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一條街的街口,一些明顯不是善茬的人正在不斷聚集。
為何說這些人不是善茬,看表情打扮就知道了,齊刷刷的一水兒黑,二半夜的穿成這樣不是做賊就是做強盜。
再聯系到這些人兇神惡煞,怒目圓睜的表情,多半就是后者了。
這些人的數量著實不少,得有二三十號,而且還在不斷擴充,為首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精悍男子。
此人在道上小有威名,號作傻彪。
無數次實踐檢驗出的真理,一個人的名字或許有假,但他的綽號一定是真,傻彪人如其名,又傻又彪。
人都說雷州有三飚,狂飆、傻彪、喪彪,拋開那個被孫九霄嚇壞又遭血狼活埋的倒霉喪彪不說,前兩位還是很值得稱道的。
“傻彪哥,人差不多了,咱這就殺進去?”一個賊眉鼠眼的青年湊上前來。
“多少了?”傻彪扭頭看了一眼,一巴掌拍在了青年頭上,“狂飆哥解決不了的人,你給我找這三十幾個就能辦了?再叫,叫滿一百個!”
這傻彪是狂飆的心腹頭馬,論資排輩,就是雷老五的徒孫,今天只為孫九霄而來。
在昨夜孫九霄力挫狂飆,揚長而去之后,傻彪收到風聲,就全力調查關于孫九霄的信息。
黑道消息流通最快,天還沒亮,包括孫九霄喜歡什么樣的口味,愛好穿什么樣的內褲,這些信息就都到了傻彪手中。
其中也包括了孫九霄所住的公寓地址。
“彪哥。”隊伍中一個大漢站出列,小聲說道:“我聽拳場的弟兄說,軍師已經嚴令禁止狂飆哥動這小子,我們是不是先報一下……先斬后奏……”
“去他娘的先斬后奏!”傻彪不以為然,罵罵咧咧,“當年要不是祖師爺賞我這碗飯,我傻彪還不知道在哪個碼頭賣苦力呢!五爺這一病就是五六年,我們這些做小的,哪個不著急?今天就是給我法辦了,我也要把這小子抓回去給五爺瞧病!”
好嘛,這是來先斬后奏,擒拿孫九霄的。
那提議的大漢聞言如此,也不再說話,默默地退了回去。
雷五爺手下家法最嚴,尤其在近幾年全力洗白的節骨眼上,本來就重的刑罰還要從重處理,但傻彪這一席話沒有人敢反駁。
不多時,人群就聚集了五六十個,卻是越來越緩慢,因為這本身就是先斬后奏,瞞天過海,傻彪的直系才百十來個,如果全部調動出來難免會驚動上峰。
估摸著差不多了,傻彪從腰間抽出一把大砍刀,振臂高呼:“兄弟們,跟我吼起來!”
“先別急著吼!”話音未落,一群人從不遠處的街道中涌了出來。
“野狗,你他娘的來搶食?”傻彪一眼就認出了來者,早年間他沒少跟天狼旗下的七匹狼打交道。
“又不是搶地盤開大片,哪來的搶食一說?”野狗咧嘴一笑,倒是比傻彪和善許多,“今天你要抓的那小子,我家老大看上了,帶你的人走吧。”
“天狼那王八蛋也得病了?”傻彪傻乎乎的,下意識猜出這個可能。
野狗對于傻彪的措辭,有些不悅,眉頭稍皺,“有人出錢買他的命,這人你也認識。”
說著,野狗身后的人閃出一條道來,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的一輛林肯轎車中,有一個青年正翹首觀望。
“趙雄?”傻彪怔在了當場。
錯愕之間,那賊眉鼠眼的小廝湊上前來,“傻彪哥,叫弟兄們在這兒拖著,我們兩個進去把孫九霄帶走。”
“你打的過他?”傻彪隨即問道。
“不用打,就告訴他野狗帶人來殺他了,他又不傻,肯定乖乖的跟我們走。”小廝貌似胸有成竹。
“可這是少東家出錢買的命。”傻彪并未能拿定主意。
近年來斧頭組織已經被兆龍集團收編,雖然也有自家的產業,但大頭都是從趙家來的,況且洗白大業也是在趙龍的鼎力支持下進行,下面一些人儼然將趙龍當做了東家。
趙雄自然就是少東家。
“這事兒啊……”小廝故作深沉,“我估計跟東家沒什么關系,不然這筆買賣怎么會落在他們天狼手里,肯定是少東家自己的事兒,到時候人帶到了五爺的莊園,誰敢闖?”
“有理!”傻彪拍了拍腦袋,當即應允,“弟兄們,給我砍了這野狗!”
