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狂飆憤憤不平,一拳砸在了鋼鐵墻壁上,留下一個明顯的拳印凹痕。
“我就守在這座大樓的出入口,一旦天狼敢冒頭,直接干掉!”狂飆低聲嘶吼著。
“不可能。”軍師搖著頭,“如果此計可行,早在十年前天狼已經(jīng)死了。此人千百算計,神鬼莫測,并不在我之下,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是啊。”孫九霄拍了拍狂飆的肩膀,“一鼓作氣,再而衰。天狼是算準了我會在回到雷州的第一時刻向他發(fā)難,這一出戲,實在精彩!”
孫九霄雖然很不甘,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短時間內(nèi),孫九霄確不能再將天狼怎樣。
“很奇怪。”
軍師發(fā)表看法的時候,眾人已經(jīng)上了車,他待車門關(guān)好后,這才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白總和張小姐,為什么會站在天狼那邊呢?以我來看,是天狼先派出狙擊手在舒美會所天臺上露相,才將白總給吸引過去的,白總至多比我們早到五分鐘,這么短的時間,到底是什么樣的籌碼才讓他這樣的人妥協(xié),做出這天下之大不韙。”
“不知道。”孫九霄捂著臉,狠狠揉搓著。
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承認,目前為止所有線索都指向了白清揚,孫九霄心中早有了猜測。
或許,白清揚真的是那奧墨的五星執(zhí)行官,他露出了馬腳,被天狼抓到,以此來要挾他倒戈相向。
如果這個猜測是真的,孫九霄當真無法想象結(jié)果,周景山那樣的角色都能使周家瀕臨破碎,而久負盛名的白清揚所造成的破壞力,可能整個雷州都在劫難逃。
“還有張若水!”謝婉兒攥著粉拳,氣憤難平,“這個女人真是左右搖擺,飄忽不定!”
“可是,她又是為什么傾向于天狼呢?”
孫九霄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了,隨即牽強的笑了出來,“今天收獲也不錯了,兵不血刃就斷了天狼一膀一臂。”
說到這里,孫九霄適才想起一事,“婉兒,趙乾坤是什么來頭?”
“你不都聽天狼說了么。”謝婉兒顯現(xiàn)出短暫的慌張失措。
穩(wěn)定心神后,謝婉兒才苦著臉解釋道,“張琛第一次與天狼攪在一起后,二叔就更換了目標,他親自去往燕京拜會了趙老爺子,然后……然后……”
“然后告訴他,我家婉兒對你家的公子可是喜歡得緊。”孫九霄用腳趾頭猜測一番,將這些難以啟齒的內(nèi)容,代替謝婉兒說了出來。
謝國杰這種亂牽紅線的做法,固然可惡,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作為唯一從政的謝家門人,他確實要以這種方式才能換來突破性的發(fā)展。
“我只不過在很多年前,跟著爺爺去燕京見過一面罷了。”謝婉兒輕聲說著,言語之中也透露出一些耐人尋味的東西。
將門之后,翩翩公子,只要表現(xiàn)的不是像張琛那般惡劣,對于懵懂少女而言殺傷力是無與倫比的。
想來,年幼時的謝婉兒也有過傾心,不過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緊緊依偎著孫九霄。
“對了。”孫九霄猛然回神,“我們這是去哪里?”
“回山莊。”軍師答道,“五爺交代了,務(wù)必讓你過去一趟。因為最早的時候,雷州及周邊港口的碼頭裝卸一直是我們斧頭門人負責的,后來被漕幫聯(lián)合周家規(guī)整之后,我們就撤了出來。聽說你接了周家老三的生意后,五爺想就這件事跟你談?wù)劇!?br/>
“碼頭苦力有什么好做的?”孫九霄不以為然,“五爺要是愿意,分一個堂口出來,正好那邊需要打理生意的呢。”
僅憑樂少和周小光兩人,想要將周洪濤的生意搬上正規(guī),是有些困難了,即使周比利派去高人助陣,也不妨礙孫九霄安插一批人進去。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軍師打起了哈欠,“五爺已經(jīng)備好了野豬宴。”
“那還不快點開!”孫九霄和張三千淌著哈喇子,催促起來。
不多時開到山莊,雷老五早已點燃了篝火,劈啪作響的火光映照下,籠中那只黑黝黝的野豬更加狂躁不安。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雷老五開的是頭蓋骨,在三尸食腦蟲被祛除后的半個月就能下床了,孫九霄離開雷州時看起來還有些病態(tài)。
如今披著一張黑乎乎的皮子坐在陰沉的天空下,油然透出的一股王者之風,看來已無大礙。
“雷五爺。”謝婉兒站在孫九霄身側(cè),怯生生的問了聲好。
“好!”雷老五拍著大腿,“謝司令的孫女兒,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雷老五這一聲好,含義頗多,尤其是針對謝婉兒今日之表現(xiàn),堪稱雷州的希望之光。
尤其是在張若水聯(lián)合白清揚,公然護下天狼之后,有了這兩個反面教材作為襯托,謝婉兒的光芒便更加耀眼了。
“九爺,坐。”雷老五沖著孫九霄擺擺手,看向了他身后的張三千,“這位就是鬼佛坐下大弟子張三千吧。”
“啊?”張三千正提溜著降魔杖,沖著那只黑野豬流口水呢,被這么一問趕忙回過神,“阿彌陀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三千是也。”
“如狼似虎,不錯!不錯!”雷老五挑起大拇指,“大師請坐。”
隨即,吩咐下去,“狂飆,將那野豬開膛。”
赫赫有名的雙花紅棍,便又淪為宰豬屠戶,抄起開山刀便料理去了。
孫九霄急忙搬出正題,問道,“五爺,我聽軍師說,你似乎對周家老三的生意有點想法?”
