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介不介意？”
    孫九霄注視著雷老五，一字一頓，沉聲問道：“你介不介意做我的試驗品？這種情況我沒有遇見過，以我的能力，幾乎不能治愈。但凡是都有一線生機，反正你一心尋死，介不介意做我的試驗品？”
    方才的兩針，看似無奇，刺的是神庭要穴，使的是九陽神針。
    九陽九式，第一式喚作金戈鐵馬，猶如大軍直入，氣勢恢宏，輔以九陽真氣，對于穴位的刺激最為明顯。
    而第二式叫做雙陽爭艷，就如天上有兩輪太陽，爭奇斗艷，是以雙針齊出，一浪高過一浪的刺激中，喚醒早已喪失的本能。
    兩股九陽真氣，各自為主，各自為戰，在神庭穴位爭斗比拼，所帶來的刺激，才能讓雷老五在片刻間感覺到身體回歸。
    他的身體，在食腦蟲的侵蝕下，早已不算做是自己的，猶如行尸走肉一般。
    這種方式，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為他找回片刻的自我。
    “你有把握？”軍師下意識問道。
    “沒有。”孫九霄搖搖頭，“慕容博說的不錯，如果有人能治好你，除了鬼佛一脈再無他人。如果我也治不好你，你就可以去死了。但在此之前，你愿不愿意做我的試驗品？”
    孫九霄第四次發問。
    “死都不怕，還怕什么？”雷老五不以為然，笑道：“只要你愿意，把我凌遲又能怎樣？來，隨便試，隨便扎！”
    “今天不行，今天肯定治不好。”孫九霄搖搖頭，“今天我太累了，不過我可以詳細查看一下，容我想一個應對的手段，你現如今是二鬼拍門，殺了一只，另一只會在眨眼間要你的命。”
    插進大腦的苦無匕首，和寄居在腦仁中的食腦蟲，是一種共生共存的關系。
    如果拔掉了匕首，在腦神經進一步損傷的同時，食腦蟲兇興大發，在眨眼間就能將雷老五的腦漿吃凈。
    同時，如果先祛除了食腦蟲，沒有蠱物為其平衡，為其續命，在同一時間也會一命嗚呼。
    不得不說，苗疆蠱人的手段實在毒辣，東瀛倭寇的計謀也十分陰險，這兩者相加，便造就了非死不可的雷老五。
    “隨便看！”雷老五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心中大喜，“彪子，擺一桌酒，我今天要喝酒！”
    以往在食腦蟲的折磨下，雷老五宛如一具行尸走肉，除了愈演愈烈的毒癮，基本上沒有主動吃過東西，許多時候都要靠葡萄糖營養液維生。
    今日被孫九霄開了神庭，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存在，那種感覺，就好像因為血液不通而酥麻的手腳突然流通了血液，還要更甚百倍，酸爽難耐，自然也有了胃口。
    狂飆立刻吩咐下去，不多時就擺下了酒席，一道道山珍海味，美味佳肴被端了上來，擺滿一整桌。
    孫九霄已經飽餐了兩頓，懷里還揣著幾串大腰子，只是同席，卻很少動筷，更多的是在想如何攻略這一必死之癥。
    紫質癥被譽為不治之癥，并非不能治愈，而是難以治愈，現代醫學只掌握了病理，只有傳統中醫才能以相生相克之道將其根除。
    甚至是萬惡之首的癌癥，艾滋病，只要藥到，也能病除，都算不得是不治之癥。
    偏偏雷老五這個狀況，是非死不可，進一步也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直白來說，此刻的雷老五就好似一個豬仔，被天狼和幕后的東瀛倭寇圈養，若非自然死亡，生殺大權，都被人一手掌控。
    雷老五是豪爽之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六年的苦痛折磨一招爆發宣泄出來，可謂是酣暢淋漓。
    “情況與我推測的無二。”孫九霄將望、聞、問、切中醫四道使了個全套，心中已經有了預估，“半年，最多半年的時間你就會死。不過，在第三四個月的時候，你就會失去意識。”
    “你的時間不多咯。”雷老五不以為然，仿佛必死之人不是自己，依舊暢快的飲酒。
    “我只是對于食腦蟲比較感興趣。”孫九霄直言不諱，“這種蠱蟲，吞食腦漿，似乎無藥可解，因為腦不是心，切開之后根本不能愈合，最高明的中醫外科，就算鬼醫派的老不死來了，也不敢百分百保證取出來。而取出來之后，最好的結果就是植物人。”
    也是因此，食腦蟲才是中醫大敵。
    或許已經可以稱作是生物的大敵。
    想到這里，孫九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轉而看向別處，正好看到兩個黑衣保鏢正端著盤子走進來。
    “這是什么？”孫九霄遠遠喝住了兩人。
    “豬肝，豬大腸。”兩人如實答道。