發下了號令,傻彪帶著這小廝就進入了燒烤街,此時的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客人,一些店家也覺察出不妙早早的收攤,零零散散的,傻彪很容易就找到了孫九霄。
站在不遠處對過了照片,確認無誤后,傻彪便邁步朝孫九霄走去。
還未走到近前,就見孫九霄轉過身來,手腕一抖,一道冷光閃過,傻彪的脖子火辣辣疼了起來。
伸手一摸,油膩中帶著些鮮血,這鐵釬子上肯定還有辣椒,不然怎么會火辣辣。
“哪條道上的?”孫九霄頭也不轉。
“九爺!”那小廝搶先說到:“九爺,我們是雷五爺派來保護您的,現在野狗帶人封了街,您快跟我們走。”
這小廝確是有些小聰明,早早的將自己擺在“朋友”的位置上,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孫九霄再怎么能打,再怎么猖狂,我是來保護你的,總不會挨打吧。
但這小廝想錯了,如果孫九霄的思維能用常人的來解析,鬼佛也不會被冠以陰陽無常的標簽。
在孫九霄仔細打量他之后,猛然,一巴掌就將他掀翻在了地上
隨即,孫九霄指了指傻彪,“你說,哪條道上的。”
“傻彪,五爺手下的,來請你回去給五爺治病。”傻彪沒那么多心思,被質問之下慌了神,只好全盤托出。
“就你們兩個?”孫九霄丟掉了手中的東西,扯下一張紙巾,慢條斯理的擦著嘴角的油漬。
傻彪還以為孫九霄是嫌排場不夠大,趕忙說道:“不是,外面還有五六十號,都在擋著野狗那票人。”
孫九霄確是聽到了遠遠地廝殺叫喊聲,并不懷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行了,你走吧。今天你家孫九爺心情不好,不給人看病。”
如果說要在今天尋找一件好事,那就是以后可以在每個月的三十號領到來自中醫協會的新津補貼,但這是正式加入中醫協會應得的,只能算苦中作樂。
除此之外,再沒有半件可以稱道的事情了。
或許沈佳欣和阿木搬過來同住也是一件好事,但目前為止,孫九霄除了吃掉十幾串大腰子之外,也沒有發現好在哪里。
尋常時候孫九霄就不樂意給人看病,更別說噩耗連連的今天了。
傻彪被孫九霄攪得慌了神,如此大張旗鼓的出來請人,請回去也逃不了先斬后奏的罪名,要是請不回去那多憋屈啊,死也不會瞑目。
當即,傻彪揮舞著手中砍刀就架在了孫九霄脖子上,“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老子帶你的腦袋回去!”
“這就是雷五爺的待客之道?”孫九霄不慌不忙,手腕一翻,好一個空手入白刃,那柄砍刀在空中翻了幾下就穩穩落入他的手里。
把玩一番,孫九霄猛地往地上一刺,刀刃沒入兩寸有余,不由贊嘆,“刀不錯,用來殺人足夠了。”
傻彪徹底的傻了,這才想起孫九霄可是輕松打敗狂飆的人,而他在狂飆手下都走不過十招,回想一下自己向這樣的人出手還能好好地活著,當真是燒了高香。
正常人會閑著沒事去踩螞蟻玩嗎?
不會,因為踩死一只螞蟻除了能滿足變態的惡趣味之外,毫無所獲,就如那夜張琛在孫九霄眼中不如一只烤乳豬,這傻彪在孫九霄看來,還不如吃一串大腰子來的實在。
咬牙切齒間,傻彪撲通一聲就給孫九霄跪下了,“孫九爺,無論如何你得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說著,傻彪就要去抽被刺入地面的砍刀。
猛地一提,紋絲未動,傻彪面色一凜,雙手握緊了刀柄使出吃奶得勁兒,抽出砍刀的同時身體向后一歪,險些摔倒。
緊接著,傻彪將刀刃橫在脖子上,擺出一副壯士斷頸的樣子。
壯士斷腕已然可貴,壯士斷頸,當真稱得上是忠臣孝子。
大善人、大惡人、大文豪、忠臣孝子與命數極貴的人,天棄而孫九霄不棄,是他一定要救的五種人。
不過,孫九霄并沒有急著答應,反倒是饒有興致的望著街口的火并場面,陣營正不斷拉扯朝著這邊推移,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殺到面前。
“外面是野狗?”孫九霄問道。
“是!”
“那還真是有意思。”孫九霄嘴上說著,心中有些想法:“按理說張琛是不愿輕易殺我的,不留我的命,他的華夏名醫堂怎么崛起?就算他忍不住,張若水也不會讓他犯這種低級錯誤。如此看來,野狗倒是有其他目的,該是不想讓我和雷老五碰面。既然如此,我還真要去看看這雷老五是何方神圣!”
打定主意,孫九霄一把抄起桌上剩下的肉串,大手一揮,“欣欣,阿木,跟我走一趟吧,去長長見識。”
此言一出,傻彪與那小廝眉開眼笑起來,趕忙在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