“我有一些。”雷老五點頭,“不過現(xiàn)在的碼頭裝卸,人力已經(jīng)不能負擔,主要還是想把一只腳踩進去。”
“這有何難?”孫九霄不解。
“當然困難。”雷老五正色起來,“你拿到了周家內(nèi)部關(guān)系不假,但是,如果不處理好雷州這部分,原本被劉星掌握的那條水運線路就等于關(guān)閉了。”
說到這里,雷老五眉頭一挑,“怎么?謝家丫頭你還沒跟他說?”
“還沒來得及。”謝婉兒搖搖頭,轉(zhuǎn)而說道,“以往,劉星在港島的上家是周洪濤,走貨是借用周家的資源,這點不假。但把貨運到雷州周邊的港口,這才是另一個開始。”
謝婉兒說到這里,軍師已經(jīng)在她面前鋪開一張地圖,謝婉兒迅速在上面點了幾下,指給孫九霄去看,“這四個,就是出貨口。而在雷州官方負責這四個關(guān)口的人,姓張。”
“張家人?”
謝婉兒點頭,接著說道,“就算是合理合法的貨物,只要他們不點頭,依舊下不來。所以,雷五爺說的不錯,如果不處理好雷州的關(guān)系,那條線等于是關(guān)閉了。”
“可是……”孫九霄露出厭惡的神情。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謝婉兒無奈的笑了笑,“其實這件事,是張藏鋒默許的。他那樣的人物,早就理解到秩序一詞的深層含義,他知道每個城市都必須有地下秩序?qū)φ罩厣现刃颍运S了此事。”
“也就是說,劉星和天狼的所作所為,他都默許了。”孫九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怪不得張琛敢勾結(jié)天狼,怪不得張若水敢袒護天狼,原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倒也不是。”雷老五在此事上,有很深刻的看法,“畢竟,張藏鋒是參加過戰(zhàn)爭的人,他不會忘記民族之恨。有些事你看的不太通透,并非是因為你的能力不足,而是閱歷不夠。”
“閱歷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謝婉兒補充道。
“可能吧。”雷老五并不與之糾結(jié),繼續(xù)說道,“張藏鋒門生遍及天下,雷州各個部門,都有張家門生在其中擔任重要位置。而這些人在許多原則性問題上,都會聽從張藏鋒的意見。儼然,張藏鋒就是雷州的管理者。作為管理者,他知道自己的轄區(qū)有天狼和劉星這種毒瘤。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拔掉。”孫九霄不假思索。
“不對。”雷老五搖頭,“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你也看到了,劉星一死,立刻有人在天狼的扶持下接替他的位置。這樣的情況下,你是選擇遏制,還是拔除?畢竟,對于天狼和劉星,我們是知根知底,知道他們的圖謀需求。”
說到這里,雷老五可能是擔心孫九霄不會理解,索性直白說道,“這么說吧,如果今日你除掉了天狼,不能連根拔起,那么很快,島田家族就會派人來接替天狼的位置,接替他的工作。這個新的角色,我們還要花很長的時間去了解,去琢磨。”
“張藏鋒不想做這些,所以他默認了。”孫九霄試探性說道。
“所以,我沒有讓狂飆埋伏在大樓附近,沒有讓他暗殺天狼。”軍師接上話茬,“因為殺了他一個,還有后來人啊!”
孫九霄若有所思,良久,他抬起了頭,“也就是說,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從力所能及的地方開始,逐步瓦解天狼的勢力。”
“直到能斬草除根的時刻,掐中要害,一舉將島田家族的布局完全摧毀!”謝婉兒輕聲哼著,“漫長的戰(zhàn)役,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