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飯過后,鄭俠便登門拜訪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還沒到齊佑廷身邊,外面就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我這影園一直閑置在此處,不想今天能有幸接待齊大人一行。真是三生有幸、蓬蓽生輝啊!”說著人便到了齊佑廷跟前,說著便施一禮。
齊佑廷急忙將鄭俠扶起了身。嘴上說著:“叨擾叨擾,客氣客氣”。兩人互相推辭著坐在了桌前。
“不知鄭老爺年歲幾何,齊某二十有五,不知該稱大哥還是……”
“齊大人不必客氣,鄭某二十有七,家中排行老三。齊大人就喚我一聲鄭三吧。”
“鄭三爺,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叫我齊大人,正巧我家中排行老二,你就喚我齊二。”
兩人又一陣寒暄,齊佑廷才有空看了看鄭俠,他衣著華麗但不扎眼,服飾精美但不浮夸,身上既有文人的謙和之氣又有江湖經商的豪爽之氣。想必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官商之間的出色銜接中介人。
“鄭三爺,你我一見如故。既有心相交,我便不拐彎抹角。你讓董大人帶我的一番話,干系重大。不問個清楚,我心中難安,今天特意邀了你前來,就是想開誠布公說個清楚。如果鄭三爺對我的問題有顧慮,大可不回答。我們還是可以詩酒歌茶,盡興而回。”
“齊大人,既然你如此說。鄭三恭敬不如從命了。齊大人您問?”
“為什么找我?”
“鄭三,十三歲便跟著父親出來經商。接觸的人沒有上千也有過百。看人總是有些眼力的。齊大人年紀雖輕,但是難能可貴的是眼神清澈,雖然看著不熱切,但是也不麻木。當然鄭某也不能靠這些雕蟲小技來判斷一個人。鄭某家中有一個掌柜的,他兒子多年前投了軍,正好參與了對達夏的那一仗。回來偶然間說起了你,我便對你留了心。放眼我大宋,向你這樣有實力也有演技的官不多了。”
“這樣的評價,我還是第一次聽。不過感覺有些道理。任何能成事的確實需要實力,又要有些演技。不過齊某人以為,諸要素中演技和實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先機。不知道鄭三爺,是不是得了什么先機?”
“先機談不上,但是據鄭某人的朋友打聽的消息,這些年來大面積高價收青麥和青稻的商販最終都消失在了燕金。其他的無從知曉。”
“依鄭三爺看,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呢?”
“鄭三覺得這花好月圓之時,這些糧食確實不值一提。可誰知道以后若是有個萬一的事呢?”
“那……若真如鄭三爺所料,我們又當如何做呢?”
“自然是防患于未然。”
“怎么防?”齊佑廷終于問出了心底的問題。
“齊大人此次來揚州,不僅僅是采買物資吧?想必也有籌集錢糧的打算。”
“鄭三爺好思量,齊某確實有此打算。”
“既然如此,鄭三打算以替齊大人采買糧食為借口,趁機屯一波糧食。保證這揚州附近州府的糧食供應。”
“拿著采買的銀錢?”
“自然是我來帶頭,讓揚州的富商跟著也出點血。”
“條件是什么?”
“一來,萬一將來揚州有個好歹,希望齊大人能顧及與鄭某微薄的情誼,能夠馳援一二。二來,這些捐錢的富商,齊大人能否告知朝廷,用立碑刻傳的方式,為他們掙個名聲。”
“可以,不過齊某也有一事相求。若將來真的發生什么變故,這些糧食能否施舍一批惠及外面的流民與百姓。”
“這個不勞齊大人憂慮,鄭某雖然是一介商賈,但是書還是讀了些的。知道什么叫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
“好,鄭三爺這個朋友,齊某交了。”說完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鄭三爺也不客氣。兩人又湊在一起說了些別的話。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揚州一行在齊佑廷看來頗為成功也頗為意外。相信不多時,鄭三爺就能募集錢糧。既然如此,自己也沒有必要多做停留,留了聯絡人和方式給鄭三爺,便吩咐齊家眾人。明日便啟程去杭州。
親自送走了鄭三爺,路過庭院的竹林。齊佑廷突然吩咐長風砍幾段細長竹子下來,自己去要了些工具便回到了書房。
幾日后,黃州城內消失的人突然出現在了汴京城內。一位美婦人看著自己剛剛染紅的指甲,語氣冷然地說:“本想讓她玉臂千人枕,朱唇萬口嘗,想不到她居然兩、三年的時間就死了。不過也是個厲害的,死了還能帶上姓林的那個閹人,這死也值了。可恨的是那個小雜種,你卻沒能弄死。你可弄清楚那個啞巴帶著那個雜種去哪里了?”
“仿佛是跟著武安侯的齊佑廷去浙東了。”
“追上去殺了他。”
“可是齊佑廷身邊高手如云,況且此去路途遙遠,屬下長時間不在府中,恐怕老爺會生疑。不如等他們回了汴京復命再說。”
“也好。你先下去吧。”
黑衣人退出了房間,重新融入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