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能忍到我打斷他一條腿，或是兩條腿的時候。”孫九霄笑瞇瞇的看著趙雄，想了想，“這很丟人吧？不過對你而言也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路，說說吧，你想怎么樣。”
    孫九霄不是故意要損人，雷州這么多紈绔公子哥兒，今天他也見識了許多，這場中就有十幾個。
    這十幾個可能比趙雄還紈绔，還不堪，但偏偏孫九霄只知道趙雄那些破事兒。
    “我還能怎么樣？把人帶走唄。”趙龍是氣急了，但還強忍著擺出笑臉，“今天你幫我教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真是有心了，改日必定登門拜謝。”
    有手腕的人就是不一樣，趙龍并沒有參與其中，但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合適的方法，為兒子開罪。
    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這套說辭可以應付任何場合，趙龍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孫九霄苦苦相逼，他就拿出早在三年前改好的出生證明，證明自己的兒子今年只有十七歲半。
    “我一般事不過夜。”孫九霄并不吃這一套，大喇喇的坐在包房的大理石面茶幾上，輕輕拍了一下，“來，說說看，你想怎樣！”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趙龍心里笑不笑，臉上總歸是掛著笑容，孫九霄這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你看趙龍那老家伙，英明一世，真讓這熊孩子給坑慘了。”
    “還以為是平頭百姓家的閨女？這下碰到孫九霄，可是撞上鐵板咯。”
    “也說不定，趙龍畢竟是東南地區最大的醫療器材供應商，孫九霄不賣他面子，中醫協會不能不賣啊。”
    “……”
    今天到場的各界名流，貴婦豪紳，都是要看白清揚和張若水過招的，順帶也看看孫九霄和張琛發展到了什么地步。
    但孫九霄對上趙龍，這當真是意外收獲，這是兩個需要相互養活的人啊，賣糧食的怎么能跟種莊稼的茬起架來？
    趙龍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打拼了這么多年，也不曾見過孫九霄這么難纏的主兒，早有耳聞這孫九霄不是省油的燈，沒想到今天被自己撞上了。
    再加上孫九霄治好了雷老五，讓趙龍手下的力量不再那么牢靠，新帳舊賬，可謂是不死不休。
    “孫九霄，你別這么囂張，先跟曾浮生打個電話問問，看他是什么意思。”趙龍咬著牙，搬出曾浮生來。
    “哦，你不說我還忘了。”孫九霄沖著人群招招手，“武泰，來說說曾老是什么意思，說大聲點，我怕我們趙老板人老機器壞聽不見！”
    武泰確實也在場，是代表中醫協會曾浮生來致賀的，畢竟今天的兩個老板一個是他大力推崇的接班人，一個是故人之后。
    但曾浮生和謝老、張老爺子一樣，都沒有親臨現場，若說態度，武泰確實可以代表曾浮生發言。
    尤其是附和孫九霄的時候。
    “咳咳！”
    武泰走出人群，清了清嗓子，沖著孫九霄擺出一個埋怨的表情，“曾老的意思，我們中醫協會也是正兒八經的中醫組織，業界先鋒，對于一些有污點的合作伙伴，我們的態度是絕不姑息！”
    “說直白些，我們趙總文化程度低，我怕他不理解。”孫九霄抬了抬手。
    武泰當即又翻起了白眼，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孫九霄倒是好，一下將人家的短處都給揭出來了。
    人老，學歷低，兒子不成器，叱咤商界的趙龍也就這三件事被人所詬病。
    不然的話，以他泥腿子出身，雷霆手段穩穩握住東南地區的醫療器材生意，又在天狼的東風下收下雷老五一班人作為家臣，相互制衡的同時又竭力壓榨，這般手腕足夠封神。
    “意思就是。”武泰翻翻白眼，“關于中醫協會與兆龍集團，有關醫療器材供應的合作關系，從此刻開始終止。”
    “嚇！”
    全場嘩然。
    不少人都以為孫九霄之所以鬧騰，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看來是有備而來，連曾浮生那種以沉穩著稱的老夫子也跟他一起胡鬧。
    這就不叫鬧了，是擺明要釘死趙家。
    孫九霄煞有戒指的撅著嘴，點點頭，“趙總，這可不怪我，是我們曾會長懷疑您提供的醫療器材和您父子二人的人品，一樣都是黑的。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鑒于以往我們是合作關系，這件事我不為難你。”
