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棋時，炮二平五是強攻開局，常人用以防守通常是馬8進7，但孫九霄不會下象棋。
    不過這并不打緊，人生如棋，寧棄一子，莫失一先。
    今日，曹日華就是張翰林走出的第一步，就是開局中宮炮。
    張家與孫九霄，華夏名醫堂與中醫協會的博弈，也要在此刻拉開序幕。
    “既然你還沒有老年癡呆，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去辦手續吧。”曹日華聳聳肩，全然沒了禮數。
    他是曾浮生的后輩，曾受曾浮生提攜，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物是人非，各為其主，各自為戰。
    “你！”曾浮生抬手指著曹日華，手臂顫抖。
    但在下一秒，他顫抖的手臂被人用手按了下去，這只手順帶幫曾浮生整理了衣領，然后跟它的主人一起，直面曹日華。
    “曹……副局長是吧。”孫九霄花了一些力氣才想起曹日華的身份，“醫療專家組副組長，張家張翰林的走狗一條！”
    此言一出，曹日華的眼眶瞬間爆了開來，孫九霄卻不急不躁，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繼而說道：“我已經認識了你，你還沒認識我呢。在下孫九霄，少林弟子，鬼佛傳人，中醫協會下一任會長！”
    此時的孫九霄處在一個很微妙的地位，一方面他是曾浮生欽定的接班人，未來要執掌中醫協會的，又是張琛的頭號大敵。
    另一方面，孫九霄還不在中醫協會編制中，張家那種龐然大物也沒必要對他一個人出手。
    張翰林萬般惱怒，恨不得孫九霄立刻去死，但孫九霄實際身份只是一個學生，沒有公職，他堂堂衛生局副局長除了扣押行醫資格證不放手，難道還去中醫藥學院躥騰校長把他給開除了？
    所以在孫九霄獲得職權之前，張家都不太可能對他下死手，起碼明面上不會，這也是張翰林走出第一步而矛頭對準中醫協會的原因。
    “哦？”曹日華冷笑著，“你想說什么？”
    “在三十年前，你這樣的人給鬼佛提鞋都不配。”孫九霄瞇著眼，淡淡說道：“現在他不在，但我在，我想說的是，你給我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胡搞瞎搞！”
    “你說什么！”曹日華的眼眶，再度爆開。
    “我說，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胡搞瞎搞！”孫九霄以為這家伙沒聽清楚，又重復一遍，道：“既然你是代表張翰林來的，來而不往非禮也，回去告訴張翰林，他不用耍這些陰謀詭計，我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堂堂正正擊敗中醫協會的機會。”
    雖然至始至終，曹日華都是緊咬著吳書記這一病號不松口，實際上與他個人的利益沒有關系，這不過是個由頭罷了。
    曹日華不再說話了，這正是張翰林想要的。
    堂堂正正的挫敗了中醫協會，再把相應的資源撤走給了華夏名醫堂，這下就再不會有風言風語，就算是謝國鋒謝老出面也難挽狂瀾。
    “昨天，我代表中醫協會上門挑斗華夏名醫堂，三場兩勝，張琛說要和我再比一場。”孫九霄說到這里，眼放精光，“回去告訴你家主子，這個挑戰我接下了！到時候希望你曹副組長也能加盟華夏名醫堂的陣營，我會派我的弟子與你對陣，讓你知道，你不僅不配給我提鞋，連鬼佛徒孫的鞋你都不配提！”
    一壺清茶，一盞沉香，一盤博弈，一邊是一個龐然大物，另一邊是一個小光頭。
    龐然大物以炮二平五，中炮強攻；小光頭同樣是炮二平五，比對方的氣勢更強，攻勢更猛烈。
    “滾吧！”
    在曾浮生眼前一亮的同時，孫九霄已經以主人的身份下了逐客令，“我要治的病人，就是神魔來阻，也是神擋殺神，魔擋滅魔！滾！”
    “好樣的！”曹日華嘴上的話，與曾浮生心里所想是相同的，意味卻不同，“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雖然沒能要回吳書記，專家醫療組難免顏面有損，但這個結果曹日華更愿意接受。
    賭斗，向來都是有籌碼的，這次華夏名醫堂若是贏了，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收中醫協會的資源，不僅僅是撥款和扶持，光明、光華兩個基金會，乃至這間仁愛醫院連帶仲景堂，有心人運作之下都有可能易主姓張。
