(diǎn)囧,咳了一聲,道:“安陽寺正,你有事嗎?”
    安陽裕贊譽(yù)道:“秦國夫人善心,廣施仁義,實(shí)在叫人欽佩。”
    喬毓擺手道:“好說。”
    安陽裕語氣輕柔,繼續(xù)道:“說來也巧,唐六郎過世之后,下官也曾去看過他尸身,刀尖自上而下,一刀封喉,刀法很是犀利,秦國夫人身手非凡。”
    喬毓眉頭一跳,打量他幾眼,又一次道:“好說。”
    安陽裕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聽說雁歸山上曾經(jīng)有山匪作亂,后來不知怎么,一日之間,竟被人盡數(shù)斬殺。”
    “唉,人心險惡,世道艱難,”喬毓嘆了口氣,搖頭道:“真不知是誰,竟做下這等事來……”
    安陽裕道:“我也去看過山匪們的尸首,總覺得那刀法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是嗎?”喬毓不咸不淡道。
    “一群山匪罷了,死了也就死了,下官只是覺得,很欽佩秦國夫人。”
    安陽裕忍不住笑了,向她一禮,道:“今日得見,實(shí)覺幸甚。”
    喬毓假笑著說了句:“好說。”
    安陽裕似乎真的只是想表達(dá)一下欽佩,施禮之后,向她微微頷首,便轉(zhuǎn)身離去。
    這都什么事兒啊。
    喬毓有點(diǎn)無語,卻也不多糾結(jié),轉(zhuǎn)身去尋韓國夫人了。
    ……
    “結(jié)束了?”韓國夫人笑著問。
    “嗯,”喬毓道:“是個男孩兒。”
    這話說完,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又笑了起來。
    韓國夫人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想起前不久賽龍舟時我喊的口號了,”喬毓樂不可支道:“沒想到真生了一個男孩兒。”
    韓國夫人想起此節(jié),也是忍俊不禁:“誰說不是呢。”
    喬毓過去接生的時候,場中事務(wù)已經(jīng)解決了大半,戒嚴(yán)暫時解除,各府男女已經(jīng)可以歸家。
    衛(wèi)國公留下協(xié)助皇太子一干事宜,昌武郡公則帶著喬老夫人與喬家眾人歸府,打發(fā)喬靜去找喬毓和常山王妃。
    “你們先回去吧,”喬毓道:“姐姐還在里邊兒,我等會兒跟她一起回去。”
    喬靜應(yīng)了一聲,走到一半又停下來,跑回去,欽佩道:“小姑母,你今天可真厲害。”
    喬毓挺胸抬頭道:“以后還會更厲害的!”
    喬靜笑著走了,平陽侯忙完之后,也來接韓國夫人回府,見了喬毓,莞爾道:“聽說四娘幫著周二夫人接生了?”
    喬毓笑道:“是啊。”
    平陽侯笑著問了句:“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
    喬毓道:“是小郎君。”
    “真好。”平陽侯神情不覺閃過一抹歆羨,轉(zhuǎn)頭去看韓國夫人時,目光略微一頓,方又溫和道:“時辰不早了,我們也回去吧?”
    韓國夫人點(diǎn)頭,向喬毓道:“那我們先走啦。”
    喬毓笑著朝他們擺擺手,待他們離去,臉上笑容才慢慢消失。
    常山王妃從里邊兒出來,瞧見這幕,蹙眉道:“怎么了?”
