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人緊緊地捏住了, 石青微微掙了掙, 一時并沒有掙脫過。
只感覺他挑起了眉,慢慢的靠近她, 一只手輕輕的挑起了她的下巴,細細的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表情。
臉越湊越近,仿佛就要挨上了她的似的, 那溫潤的氣流也隨著撲鼻而來···
石青只覺得呼吸也跟著急湊了起來。
卻見他微微瞇著眼, 呵氣道著,“瞎鬧什么情緒呢···嗯?”
那字里行間滿是質問的味道,可那語氣卻帶著一絲榮寵, 細細聽來,里面竟夾著無可奈何的意味,像是溺愛般,一時間只讓人意亂情迷著。
石青微微垂著眼, 睫毛輕顫,卻是強忍著沒有開口說話。
“呵···”
片刻后,只聽到耳邊輕笑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之間, 就又被他打橫抱了起來,直直的往床上走去。
又是這樣。
一言不合又是這樣。
他總是這樣, 他高興的時候是這樣,他不高興的時候也是這樣。
每回吃完飯洗完澡后, 便是直奔主題。
明明兩個人已經親密到“水·乳·交·融”的地步了,可是石青仍覺得與他有些隔閡,有些生疏。
他們平日里溝通、交流得并不多, 每回兩個人單獨一起,其實,并沒有多少話可以說。
有時候,石青其實很想要兩個人靜靜地坐在一塊兒說說話兒,盡管,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貪心。
得到了一些原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久而久之,便產生了這就是自己的呢這樣的錯覺呢,慢慢的還覺得不夠,只還想要更多。
石青對他的身體遠比對他的性子要了解得多得多。
譬如,她知道他的腰部和耳后是他的禁忌處,一碰,他就紅了眼。
而他的性子,她卻只覺得捉摸不透,僅僅只知道他微微瞇起了眼,或者從容的笑出了聲兒來,那么就代表危險將要逼近了。
就像此時此刻一樣。
石青忽而覺得有些委屈。
自己日日提心吊膽,如履薄冰,不知道究竟什么時候才算是走到了盡頭。
每回他走后,自個窩在被子里就在祈禱著,下次不要再來了,不要再來了,她權當這一段是她做過的一段黃粱美夢罷了。
又或者,自個與自個說,這是最后一回了,這段路走到了這里就足夠了,不能再繼續往下走了,再繼續走下去,興許就是萬丈深淵呢。
可是,每一回,他的電話一響起,聽到那邊輕輕地呢喃著,又有那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其實對自己···或許對自己···是有些特別的。
她其實本是個沒什么脾氣的人,不知怎地,總是惹得他咬牙切齒的,他總喜歡咬她。
有時候心情很好的時候,又覺得有些寵著她似的,語氣放得很輕,仿佛是噙著笑在電話里頭問著“下班了沒?”又或者笑瞇瞇的看著道著“我餓了···”
沒當這個時候,石青的心便跳得極快,然后又變得很軟很軟的。
又或者許是自個孤身這么多年,從一座城市來到了另外一座城市,其實還是一樣的形單影只的緣故吧。
母親走后,她便被接到了舅舅的家中生活。
其實那個時候她與舅舅并不算十分親近的,是的,確實是算不上親近的。
上一輩長輩們的恩怨糾葛,她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母親與舅舅家斷了十幾年的來往,往往只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她獨自前去拜年,母親并未曾陪同。
彼時,只覺得兩家的氣氛有些怪異,舅舅家于她而言其實一直是有些熟悉而陌生的。
那會兒其實還小,剛上初三,她失去了一生中最為親近了人后,被舅舅接到了新的家中生活。
這么多年以來,其實自己大多數時刻都是獨身一人的,初中、高中都是寄宿在校念書,后來到了北方,一來便是這么多年,只覺得時光飛逝。
可是這么多年以后,便是到了現在,時光在慢慢的流逝,可是自個終究還是一如既往獨身一人,難免覺得有些冷清。
她的圈子小,朋友少,他還是這么多年以來,如此堂而皇之入侵到她的生活中的第一人,這樣霸道強勢,容不得一絲遲疑、拒絕。
石青其實是有些貪念的,每當他對她輕聲細語,溫柔以待的時候,她的心便不受控的變得滿足而酸澀。
甚至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熟睡了,她有好幾回卻是漸漸地蘇醒了,身子微微往后靠著,只覺得背后的胸膛如此的寬廣、安全,給人一絲溫暖的感覺。
她知道原是不應該這樣與他糾纏不休的,心里十分的清明。
只是她其實是個怕冷的人,往日里被凍僵了,便不覺得如何,可是現如今意外的攝取到了一絲溫暖,只覺得在這漫長而寒冷的冬日里忽然就有了希望,有了盼頭一樣,如何舍棄得下這樣一抹溫暖呢?
