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不符合程序的程序,集體討論定不下的事,讓他馬其鳴一個人做決定。可見公安局班子的調整有多棘手。</br>
真是想不到,初來乍到,他便碰上這樣一件棘手事。</br>
快!準!他自己還沒快呢,別人倒這么快地搬來了救兵。</br>
馬其鳴深深嘆了口氣。</br>
本來這事他可以打電話問問梅涵。歐陽子蘭決不是一個輕易就給別人說情的人,尤其這種原則問題。為什么他剛到三河,她就給吳達功說起情來了呢?他跟梅涵之間早有約法三章,夫妻互不干涉對方工作,不給對方工作上制造麻煩,當然包括參政議政或是利用對方工作圖方便。感情上他們追求密,越密越好,密得不透風才叫夫妻。工作上卻講究分離的藝術。這么些年,他們就像兩只自由的鳥,飛在各自的天空,從沒誰破壞過這個規矩。</br>
馬其鳴放好信,決計將它忘到一邊。</br>
這么想著,他叫上秘書,想到下面轉轉。車子剛駛出市委大院,他便被火熱的街景吸引。五月的陽光下,三河街頭人聲鼎沸,熱鬧異常。的確,跟七年前陪著佟副書記下來時看到的三河相比,眼前的這個三河是全新的,是激情勃勃的,是充溢著時尚和現代節奏的,當然也是陌生的。記憶中那一窩一窩的舊民居已不在,到處都是高樓大廈、前衛小區。變化真是驚人啊——馬其鳴嘆了一聲,告訴司機就這么轉下去,他要仔細地看看自己將要生活和工作的三河市到底是個什么樣子。</br>
4</br>
童小牛是在馬其鳴眼皮底下行兇的。</br>
當時馬其鳴正帶著幾份悠閑和贊嘆在新天地自由市場轉悠。車子駛向解放路后,秘書小田指著面前的新天地自由市場說:“馬書記,這就是三河市通過招商引資改造的舊市場,目前已是全省第二大批發市場。”馬其鳴哦了一聲,忽然就有了下去轉轉的沖動。他跟秘書小田說:“你先坐車回去,我想一個人走走。”小田是位性格內向善守本分的秘書,對新來的馬書記,他還吃得不是太準,也就有幾分敬畏在里邊。一聽馬其鳴讓他回去,沒敢多問就跟司機走了。</br>
馬其鳴走上步行街,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覺心情出奇的好。好久沒這么轉過街了,開發區那陣他是很想獨自轉轉的,可哪有時間?整天被各種各樣的事務糾纏,睡覺的時間都很少,哪還有空閑溜達。人是需要單獨走走的,鬧市也好,鄉村也好,獨自走的感覺就是不同,這也算是人生一大樂趣吧。走動中觀察,觀察中思考,思考中享受。或者就什么也不想,把腳步交給人流,不帶任何目的地走,你會發現,腳下的世界跟你想象中的世界完全是兩樣,就連太陽也有一種真實的味道。</br>
馬其鳴這么走著,忽然感覺自己像個哲人。像哲人一樣思考,這是馬其鳴經常要求自己做的一門功課。可對于一個官員來說,思考總是帶有別的色彩。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就跟農人希望的太陽總跟莊稼有關一樣,不是說每一天的太陽農人都喜歡。馬其鳴也覺得自己成了農人,不過他經營的不是莊稼,而是權力賦予他的責任。在開發區時他想的是每天都晴空萬里,好讓工程提前竣工;當縣委書記時卻總是詛咒天氣,該下雨時不下,該曬糧時它又陰著。現在,馬其鳴只想讓五月的陽光就這么照著,照著一街的人,照著熱鬧的市場,也照著他這個陌生的來客。(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