    “方才同三姐夫說起姚氏產(chǎn)子,他神情有些古怪,”喬毓輕聲道:“或許是我多想了吧。”
    常山王妃不意她說起這個,輕嘆口氣,道:“你三姐姐出嫁幾年,始終沒有孩子,她又如何不急,前前后后吃過許多藥,都沒消息,人也大病一場,后來這心思便淡了。時也命也,有時候也沒辦法。”
    喬毓有些憂心:“三姐夫沒不高興吧?平陽侯府……”
    “妹婿倒是沒說什么,他們家老夫人有些不悅,前幾年還提過納妾的事,說是生下來養(yǎng)到三妹膝下,被阿娘罵回去了。”
    “喬家的男人不納妾,所以也不叫女婿納妾,這都是成婚前便說好了的,他們有什么理由再反悔?老平陽侯曾是荒王黨羽,若非阿爹幫著求情,誰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平陽侯府。”
    常山王妃神情淡漠,道:“條件是他們自己答允的,好處也占了,現(xiàn)在又想反悔?除非喬家人都死光了。”
    喬毓聽得心頭發(fā)悶,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最后,方才道:“我為三姐姐診脈過,雖有些宮寒,卻也不是十分嚴(yán)重,回府之后再開個藥方,叫人送過去吧。”
    常山王妃面上顯露出幾分笑意來:“若是能有用,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
    這一年的端午過的精彩,從賽龍舟開始,到刺客突襲結(jié)束,應(yīng)當(dāng)會是許多人記憶里難以磨滅的一頁。
    五月初六這日,陳國公夫人與江邑侯夫人便帶了厚禮登門致謝,跟著的是姚威和周世康,知曉喬毓喜好,還專門送了幾匹品相極好的駿馬,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
    還有些被喬毓幫過的命婦、女郎,也都專程登門了。
    喬毓跟人打架還行,懟人也還可以,但真遇上這種滿心感激前來致謝的,反倒不知如何招架了,不好意思的聽人夸了招架許久,便將這事兒交給喬老夫人與常山王妃了。
    喬毓回到長安之后,又是打架又是殺人,名聲還真是不怎么好。
    命婦們又沒怎么見過她,暗地里簡直要把她想成吃肉喝血的魔頭了,這回親眼見過之后,倒叫她聲名鵲起,再有人說個壞話什么的,怕都沒人信了。
    喬毓從不會在名聲上斤斤計較,壞的她不在乎,好的也不會沾沾自喜,她還是想留在衛(wèi)國公府過自己的小日子,若是能督促著皇帝和外甥開疆拓土,干翻那幾個小國,那就更好了。
    畢竟還是孝期,各家夫人們不好留下用膳,再三謝過之后,方才先后離去。
    喬毓還惦記著昨天那場亂事,也不知查的怎么樣了,悄悄問了衛(wèi)國公一句,才知此事是由皇太子負(fù)責(zé)的。
    算了,喬毓想:反正大外甥來的這么勤,等他到了府里再問也不遲。
    昨日之事鬧的很大,畢竟涉及皇家,倘若刺客順利的話,幾乎能將皇帝這一系一鍋端了,可想而知,一場暴風(fēng)雨就要來了。
    喬老夫人歷經(jīng)幾朝,眼光與遠(yuǎn)見都是有的,等喬毓令人將藥方送到平陽侯府上后,便將她關(guān)在家里,不叫出去了。
    喬毓有些郁悶:“阿娘我不想呆在家里,我想出去玩,我不會闖禍的。”
    喬老夫人道:“說這話你不覺得虧心嗎?”
    喬毓不解的撓撓頭,反問道:“我為什么要覺得虧心?”
    喬老夫人:“……”
    你是真沒點(diǎn)逼數(shù)啊。
    這母女倆說話的時候,常山王妃便在一側(cè)笑聽,見喬老夫人給梗得說不出話來,方才道:“小妹,不許跟阿娘頂嘴。”
    喬毓埋頭在姐姐肩窩,嘟囔道:“悶在家里好沒意思啊。”
    “要不,你就進(jìn)宮去看看吧,”常山王妃摸著她的長發(fā),溫和道:“晉王跟昭和很喜歡你,皇太子與秦王也掛念你……”
    皇帝那兒已經(jīng)說開了,喬毓倒是不怕,現(xiàn)下聽常山王妃一說,她不禁有些意動,頓了頓,又躊躇起來:“我要是在宮里闖了禍,那可怎么辦?家里邊兒兜得住嗎?”
