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琛處心積慮,籌謀已久的求婚行動,以謝婉兒主動獻身孫九霄為轉折,向在場眾人也是向這個世界畫出一個巨大的驚嘆號。
對比之下,孫九霄除了比張琛稍微高了兩三厘米,看來也沒有出彩亮眼的地方。
論家世背景,論地位實力,怎么看都是張琛勝出許多。
況且,一個手捧鮮花鉆戒,將美麗婚紗送到眼前的優質男人,向你求婚你不答應,巴拉巴拉連損帶罵。
緊接著,倒貼一個除了發型亮眼之外毫無特色的小光頭。
或許驚嘆號后面,還要加上一個問號。
“走吧。”謝婉兒主動牽上孫九霄的手,路過張翰林與張夜露面前,淺淺一笑,“兩位叔叔,代我向張爺爺問好,等到他壽宴的那天,我會帶著我的未婚夫一起去祝壽,到時候還希望長輩們多多給予祝福。”
謝婉兒這是明目張膽的,要與張家撕破臉皮了,若是她真帶了一個未婚夫去給張老爺子祝壽,就算不把老人家氣死,也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哼哼。”
張翰林兄弟二人,貌若無事,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
兩人剛剛走出專賣店,便聽到身后傳來張琛的咆哮,緊接著兩輛轎車,一前一后的停在路邊。
前面的一輛孫九霄很眼熟,正是昨天謝婉兒開來的,車門打開,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走了下來。
青年看似平淡無奇,除了左臉頰有一塊丑陋的疤痕,再也挑不出來異于常人的地方。
恭敬的將鑰匙遞給謝婉兒之后,他叫了一聲,“大姐頭。”
正在此時,張琛追了出來,見到這個青年之后,明顯愣神片刻。
“婉兒,你聽我說!”
最終,張琛還是拿定主意,咬牙向謝婉兒跑來,卻被青年橫插一腳,擋在身前。
“邵兵,你敢攔我!”張琛咆哮著,就要出手去推搡。
被叫做邵兵的青年,靈巧閃身,使張琛撲了個空,踉踉蹌蹌的險些摔倒。
“嘖嘖,張家大少,你還真是越混越回旋。”邵兵唏噓不已,幽幽說道:“我子彈頭是怕你,怕你們張家的勢力,不過今時今日你再想對我做那些事,就要問我身后這些人答不答應!”
原來這個邵兵,就是兒時被張琛欺辱,導致毀容失聰的那位子彈頭。
隨著邵兵的話音,從后面那輛車上,呼呼啦啦走下來三男一女。
三個男人年齡相仿,體格都很健壯,目透精光,顯然不是等閑人物。
其中一個,孫九霄看的眼熟,仔細回想,便想到了在東南軍區初見雷霆的時候,這人就站在雷霆身后,是血毒小組成員!
而那個女人,相貌平平,卻也透著一股凌駕于人的氣勢,非富即貴。
“大姐頭!”
三男一女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還滿臉嬉笑,用肩膀撞了孫九霄一下,“大嫂!我叫雷少庭,小號地雷,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在雷州市有誰欺負你報我的名字!”
“大嫂?”孫九霄不明所以。
“謝婉兒是我們的大姐頭,你當然就是大嫂了。”地雷滿臉壞笑,不住的打量孫九霄,“我們以后可得多多親近,你能把我們大姐頭給征服,這種功夫,可要多傳我幾手!”
余下的兩男一女,也紛紛附和,七嘴八舌的,就開始調戲孫九霄。
“鬧夠了沒有!”
還是謝婉兒先掛不住了,怒喝一聲,震懾全場。
以雷少庭為首,幾人迅速來到邵兵的身邊,齊齊盯著張琛,“誒喲,張家大少,不是又要欺負我們子彈頭吧?今天有我地雷在這里,你敢動他一根汗毛試試,把你張家老太爺搬來了,我也有理!”
