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樓里面人進人出的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向月萍這樣因為醫術為贖出樓的,倒是頭一遭。樓內的姑娘有艷羨的,也有那落寞的,還有那假裝為香雪打抱不平的。
香雪沒空理會這些,笑著應付樓內姐妹來自各方的問候。畢竟是早上,很多人還是沒休息夠,打量從香雪這里問不出什么,便各自回了屋子準備睡個回籠覺。
而勞媽媽此時正心中盤算:一來自己和侄子的事情擺在了明面上,那以后也不必偷偷摸摸。那處院子不多日就可以賣了。二來今天賺得銀子,三百兩雖少了些,但是也比當初買那個啞巴多得多。一番計較,勞媽媽越發覺得自己空手套白狼的人才。又涂了一層玉露膏,勞媽媽也睡下了。
剛剛嘈雜的錦瑟閣,這個時候恢復了平靜。三癩子鬼鬼祟祟地從一處閑置房間內出來,躡手躡腳地溜進了香雪的房間。
“美人,你可想死我了。”三癩子進來后,一下子撲到了香雪懷里,布滿泥垢的手使勁在香雪胸前的兩處揉了揉。
香雪一把推開三癩子,正色道:“我什么時候虧待過你?先把正事講清楚了。”
三癩子其實早就玩膩了香雪,這會子也就是做戲。想到香雪讓他做得事情,突然起了好奇的心思。
“你之前讓我打聽跟蹤那個吳家二爺和吳家二奶奶,我以為你是要從良,沒想到你卻是為孩子打算。我的好香雪,你可是把我騙慘了。想來,這吳家老夫人的病,應該很快就好了吧。”
“畢竟是我生的,我不該為他打算嗎。再說了,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為你和我打算??”香雪向三癩子挑了挑眉。
“為你和我??什么意思”三癩子直覺是有好事來找,態度也越發恭敬了。親自倒了杯水,殷勤地伺候起來。
“那你和我說說,這兩天跟著勞媽媽看到什么了?”香雪沒有喝杯子里的水,不回答反而先發制人問道。
“都是些知道的事情。勞媽媽和自己的侄子,叫軒哥的在外面鬼混了一天。今天早上勞家大哥去捉奸。不對,也不能叫捉奸,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另外就是早上勞媽媽去拿身契,我偷偷跟著看。身契放在床頭的黑色雕花漆木盒子里面。鑰匙是系著繩掛在脖子里,塞在胸口之處的。”
“勞家大哥和勞媽媽回來的時候關系如何?”
“跟往常一樣。”
香雪聽了點點頭,突然貼近了問三癩子:“你可想做這間花樓的老板?”
這話問得三癩子一驚,但看著香雪胸有成竹的眼神,又覺得有戲,鬼使神差地問:“怎么說?”
香雪看魚兒上鉤了,便開始撒網。
“這錦瑟閣能有今天,固然是勞媽媽經營有道,但是光是她一人,不見得能成事。還得靠整個勞家。放眼勞家,除了勞媽媽,就是勞家大哥最有威勢。如今勞媽媽睡了他的兒子,如果鬧翻了天,我還無計可施。現在這樣反而說明二人已經起了嫌隙。如果你稍加引導,鼓動勞家大哥取而代之。而勞家大哥自己再從那個女醫的屋子里面尋到點什么,你說怎么樣?”
三癩子的眼睛越來越亮,跟著香雪的思路接著說:“等勞家大哥動手之后,我再第一時間把鑰匙拿到手,將行兇之事告訴官府。等那時,身契握在我手中,這樓內還不是聽我的?”
香雪忽略三癩子的話里用的是“我”而不是“我們”,耐心糾正道,這樓的東西是勞家的,就算是勞家大哥有事,也輪不到我們。你應該以行兇之事威脅,讓他將錦瑟閣賣給我們。這樣我們才能名正言順的成為主人。
三癩子此時此刻哪有什么輕薄旖旎的心思,恨不得拿個本子做筆記,把香雪的一字一句都記錄下來。
就這樣兩人在房間內又把細節說了一通,三癩子總算告明白了。臨走之時,香雪囑咐三癩子:“事情未成之前,千萬別向任何人透露。萬一別人捷足登先了,那我們可要追悔莫及。須知這樓里的人心思可多著呢。另外你最近找勞家大哥喝酒或者出去玩的時候也要避開旁人,以防出事之后被有心人翻出來說。”最后香雪柔柔軟軟地撒嬌道:“奴家這般籌謀,你可不能負我啊?”
三癩子當然是一頓天打雷劈不要錢的誓言往外倒,畢竟這事情能不能成還要靠香雪。
小心翼翼地出了屋子,三癩子瞄了瞄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人看見后,悄聲地離開了錦瑟閣。
不過如果細心觀察的話,不難發現,三癩子的眼神和氣質都發生了變化。之前還是爛泥一灘,現在已經變成禿鷲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