    斧頭組織雷老五原本只是碼頭的搬運苦工，這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了，當時作為最基層的勞動工作者，食不果腹，鹵煮就算改善生活。
    所以，雷老五這一干核心人物，最大的喜好就是豬下水，沒病之前幾乎是餐餐必備。
    “端走！”孫九霄擺擺手，將兩人給喝走，“食腦蟲最先是從豬身上發現的，再吃，再吃就死了！”
    有些醫生，在囑托患者的時候脾氣很大，這并非是醫德不好，反而是好的體現。
    因為他們將患者當成了至親至愛之人，若非如此，怎么會被感染情緒？
    靈光一閃，孫九霄拍案而起，“有了！豬腦！”
    “吃豬腦？我也很喜歡。”雷老五樂的開了花兒，“狂飆，吩咐廚房，殺豬取腦，我要吃三套！”
    狂飆是唯命是從的，當即就要將信息傳給廚房，卻被孫九霄給喝住了。
    “不是讓你吃！是治病用的！”孫九霄自然知道雷老五為什么對豬腦這個向往。
    食腦蟲現于豬腦，隨之被誤食入人體的例子很多，都是不治而亡。
    寄生于雷老五的腦中，這食腦蟲想吃豬腦，通過神經，信息傳遞給了雷老五，自然他也對此趨之若鶩，不然也不可能開口要三套，以豬的腦容量，三套豬腦也是一頓大餐了。
    “我想到了，后天吧，后天派人來接我。”孫九霄打個響指，笑意越發濃郁，“我在中醫協會的科研室先做個實驗，如果能成，你就有活路！”
    孫九霄話雖如此，實則已經有了六七分的把握，再說中醫協會的科研室又沒有食腦蟲，何來實驗？
    究其目的，是提及這個名字，能讓雷老五在痊愈之后幫忙推廣傳統中醫，推崇中醫協會。
    黑澀會是一份危險的職業，動不動就傷筋斷骨，如果這些病人都集中在傳統中醫之下，那絕對是一個可觀的數字。
    “那好！”雷老五也有幾分欣喜，當即吩咐道：“狂飆，去送送孫九爺。”
    說到這里，雷老五猛然記起一件事，又吩咐道：“那個野狗，我不喜歡，不要讓他見到明天的太陽了，知道么？”
    以往雷老五還有顧及，若是在大戰關頭自己出了好歹，軍心一亂，偌大斧頭門庭就要付之一炬。
    既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雷老五也不顧及，直接對野狗下手，宣戰與天狼。
    “是！”狂飆唯命是從，對孫九霄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滿面感激之情，“孫九爺，請！”
    “我再來之前，不要碰任何豬肉，最好肉也不要碰了！”孫九霄說到這里，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張嘴。”
    雷老五果真就如同一個乖寶寶，乖乖的張開了嘴巴，任由孫九霄將不明液體滴入他的口中。
    雖然龍涎液是不可復刻的古之奇珍，孫九霄不介意再多用幾滴，這玩意兒既然存世，就要物盡其用，像正氣門那樣珍藏千年舍不得使用，若非如此鬼佛也不會上門賭斗。
    等領回沈佳欣和阿木的時候，兩個小丫頭意猶未盡，不知被那旗袍女子怎樣蠱惑，依依惜別，卻對孫九霄只字不提，只說是女人之間的秘密。
    孫九霄沒有理會追究，他實在太累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覺，如果能有寒毒爆發時的待遇最好不過。
    “九爺，需要我們做什么準備么？”狂飆心甘情愿的當做司機，這世上孫九霄是唯二能享受這等待遇的。
    “兩頭大肥豬。”孫九霄想了想，糾正道：“兩頭大野豬，最好是一千斤的野豬王，一頭燒烤，一頭紅燜，小小辣……”
    孫九霄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偏了，趕忙止住，“準備兩頭野豬吧，先不要殺。”
    沈佳欣對于孫九霄這個口味，并不陌生，用腳趾頭就能猜到他是在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輕啐了一口，“你個吃貨。太平盛世的，讓人家去哪兒找野豬？”
    “這個沒問題。”狂飆很給孫九霄面子，當即應了下來：“我們家五爺跟東北納蘭王爺交情不淺，待會兒我就報過去，兩天之內，兩頭野豬就能發過來。不過……一千斤是不是大了點兒？”
    一千斤不是大了一點兒，誰家野豬能長到這個分量？都可以叫做野豬精了，尋常的有五六百斤已然罕見。
    “那就五六百斤吧，多搞幾頭。”孫九霄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心里盤算起來：“一頭燒烤，一頭紅燜，一頭鹵煮，再來一頭曬成臘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