看得出來,這些人對于張琛,都不太友好,如果不是忌憚他身后的幾尊強悍人物,是恨不得按在地上暴打一頓以泄心頭憤恨。
張琛被這些人擋在面前,縱使有千言萬語想說給謝婉兒,也憋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
“邵家小子,雷家小子,李家小子,還有王家的小丫頭。”
張翰林不知什么時候,也走了出來,將這些人一一點名,“今天可真是巧啊,我們大院的年輕小孩,都湊到了一起。”
今天在場的人,除了孫九霄之外,都是一個大院長大的孩子。
謝婉兒這個最柔弱,年齡最小的女孩,便是這群孩子的頭頭。
而張琛被眾人仇視,以他的性格手腕來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張琛手下受過欺辱。
“張叔叔。”雷少庭咧嘴一笑,“我們就是出來聚個餐,順道給大姐頭送輛車,您忙您的,不要為了我們這些小兔崽子,誤了正事。”
說罷,雷少庭沖著幾人打個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先后鉆進了車里,揚長而去。
臨行之前這些人沖著孫九霄擠眉弄眼,好似相熟多年的老友,似乎僅僅一個照面,孫九霄就徹底融入這個小團隊了。
“走吧,為了慶祝我求婚成功,我請你去吃西餐,點蠟燭的那種。”謝婉兒把玩著手中鑰匙圈,一雙美目之中,饒有深意。
同一輛車子,同樣的座位,同樣是由謝婉兒開車,可孫九霄總感覺心里不是滋味。
一直駛出了三條街,謝婉兒從后視鏡中偷偷看了孫九霄幾眼,像一個謹慎的小偷。
“九霄,我知道有一家西餐廳,不點燈,只有蠟燭,感覺很有情調的樣子,我們就去那里吧。”謝婉兒故作輕松,心中卻是無比沉重。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而且我聽說,那里的牛排也很好吃,我請你吃怎么樣?”
孫九霄沒有回答,托著腮幫,靜靜看著窗外。
華燈初上,光景倒流,在喧囂和浮華中雷州市迎來了新的一夜,就如昨夜。
“要么,我們去找剛才那票人吧。”謝婉兒雙手緊握方向盤,故作忙碌,強顏歡笑,“子彈頭、地雷、漢陽、小五四……對了,你猜猜那個女孩為什么叫小五四?因為她小的時候,偷來她父親的五四手槍,跟我們玩打仗游戲,結果回家被打的半死……”
說到這里,謝婉兒掩嘴輕笑起來,其實這十幾年成長中,這個故事在她看來已經笑點全無。
謝婉兒笑著,同時偷偷鎖定著孫九霄,片刻之后見他還沒反應,正要開口。
“你不用故作親密,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沒有當真。”孫九霄頭也沒回,淡淡說道:“我孫九霄的斤兩,能吃幾碗干飯我最清楚,你這么做只是為了擺脫張琛。”
“不是這樣的。”謝婉兒面色大變,連連搖頭。
猛然,孫九霄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這位慌亂少女,“哦?不是這樣又是怎樣?你解釋啊,我聽著呢!”
謝婉兒自然是想解釋,可想來想去,卻是沒什么好說的。
難道說她是真的求婚孫九霄,等到了法定結婚年齡,兩人就要完婚?
“哦,我知道是怎樣了。”孫九霄若有所思,笑道,“你是想說,如果不是為了學習醫術,你壓根不會理我;如果不是我救了你的爺爺,你壓根就不會正眼看我,是這樣吧。”
孫九霄的笑容并無深意,不過和這些話一起說出來,就顯得有些譏諷,有些陰冷,有些怨恨。
謝婉兒滿臉驚恐,只顧著搖頭,不知不覺中,兩行清淚順著眼眶,劃過白皙的臉頰,滾落下來。
“你今天明明就知道張琛的意圖,安排的真是不錯。”孫九霄又是一笑,如數家珍,“有人送車,有人找茬,有人鎮場,有人替死,你們謝家的家學淵源。張琛天衣無縫的計劃,就這么被你謝家大小姐,三下五除二的給打個粉碎!”
孫九霄又不是傻子,雖然自戀,也有自知之明,要說沈佳欣那樣涉世不深的小女生被三下五除二的忽悠,愛他愛到發了狂。
這個可以相信。
可謝婉兒是誰,堂堂謝家大小姐,謝家第三代唯一的希望,在孫九霄才學會用褲衩做成彈弓打玻璃的時候,她的軍旅生涯已然開始。
如果不是孫九霄救了謝老,如果不是謝婉兒只能依靠中醫來改變命運,這兩人的生命根本不會有交集。
天之驕女和少林寺的禍害,甚至不會平行,不會存在于一個維度。
如果僅僅是因為被拿去當擋箭牌,孫九霄也不會生氣,孫九霄本就與張家有仇,并不會因為張琛的報復而膽怯。
“我只是好奇的想問一下,你能讓子彈頭來送車,你能讓地雷他們來助陣,為什么事先都不告訴我一下!”
孫九霄真正生氣的原因,就是這個,“前兩天的發布會上,曾老讓我演戲,演什么角色,說什么臺詞,事先都會告訴我。今天的事情,你怎么就不能跟我打個招呼!”
面對孫九霄的責備,質問,不悅與憤恨,謝婉兒無言以對,只是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只手捂著嘴巴,低聲撮咽,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其實孫九霄并不知道,謝婉兒也并未發覺,這個生氣的借口顯得是那么蒼白無力。
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