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 江糖就帶著初一搬到幸福小區。
初一自生下來就沒離開過林家, 如今換了新環境,說不好奇不激動是假的。進門后, 初一將小書包放在桌上, 好奇趴在陽臺上向下張望著。
這個家小小的,只有他和媽媽倆個人,可是無端讓初一放松,因為沒了父親的壓迫,也不用再遵守禮教,更不用凡事都讓著弟妹。
“初一想吃什么, 媽媽給你做?”
做飯……
想到江糖的黑料理,初一不禁陷入沉默。
江糖也猛然想起自己手藝不太好,會吃死人, 她尷尬笑笑:“那個、我們出去吃?”
“外面的飯菜不衛生。”
“我們去正規一點的, 那里衛生。”
“可是我想和媽媽留在新家吃飯。”
江糖撓撓頭:“那、我們泡面?”
“好呀。”
初一欣然應下。
江糖出去買了兩袋方便面, 又往鍋里滴了兩顆蛋, 她突然心理慚愧, 剛才和初一搬進來, 第一頓餐就吃方便面。
心酸……
將煮好的面放在桌上,初一已準備好了碗筷。
他埋頭吃的津津有味,小不留神時,小臉上沾上兩滴油漬。
江糖伸手幫他擦去,低頭小口吃面。
初一忽的看了過來,然后笑了。
“怎么了?”
“沒怎么, 就是媽媽煮的面條很好吃。”
江糖微囧,“泡面都是這個味啦……”
“以前爸爸從不讓我吃這些。”初一說著,神色平靜,“他說不衛生。”
“經常吃是對身體不好。”
“媽媽。”初一看向好江糖,“我知道你帶我出來,是怕阿無傷害到深深和淺淺。”
江糖一怔,握著筷子的手頓住。
“我都知道。”
“初一……”
“阿無不應該出現的對不對?”他的眼神是那樣天真,心里明晃晃和鏡子一樣,什么懂,也什么都知道。
江糖放下筷子,伸手緊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初一,世界上沒什么東西是不應該出現的,存在即合理。”
“只是阿無不太合理。”
他又低下頭,咀嚼的速度慢了些。
江糖不知道初一在想什么,也許在難過,在不解,在困惑,可是她說不出安慰的話來,所有的一切語言在這個這個孩子面前都是那樣蒼白無力。
她甚至希望初一不是這么聰明,希望初一可以像梁深那樣大大咧咧,不懂細膩是何物,這樣……也許不會太痛苦。
“阿無是初一的哥哥,是保護者,他為你存在,即是合理。”
江糖的話再次讓初一振作,他黑亮的眼眸騰升起笑意:“那初一也要當媽媽的保護著。”
江糖噗嗤聲笑了,笑過后,心中揪疼:“嗯,那你要好好長大。”
挺奇妙的,她上輩子活了將近三十年,有富豪說給她榮華富貴;有高官說給她錢財無數,也有平凡的路人給她愛情誓言,可在那么多男人中,從沒人說過保護她。
他們貪戀她的美貌,成為她裙下之臣,卻從未想過給她建造一個港灣。
如今,她只有六歲的便宜兒子這般說了。
“明天我要去當舞蹈老師,初一要和我一起去嗎?”
“方便嗎?”
“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那個叔叔是很好的人。”
“那我陪您去。”
深夜。
江糖把初一哄睡下后,登錄網絡搜尋有關did的案例,在患病人群中,多數遭受過不同程度的心理和身體創傷,她又往下翻著,注意到一行字——人格障礙被定義為終身的持久狀態。
她揉揉太陽穴,余光一撇,看到雙小腿。
穿著睡衣的初一站在她面前,懷里還抱著一個海綿寶寶抱枕,昏黃的燈光下,一雙眸子清亮剔透。
“初一怎么還不睡?”
“我能和您一起睡嗎?”
江糖笑了下,彎腰將他抱了起來:“只準一晚上哦。”
他低低應了聲,雙手緊緊環住江糖脖頸。
進了臥室,江糖小心將初一放在床上。
自有記憶以來,這是第一次和媽媽睡在一起。
她身上有著很安心的香味,輕易便能撫平他內心的不安,可是初一不敢靠的太近,他小心翼翼平躺在一側,就連呼吸都放的很輕很輕,他只是有些害怕,卻不知畏懼什么。
江糖察覺出初一的不安,側身將初一攬在懷里,“要不要給你唱搖籃曲?”