    “……”常山王妃眉頭一跳,盯著她道:“你都沒有進(jìn)宮,便想著闖禍了嗎?”
    “……”喬毓心虛道:“我就問問嘛。”
    “去吧去吧,”常山王妃嘆口氣,道:“立夏跟白露跟著,會告訴你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的,你一進(jìn)宮門,皇太子便會接到消息,想來也會去接你的。有他看著,家里邊兒放心。”
    喬毓從座椅上彈起來,道:“那我走啦?”
    常山王妃擺手道:“趕快走!”
    喬毓有種被嫌棄了的微妙感受,鼻子哼了一聲,領(lǐng)著立夏與白露,騎馬往宮門處去了。
    ……
    端午宮宴的變故,皇帝交由皇太子全權(quán)處置,整個長安都在等著出結(jié)果,京兆尹也是一夜間白了好多頭發(fā),但只有皇太子知道,這事兒根本沒什么懸念。
    唯一活下來的刺客已經(jīng)死了,此事便是死無對證,可實(shí)際上,無論是對他、還是對皇帝而言,那個刺客的死活都不重要。
    只要叫長安勛貴知道,有一個活著的刺客在皇太子手里,那就足夠了。
    想叫皇帝死的就那么幾個人,一并清除掉,還怕會有所遺漏嗎?
    刺客到了他們手里邊兒,還不是想叫說什么,就能說什么。
    退一萬步講,即便有人想親耳聽刺客招供,他們也能再找個刺客,當(dāng)堂將事情吐個干凈,達(dá)到理想中的完美結(jié)果。
    什么,有人說那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刺客,是皇太子叫人假冒的?
    刺客出現(xiàn)時都蒙著臉,你怎么認(rèn)得清哪個是哪個?
    難道你是幕后主使?
    妥了,又捉到一條漏網(wǎng)之魚。
    ……
    五月的天氣有些燥熱,皇太子倚在窗邊,眼眸閉合,聽東宮的幾個屬臣前來奏事,剛聽了沒多久,便聽外邊兒有人前來回話。
    正是他處理政務(wù)的時候,若無意外,沒人會來打擾,皇太子眉頭微動,睜開眼道:“怎么了?”
    “太子殿下,秦國夫人進(jìn)宮了,”內(nèi)侍恭聲道:“您說過,若有秦國夫人的消息,便第一時間來報的。”
    母后進(jìn)宮了?
    皇太子心頭微喜,三兩句打發(fā)走屬臣,便往宮門口去迎。
    喬毓對自己的惹事兒體質(zhì)也略有了解,知道太上皇一系與皇帝不睦,唯恐出現(xiàn)意外,便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在宮門口,等著外甥來接。
    皇太子過去的時候,便見她百無聊賴的在那兒打轉(zhuǎn),素白的上衫,天水碧色的襦裙,搭了條秋香色半臂,明明是偏向于素雅的色調(diào),卻被她穿出了十分的明媚來。
    他不覺笑了,到近前去,輕輕喚了聲:“小姨母。”
    喬毓一見到他,心情便雀躍起來,提了提半臂,笑道:“阿琰,我沒打擾到你吧?”
    “怎么會,我近來不忙。”皇太子示意她先行,又溫和問道:“你怎么進(jìn)宮來了?”
    他斟酌一下言辭,體貼道:“是不是又遇上什么意外了?”
    喬毓:“……”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多能惹事啊!
    她有點(diǎn)兒無奈,氣呼呼道:“沒有!我是那種總闖禍的人嗎?”
    “好,沒有便沒有吧。”
    皇太子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耐心叮囑道:“若是遇上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說,你若是瞞著,我怎么幫你收尾呢。”
    作者有話要說:  喬毓:我喬大錘就是憋屈死,死外邊兒,從這兒跳下去,也絕對不會闖禍的!!!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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