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比利就來看望孫九霄,同行的還有周云,不過看他落魄憔悴的樣子,必定是剛剛從地牢提出來的。
周比利性格利落,手腕干脆,直接將周云丟在孫九霄床前,喝道,“你個兔崽子要是還有良心,知道該怎么辦。”
“孫九霄,對不起。”
周云挺著脖子,看得出來是口服心不服。
周比利卻不再追究,大手一揮,“去吧,老三不在的時候,他的盤口還是要你操心。”
畢竟,周家正值動蕩,用人之際,要是真將周云給逼到絕路,他手下那千八百號的漕幫漢子可不是吃素的。
再者,周云雖也算是一號人物,終究不能與周比利和孫九霄相提并論,自然也犯不著計較這么多。
“周大哥。”孫九霄靠著墊子坐起來。
“不用不用,你快躺好。”周比利那個焦急激動,就好像看到身懷六甲的夫人在拿大頂,親自上前將孫九霄按了回去,“這兩天你可要好好休息,恢復元氣,老爺子的性命可還拿在你手上啊。”
周比利雖不懂岐黃,不通醫(yī)理,對于孫九霄卻是口服心服,昨天周洪濤那真叫起死回生。
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周比利便能力挺孫九霄為老爺子出手救治,再無后顧之憂。
孫九霄倒也干脆,躺好之后,問道,“我的助理呢?”
“昨天你脫力暈倒之后她也一直守著,后來實在熬不住了,我就安排她到隔壁休息。”周比利解釋著,便吩咐人去請阿木。
片刻,周比利便正色起來,“孫老弟,你說,老爺子的情況你有幾分把握?需不需要我再準備什么?”
“把握不大,但也是有幾分的。”孫九霄沉吟片刻,實言相告,“周洪濤身上的毒,你也見識過了,老爺子的情況只比這個更棘手。而且,我破解彼岸花毒是巧破,是有經(jīng)驗的。相思子,我卻是從未解過。”
頓了頓,孫九霄索性毫無保留,“實話跟你說吧,就連那個方法,我也只是從一本野史雜記中讀到過,也沒有試驗。”
“你太謙虛了。”周比利笑的很牽強。
生怕孫九霄再說下去信心全無,周比利索性話鋒一轉(zhuǎn),“對了,吳天賜師徒三個可還在地牢里呢,等這兩天你恢復些元氣,幫我一起審審吧,看那支人參究竟是從哪兒流出來的。”
周比利方才去地牢放周云的時候,就見到吳天賜師徒三人,原本已經(jīng)忙忘了這茬,對于周家而言這也是一危險信號。
無形之刃,最為致命!
周家?guī)缀鯄艛嗔藮|南亞水路漕運,仇敵林立,如果不抓住源頭清理干凈,遲早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到時候沒有孫九霄在旁,周家不免要中招,破財消災還好,家破人亡也不無可能。
“他們什么也不知道,照我說,還是放了吧。”孫九霄擺擺手,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孫九霄明白七悠轉(zhuǎn)醒,海倫博士雖不在了,還是有幾名醫(yī)生守在旁邊。
孫九霄也去看了一眼,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只醒了五分鐘便又昏過去,而且五分鐘里保持著一個呆滯的樣子,雙眼無神。
不出意外,這個人已經(jīng)變成白癡了,再希望從他身上獲知信息,就只能通過分析腦電波。
奇怪的是,整整三天沒有出現(xiàn)過的周景山,在周洪濤被認證白癡之后,便急不可耐的登場了。
并且,在見到孫九霄之后決口不提關于周老爺子的只言片語,這讓人很是納悶,一母同胞的兄弟三人是迥然不同的風格手段。
當天晚上,周比利也匆匆趕了回來,披星戴月,風塵仆仆,看得出來周老爺子的重癥給他加了一副重擔。
想來也是,周家老爺子和老三先后中毒,動蕩不堪,許多人自然會覺得周家命不久矣,合作伙伴想要收回資本明哲保身,競爭對手也會借此機會紛擾發(fā)難,內(nèi)憂外亂,只三天時間周比利就添了許多白發(fā)。
“老二,盤口的生意怎么樣了?”
晚餐時候,周景山漫不經(jīng)心的切割著盤中肉塊,隨口問道。
“還就那樣唄,沒什么好說的。”周比利搖頭晃腦,嘆了口氣,“外面也就算了,老馬不知道吃錯什么藥非得換人,周云手下那千來號人跑了一大半,要是再沒人能鎮(zhèn)住這個場子,我還不如改行去賣魚丸。”
最近幾天游走于望月山莊,孫九霄依稀得知了周家的一些情況,是建立在漕幫馬家的基礎上成就的東南亞水路霸主,如果后面的馬家發(fā)生巨變,周家必然受到影響。
但也不會是周比利說的這么嚴重,畢竟做了這百十來年,積累下來的財富難以估算,打斷腿十幾輩子都不用愁,犯不著去街頭賣魚丸。
孫九霄默默吃著,并不說話,卻聽到周景山敲了敲餐盤,“你說,關閻是不是被老馬藏起來了?”
“哥,你還在找關閻?”周比利皺起眉頭。
“我只是好奇。”周景山微微一笑,煞有介事的說道,“孫神醫(yī)說,關閻是個很恐怖的人,出手只死不傷,那些什么什么花,什么什么豆子的毒藥,也都是見血封喉無藥可解,但老三的命還是救回來了,偏偏變成了戇大……”
戇大就是傻瓜的意思,周景山夸夸其談,看向?qū)O九霄,“我覺得,老爺子的毒也能解,就是不知道孫神醫(yī)有幾分把握,可不要最后又治成了白癡或是植物人。”
“哥!”周比利叫了一聲。
他與周景山是親兄弟,一母同胞,自然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在懷疑孫九霄才是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始作俑者。
周景山不容分說的擺擺手,聚精會神,看著孫九霄,“孫神醫(yī),你說呢?”
“周老大無非是懷疑我罷了,早有人對我說周家這套富貴燙手,讓我不要輕取。”孫九霄兀自一笑。
“別他媽拿羅勝來壓我,想壓我,他還不夠格!”周景山嗤之以鼻,笑道,“孫九霄,你不覺得一切太戲劇性了么?怎么無藥可救的情況,到你面前就能救。今天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是不是老三知道了一些東西,你才使計把他弄傻的?”
“哥!”周比利眉頭緊皺。
“你別說話!”周景山不容分說的打斷之后,抬手一指孫九霄,“叫他說!”
“我沒什么好說的。”孫九霄聳聳肩,慢條斯理的擦拭了嘴巴之后,起身道,“我這人有三不救,兩勉強。救周洪濤不為別的,只是想洗清我的嫌疑,就此告辭!”
不知死活,飛揚跋扈。周家占了其中兩條,若非此事關系到鬼醫(yī)關閻,是因自己而起,自從上次被周景山請出望月山莊后,孫九霄就有理由不再回首。
“孫老弟!留步,留步啊!”
周比利面色一變,急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