    還未等趙龍松一口氣，孫九霄隨即又說道：“你只要提出一個可行的解決方案，我沒意見就好。事不過三，同樣的話我不說下一遍，你如果不知道怎么解決，就由我來解決。”
    “哼！”趙龍冷冷一哼，“真是狗肉上不了臺面。”
    這是在罵孫九霄咄咄逼人，讓他在大庭廣眾，眾多名流面前下不了臺。
    人總是這樣，趨利避害的同時，就下意識的將別人的態度，建立在以自己為主角的視角中。
    在他看來孫九霄是咄咄逼人，死咬著不松口，可在旁人看來這無可厚非，你家兒子險些染指孫九霄的女伴，甚至可能是女朋友，沒有當場給你煽了都感覺差一點男人本色。
    孫九霄何嘗沒有這股沖動，若不是進來之前，白清揚狠狠捏著他的手，不斷在耳邊念叨，肯定是手起刀落切下趙雄那罪惡的根源。
    “這下趙龍可慘咯。”有人故作高深。
    “此話何解？”有人不解。
    “你們見過誰在孫九霄手下吃到過好果子的？張老爺子何許人物，還不是被強壓著在壽宴上斗了一場毒！”那人唏噓不已，“我看啊，這爺倆今天不死也得褪層皮。說到到皮，我養的那條金絲蟒昨天剛蛻皮了，好家伙，三米多長……”
    “……”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陪著孫九霄胡鬧，足足三分鐘還不見趙龍有什么動靜。
    孫九霄耐性雖然不錯，但不愿浪費在這里，大手一揮，“打吧。”
    “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的源頭，出乎意料的，并非是在不斷輕顫發抖的趙龍，而是一個學究打扮的男子。
    不少人認出了此人，正是雷老五左膀右臂之一的軍師，先前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對于軍師和狂飆的出現產生好奇和驚訝。
    “怎么？”孫九霄皺著眉頭，萬想不到這時候是軍師開口阻止了鬧劇進行下去。
    軍師走向孫九霄，一把攬著他的肩膀，將他帶到了包房的盡頭，才取出手機。
    “五爺的意思，放人。”軍師指著手機屏幕，“放人吧。”
    “為什么？”孫九霄強忍著不悅。
    雖然他敬重雷老五是一條漢子，雖然他排除萬難救活了雷老五，卻不代表雷老五可以左右他的意愿。
    “身不由己。”軍師聳聳肩，“五爺幫我們洗白，被趙龍收編做清道工作，多多少少，罪證要被趙龍掌握一些，逼急了他來個玉石俱焚，誰都不好過。”
    “我找人把你們都撈出來。”孫九霄大抵知道軍師的意思。
    雷老五重病期間，萌生退意，在全力將手下干將洗白的時候，加盟了兆龍集團，被收做家臣，對外則是斧頭安保公司。
    商業競爭也有惡性的，狂飆和軍師在其中就扮演著這些角色，就算趙龍無意為難也要留下蛛絲馬跡，更何況他一早就是打好了如意算盤。
    如今將趙龍逼上困境，他自然是想不出解決方法，無奈之下只能從另一邊向雷老五施壓，屬于瘋狗亂咬人。
    但凡這些罪證公布開來，雷老五手下門人，難逃法網，天狼必定借此良機，一舉掌控雷州地下秩序。
    “時間。”白清揚不知什么時候也走過來，“時間就是一切，拘留的四十八小時中，天狼就能把雷州所有斧頭牌子拆下來，換成他的牌子。等到我們費盡全力把這件事平息，地下秩序，已經改頭換面，天狼一家獨大。”
    頓了頓，白清揚眼中閃過一抹亮光，“看來天狼背后的人，也迫不及待要發動總攻了。”
    “白總有見地！”軍師沖著白清揚豎了一根大拇指。
    “過獎。”白清揚一拱手，“九霄，放人吧，這件事包給我，不久的將來我會替你找回來這一場。”
    “還是我自己來吧。”孫九霄一咧嘴，轉身之際，手中驟然多出兩點寒芒。
    也沒見他有什么特別的舉動，只是從朱大常身邊走過，朱大常便癱軟在地，昏迷不醒。
    趙雄見狀如此，面色一凜，發出殺豬般的嚎叫：“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張琛救我！”
    這豬隊友，這時候就把背后的張琛給賣了。
    這一嗓子，許多人都看向張琛，停留片刻，便聚集在孫九霄身上，仿佛給他打下一道聚光燈，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這些眼睛。
    眾目睽睽之下，孫九霄并未靠近趙雄，徑直走了過去，停下腳步的時候，趙雄也癱軟倒地。
    嘩然聲中，趙龍愛子心切，猛地跑過去將兒子抱在懷里，就指使手下的人打急救電話。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唯有人群最后的方安林，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沒想到他也達到隔空打穴的境界，如此穩健，如此迅速，好像有四五十年的功力，當真不容小覷！”方安林心中，也是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