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抿嘴一笑,又覺得不好意思。她看陳容與還戴著五梁朝冠,說道:“你去換一件家常的直綴吧,待著也自在。”
陳容與俯身親親她的額頭:“……好。”
他摘下五梁朝冠遞給秋菊,起身打開珊瑚雙開門衣柜拿衣物,然后又去了凈房。
夏蓮進來問晚膳擺在哪里。
“東次間。”
白雪說著話,掀開被子下床。她躺了一下午,總要出來走動走動。炕桌上擺著笸籮,里面放著一件做了一半的潞綢小褂子。
那是給肚子里的孩子準備的。
秋芙服侍著白雪穿上蜜合色蝴蝶繡鞋。
陳容與也從凈房走了出來。他穿著天青色云紋直綴,烏黑的頭發往上梳至頭頂,形成抓髻。只用了小冠固定。越發顯得眉目疏朗。
屋子里暗沉下來,有小丫頭進來點亮了屋里的蠟燭。
陳容與看妻子一直在盯著自己,近前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問:“看什么呢?”
“……看你長的好看。”
白雪下意識地開口。等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小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陳容與伸手攬妻子入懷,逗她:“你喜歡?”
“喜歡什么?”
白雪怔了怔,抬頭看他。
“我的容貌。”
當然喜歡的。白雪點頭,明眸彎彎地:“你長得好看,所以我很喜歡。”
陳容與看了妻子良久,摟緊了她。他其實很不注重外貌,也因著雙腿的關系,更煩別人去刻意的在他身上留心。
從未有任何一個人,像妻子一樣,真正的喜愛他本人。
從以前到現在。
外邊的天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
柳老夫人由著外孫女陪了一天,倒是同陳老夫人安靜地吃了晚飯,然后去了凈月閣休息。
陳宛柔讓小丫頭打了熱水,親自服侍著柳老夫人洗腳,“外祖母,您能過來看我,柔姐兒的心里真是太高興了。”
“傻孩子。”
柳老夫人看著外孫女親力親為的,神色間很是動容:“你是我嫡親的外孫女,不疼你疼誰呢。再者,你娘親做姑娘時,我就最疼愛她……”
“外祖母。”
陳宛柔問道:“當年,娘親為什么要執意嫁給父親?以柳家的名望和燕京城的地位,至少嫁給別人家里做正妻還是不難的。”
“唉。”
柳老夫人直嘆氣:“只能怪你娘親的心太癡……”話說到這里,她卻不肯往下說了,換了話題:“得知你娘親被強制性送去了云夢山,我還特意坐馬車去看她……”
“娘親怎么樣了?”
陳宛柔情緒激動,眼圈都紅了:“我好想她。”
“生活清苦,人也瘦了。”柳老夫人的眼圈也紅了:“感覺老了十歲的樣子。她拉著我的手,跪下就磕頭,直呼自己不孝。”
陳宛柔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啪嗒啪嗒”地落下來,“我真的好想娘親。”娘親不在府里,誰都敢欺負她,日子太難熬了。xしēωēй.coΜ
“月姐兒也想你,說你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一定要好好的擇婿,嫁到高門世家里做正妻,一輩子不看別人的眼色過活……別像她一般。”柳老夫人拉了外孫女起來,“要不然,外祖母一看到你的信,怎地立刻就過來了。我也是害怕你嫁錯了郎,耽誤一生。”
“祖母的心意,您也都知道了……”陳宛柔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我……”
杏霖拿了細棉布手巾,蹲下給柳老夫人擦腳。
“我倒有個主意。”
柳老夫人擺手讓屋子不相干的丫頭、婆子都退下了:“你祖母和侯爺不肯依照你的心意,咱們就逼迫著來。”
“逼迫?”
陳宛柔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對。”
柳老夫人點頭,“……一旦事情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西寧侯府必定要顧忌顏面。到時候你就如愿了。”
“您說的話,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陳宛柔更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