    而中醫協會下的籌碼，是生死存亡，敗則涂地，勝了也只是保持原樣罷了。
    越是龐然大物，越是喜歡用這種方式來壓制敵人，就好像二戰時期的美國，六年零一天的戰爭中從未將戰火引上自家的國土。
    “關于斗醫的詳細，名醫堂方面會派人通知你們，回見！”曹日華說罷，匆匆離去。
    曾浮生這才問道：“你還有弟子？”
    “沒有。”孫九霄搖頭，“不過你那些徒弟，按輩分也要叫我一個師叔吧，到時候我隨便教他們幾招，三下五除二，干他娘的華夏名醫堂！”
    “說的也是。”曾浮生若有所思，話鋒一轉，道：“不過這次可以看到，張翰林是來真的了，不管他能不能代表張家，華夏名醫堂和中醫協會也只能留一個。”
    兩虎相爭，一死一傷。
    “到時候張琛費勁網羅的天下名醫，盡數歸在中醫協會門下，光復中醫，指日可待！”孫九霄好像已經看到了未來，雄心壯志，意氣風發。
    “還是先解決吳書記的問題吧。”曾浮生帶頭朝吳書記的病房走去。
    河豚毒素這種東西，稍有不慎就會有致命的危險，等孫九霄和曾浮生到場的時候還沒注射下去。
    孫九霄無奈的望了全場的醫生一遍，終于體會到為什么曾浮生花了三十多年還不能光復中醫，他們這些做大的在前面使勁，托帶著身后一群千斤墜，沒有惡化退步已經可喜。
    “吳書記，這玩意兒他們跟你說過了吧。”曾浮生接過注射器，道，“這是合成的河豚毒素，可以把人體心跳降低到最低一分鐘一次，這個分量大概是二十四小時的時間。”
    心臟是支撐人體運轉的動力，就好像汽車跟發動機的關系。
    吳書記就算不懂醫理，也該知道降低心臟跳動的頻率會帶來怎樣的影響，深度休眠是跑不掉的。
    “你盡管來吧。”吳書記對孫九霄報以十分的信任，“雖然我跟你不熟，但我跟曾老熟，他相信的人總不會錯的。”
    吳書記說到這里，白眼一翻，重重的暈了過去，原來在他說前半句的時候孫九霄已經把注射器中的液體推了進去。
    “準備一下，送到手術室。”孫九霄說著，取出鬼刀：“消毒，也送到手術室。”
    “這就是鬼醫派的鎮派之寶，鬼刀！”曾浮生是第一次近距離瞻仰神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古往今來，優秀的中醫層出不窮，留下精湛醫理的同時，也有一些留下了強悍的醫療器具，鬼刀就是其中之一。
    “還有一套冰玉骨針呢，在老不死棺材板的下面，改天我要回去取出來。”孫九霄并不在意，搓了搓手，“走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無相禪刀我已經見識過了，還是不了。”曾浮生很遺憾的搖了搖頭，道：“我得去找歐陽天慶一趟，這件事不能耽擱。”
    曾浮生對于中醫是近乎狂熱的，每每有絕世技藝都要一睹為快，但今天孫九霄代表中醫協會接受了來自張家，來自華夏名醫堂的挑戰，這件事就變成了最大。
    大到可以令曾浮生割舍自身的欲念。
    “說的也是。”孫九霄若有所思，“那我搞定了這件事自己走吧，明天謝家你去不去？”
    “去。”曾浮生點頭，道：“這件事與我也有極深的淵源。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恐怕也能猜到，當年我師父在張藏鋒肩膀上取出的那顆子彈，就是早已埋下的引線。”
    “那你好自為之吧。”孫九霄回味著那個故事，那段孽緣，搖頭苦笑，“明天見。”
    曾浮生就匆匆離開了，孫九霄歇息片刻，在舞臺的帶領下上到手術室，本來是想挑幾個漂亮的小護士做助手，但仁愛醫院并沒有年輕女護士，為數不多的幾個也都是四十開外。
    “漂亮的女助手是必不可缺的。”孫九霄儼然已經是中醫協會的一把手了，教導武泰，“擁有幾個漂亮的女助手，醫術翻倍，手術能力暴增，戰斗力加成百分之兩百！”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孫九霄對于現代繽紛的向往，在張成受的帶領下，孫九霄已經學會了電腦游戲。
    “你是不是開始玩電腦游戲了？”武泰翻了個白眼，額頭青筋直跳，“要不，我把謝家二小姐給你找來？”
    “算了，就你吧。”孫九霄一下縮了回去，“不過這件事要著手抓起來，就用曾老的名義，現在就開始招募漂亮的女護工，招來了全部歸我管轄，我要組建一支女子特別醫療隊。”
    面對這種百分百會監守自盜的家伙，武泰不敢搭茬，卻饒有興致的跟上了孫九霄，眼中一絲別樣的神采，一閃即逝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