初一小臉微紅:“我長大啦,不需要搖籃曲。”
“偶爾一次沒關系的。”
江糖靜心思索下歌詞,拍打著他輕輕哼了起來。
緩慢的音調讓整個夜色變得溫柔細膩,他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穩。
江糖不知道初一會不會好,也不知道命運的軌跡是否遵循歷史行駛,可是只要她在這里,就會給這個孩子一份呵護與喜愛,雖然微不足道,卻也能讓他感受到絲絲溫暖,不像是她兒時,連個擁抱都成奢望。
翌日。
江糖驅車前往夏懷潤家。
他住在江南別苑,和x區有些距離。
一小時后,江糖帶著初一出現在門口。
望著眼前精致的雕花大門和院內的環形湖泊,她就知道這是大戶人家。
“是江女士嗎?請進吧。”
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江糖放慢車速,按照指引將車子停好,隨后,進入主宅大廳。
比起林隨州那低調奢華的審美,夏懷潤的裝修品味要高檔許多,用的家具雖不是最好,卻古香古色頗有韻味。
她牽著初一站在客廳,隨后,看到夏懷潤自樓上下來。
男人氣質溫潤,穿著隨意,他臉上習慣性掛著笑,銀邊眼鏡下的雙眸泛起柔和的光。
“你腳傷好些了嗎?”
“已經好了,謝謝夏先生關心。”
“那就好。”說著,又看向初一。
江糖不好意思解釋著:“今天周六,我不太放心把孩子一個人留在家,于是就帶來了。不過您放心,初一很懂事的。”
“沒關系。”夏懷潤從口袋里摸出一顆糖果,彎腰送到初一面前,“我們上次見過,正式介紹下,我叫夏懷潤,你可以叫我夏叔叔。”
初一看了眼糖果,沒接:“叔叔好,我是林初一。”
“名字很特別。”他摸了下他柔軟的發絲,變戲法似的是把糖果塞到他口袋里。
“你要不要去后花園看看?花都開了,非常漂亮,我還可能讓阿姨給你準備一些小零食。”
初一知道他可能是有事和自己的媽媽說,于是乖巧點了點頭。
夏懷潤抬抬手,招呼保姆將初一帶了下去。
“先坐吧。”
江糖跟著坐到沙發前。
夏懷潤把早就準備好的合約推送到江糖面前,“你看看,有沒有什么補充,如果你沒有意見,就在上面簽字。”
那是一份雇傭合約,條理清晰,報酬合理,甚至偏高。
“因為蘿蘿平常還有其他課程,所以只能把時間定在周六和周日,一節課兩小時,如果上午你不方便,也可以把時間定在下午。”
“沒關系,上午就好。”
江糖拿起筆,在上面落下自己大名。
夏懷潤收好合約:“那我帶你去舞蹈室。”
“好。”
舞蹈室在二樓,等江糖上去時,夏蘿已經換好舞蹈服等著了。
再見夏蘿,江糖依舊感嘆小姑娘的靈動和眉眼精致,不虧是日后的女主人公。
“蘿蘿好,我是江糖,你的舞蹈老師。”
夏蘿乖乖巧巧:“江老師好。”
夏懷潤眉眼柔柔,彎腰看著她:“你要好好聽老師話,叔叔要先去工作了。”
“好。”
“那蘿蘿拜托你了。”
江糖點點頭,脫下了身上外衣。
他轉身出門,不忘把門關上。
空蕩的舞蹈房瞬間只剩下了江糖和夏蘿,雖說第一次當老師,可江糖并不慌張,夏蘿不像是梁淺,看著非常乖巧聰明,應該不會很難教。
正當她這樣想時,夏蘿突然說:“江老師,你有丈夫嗎?”
“……???”
“再開始上課前,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
“呃……什么三章?”
夏蘿一本正經:“第一,不能喜歡小叔;第二,你要聽我的話;第三;不能讓小叔喜歡你。”
“……????”
江糖再次懵逼。
這個世界的小孩子到底都是什么毛病?說好的乖巧聰明呢?
她有些心累,小聲解釋:“老師已經有孩子了,不會喜歡你小叔的。”
“那就好。”夏蘿仰起頭,“我只有小叔了,所以不能讓任何人搶走他。”
她這才想起,夏蘿的父母已經雙雙遇難了。
“好的,老師不會搶走他的。”
“那我們開始吧。”
糊弄過去的江糖總算松了口氣,正在此時,腦海里響起系統聲音:“宿主,你今天的日常任務沒做呢。”
“呵呵,不做。”
她今天的任務是和林隨州短信說[我的大老虎,小貓咪好好思念你的大尾巴哦~] ,真惡心,愛誰做誰做。
小可:“你真不做?”
“不做。”
“最后問你一遍,真不做?”
“不。”
“最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真的不做嗎?”
“我最最后重復一遍,我真不做。”
“好吧。”
下一秒,江糖聽到提示音:日常任務已放棄,持續損失生命值。
接著,江糖看到自己的生命余額以每秒鐘0.1天的速度往下掉,按照這個發展,她距離當場死亡還剩一小時。
“………”
“………………”
“……………………”
江糖:“日你仙人。”
小可:“呵呵。”
來啊,互相傷害啊,誰還能放過誰不成,系統還不能有脾氣了不成?如果它現在妥協,那將永遠妥協,她連這種發短信的小任務都不愿意做,那以后豈不是要上天?
有本事不要做,有本事就當場去世!
系統永不為奴!!!!!!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散了吧,江女士去世了,享年26歲。
江女士生前也是個體面人。
今天我……打游戲去了_(:3∠)_
依舊紅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