可是便是在暖和也終會有冷卻的一刻的。
且自上回從醫院中探望顧溱城回來以后,其實心里就有些隱隱的不安,說不上來的感覺。
她不知道顧溱城究竟是如何變成那樣的,也根本不敢去窺探,她心里隱約有些害怕,盡管覺得這樣的擔憂有些荒唐,可仍是止不住的害怕,害怕那一切其實亦是與她有關的。
所有的話語,在面對顧溱城羸弱的面容那一刻,仿佛變得蒼白無力,她半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石青的心里糾結、矛盾,及深埋在心底里的脆弱在這一日,終于達到了頂點,只忍不住想要悉數傾瀉出來。
徐少邱將石青放到了床上,只埋在她的耳邊輕笑著:“這不是趕過來了么,還值得這樣鬧脾氣啊,這小脾氣,誰慣的?”
還以為石青是為了晚上爽約的事情在鬧別扭了。
還是頭一回瞧見到她這樣一副模樣,徐少邱只覺得新奇。
邊說著邊從湊在她的脖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只覺得無比的好聞,一時忍不住了,抬起頭來,就要去解她的睡衣。
卻感覺到身下的人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徐少邱湊近一看,便見石青偏著頭,似乎正在默默地流著眼淚呢。
徐少邱瞧了一愣,不由將她的臉板著了過來,一瞧,這才發現石青一張小臉上果然掛滿了淚痕,鼻尖也泛著紅,微微咬著下唇,一副突如其來就傷心難過的樣子。
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局面。
其實他經常將她弄哭的,她在他身下,就像小貓兒一樣嚶嚶哭泣,他聽了卻只覺得愈加瘋狂,只還想要更加的用力,快速地,狠狠地,一下一下地,讓她在他身下泣不成聲才好。
可是到底是不一樣的。
徐少邱捧著石青的臉,他去親她的眼,去親干她的眼淚,其實,他并不太擅長處理這樣的局面,女人的心思向來來得莫名其妙,他平日最不耐去猜測這些彎彎道道了。
只邊親著邊輕聲的問著:“這是怎么呢,不是趕過來了么,怎么還傷心上了?”
頓了頓,又補充著:“好了,我往后記得守時,不會再毀約了,你別哭了···”
他仿似在溫柔輕哄著。
越是聽他這樣說,石青的心中越是覺得酸澀,眼里的眼淚仿佛就不受控制了似的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個究竟是怎么呢。
她平日里是極為堅強的,這么多年以來,除了追劇的時候,其余的時候幾乎很少哭過,這會子只覺得自個無緣無故的就矯情上了。
石青默默地流了會兒淚,只將小臉整個埋在了枕頭里。
片刻后,感覺身后的人似乎下了床,沒多久,便又返回來了,只伸手到她的枕頭下去板著她的臉,嘴里低聲,似乎帶著一絲哄聲,輕聲的道著:“來,先擦擦臉再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石青的心只覺得跳得極快,卻是強忍著沒有抬頭,只仍將腦袋埋在了枕頭里,半晌,待心里終于平靜了下來,才含糊不清的道著:“你···你走吧···”
見身后沒有動靜,石青只以為他沒有聽清楚,又將腦袋微微伸出來了些,卻是不敢看他的眼。
只雙手抓緊了身下的床單,連指骨都泛白了,卻是強迫著自己一字一句清晰的道著:“你走吧,我們就到這里——”
話還未曾說完,卻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