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蠻倒也不矯情，被問到了就直接點頭應是，在工作室小伙伴的強烈圍攻下，她灰溜溜的滾下樓去給大家買咖啡。
    等她拎著人手一杯的咖啡回來，白未晞也剛好從外面進來，見大家這么熱鬧，她一問前因后果，立刻看向程小蠻。
    “婚事怎么定得這么倉促？”白未晞問：“雖然我挺看好燕靖予，但跟他合不合適，這還得看你個人判斷。”
    程小蠻半開玩笑一樣說：“哪來那么多合不合適，我這個人百搭。”
    這個玩笑卻沒讓白未晞笑出來，她說：“你跟我進來。”
    程小蠻跟著白未晞進了她的私人休息室，白未晞目光犀利的上下打量著她：“確定不后悔？”
    程小蠻搖頭：“就目前來看，應該不會后悔，燕靖予這個人……挺好的。”
    白未晞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子，看著程小蠻的目光很犀利。
    這幾年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別的不說，白未晞的氣場倒是越來越足了，比如此刻她這副樣子，就算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卻讓程小蠻有種自己已經被從里到外看光了的窘迫感。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程小蠻率先扛不住了，她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動作：“你別這樣看我，想問什么就直接問吧，我老實回答就是了。”
    白未晞這才微微一笑，渾身的威壓立刻收了起來：“你喜歡燕靖予嗎？”
    “……”
    一上來就是這么犀利的問題，程小蠻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說：“還行吧。”
    “什么叫還行？”
    “就是……跟他相處挺愉快的。”
    “燕靖予那種性子，誰跟他相處都愉快。”白未晞毫不留情的戳破她的借口：“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什么是喜歡什么不是喜歡你不知道？”
    程小蠻低下頭，表情一點一點變喪了。
    “說不上喜歡，但不討厭就是了，結婚嘛，找個合適的人就行……至少跟他在一起，我們不會吵架，而且他父母很好相處，婚后的日子不會難過就是了。”
    白未晞看著她這副樣子，眉頭緊蹙：“只是這樣？”
    “……不然還應該是怎樣的？”
    “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假設你能活到八十歲，那就還有五十四年，將近兩萬天，四十八萬個小時，兩千八百萬分鐘，一份不喜歡的工作讓你多在公司待半個小時你都難受，跟一個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你是打算把一輩子的忍耐和意志力都花在怎么勸自己不離婚上面嗎？”
    程小蠻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不、不是的……”
    “再者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么嗎？你不只是嫁給燕靖予，你等于嫁給他整個家族，生活在會有多少小摩擦你想過嗎？舉個例子，你看看我和晏庭蕭，我們夠恩愛嗎？”
    程小蠻點點頭，她就沒見過比晏庭蕭和白未晞更恩愛的情侶。
    “但他家同樣一堆問題，逢年過節一堆亂七八糟的親戚來騷擾，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想從我們這邊撈好處，那些人是他的親戚，拒絕得太狠傷感情，不拒絕讓自己憋屈，一次兩次那是小問題，每天都有那就是大麻煩，麻煩多了是會消耗感情的。”
    程小蠻：“……那要怎么辦才好？”
    用白未晞的話來說，他們都已經混到這個階層了還是有煩惱，這世上就沒有人沒煩惱了。
    “所以需要很多很多的愛啊。”白未晞勸道：“婚姻本來就是消耗感情的過程，我們有足夠多的感情去慢慢消耗，如果等我們七老八十了，愛消耗完畢不想在一起了，那就離婚，可你對燕靖予本身就沒有感情，還結婚過日子，沒有愛可以供你們消耗，那會產生無盡的抱怨和負能量，負能量積累得夠多，會發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程小蠻的神色凝重起來。
    “你不是個聽不懂人話的人，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如果你想明白了還是堅持跟燕靖予結婚，那我祝福你們。”
    白未晞走后，程小蠻陷入沉思里。
    和燕靖予相處的這半年，她內心一直很平靜。
    面對他的好，她權衡輕重后會接受，兩人約會，她會提前幾分鐘到，平時的相處中，她也總是盡量不給他惹麻煩，不讓他為難和難堪……之前她總覺得這是成年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但現在看來，她壓根就是不喜歡燕靖予。
    燕靖予對她來說是“外人”，因為是外人，所以才什么事都不想麻煩他。
    捫心自問，她能跟燕靖予這么相敬如賓的過一輩子嗎？
    她以前覺得能，但是聽了白未晞剛才那番話后，她突然有點害怕了。
    她怕自己的耐心會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耗盡，當婚姻成為一種折磨，到時候她再提出離婚，那勢必會傷害到燕靖予——看，因為把燕靖予當成朋友看待，所以連這點傷害都不想讓他受。
    想通了這一點，程小蠻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放棄這門婚事。
    至于要怎么在減少對燕靖予傷害的情況下提出這件事，這是一門技巧。
    程小蠻花了三天時間泡在百度知乎和天涯上，發了好幾篇“該如何委婉的向未婚夫提出解除婚約”的帖子，網友們倒是熱心，但是給出的答案都不理想。
    權衡來斟酌去，程小蠻都拿不定主意。
    這天快下班時，燕靖予發來微信，說讓她下班了一起出去吃飯，飯后去試婚紗。
    兩人的婚事定在一個月后，燕靖予的媽媽已經在準備婚禮各項事宜了，這讓程小蠻的壓力空前大，她覺得自己要是再不提出分手，等婚事都準備妥當，她這不是又浪費人的感情又浪費人的錢么？
    她決定今晚就跟燕靖予提分手。
    晚上，兩人在一家茶餐廳碰面。
    燕靖予吃東西口味偏淡，辛辣酸都不沾，這點跟程小蠻一樣，所以兩人只要出去下館子，選的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地方。
    燕靖予照例詢問了程小蠻的意見，然后開始點餐。
    他手指修長，劃過菜單大紅色的封面有種說不出的賞心悅目，程小蠻看著看著就有點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