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之鯨 !
第三十一章家毅
江老戴一副老花鏡半躺在病床上審閱紙質(zhì)文件,見她來,一指繼良的座位說:“你坐。”
繼良連忙讓開,沒忘帶著笑。“女士優(yōu)先。”
“謝謝。”
“和我還用說謝?”
阮唯不應(yīng)聲,只看江如海,“今天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嗯,馬馬虎虎。”江如海翻一頁紙,繼良坐在阮唯身后緊張地雙手交握,繼澤低著頭始終不知在想什么。
恰巧有人來,是一位優(yōu)雅成熟女性,三十出頭模樣,與繼澤繼良打過招呼便對著阮唯微笑,無奈她一臉茫然毫無頭緒。
還是繼良作介紹,“阿阮,這是媛媛,你大嫂。”
“你好……抱歉我好多事都記不得……”她與對方握手,又聽見她說:“鄭媛,你叫我大嫂或者鄭媛、媛媛都隨意。”
“媛媛啊——”是江老發(fā)話。
*隨即走到床頭,認(rèn)真聽訓(xùn)。
“阿阮身體出狀況,我又在醫(yī)院,只能托你照顧她,不要學(xué)某些人,讓阿阮在家還要受委屈。”
鄭媛即刻說:“爺爺放心,我知道該怎么辦的,一定把她照顧好。”
“嗯,你做人做事我一貫放心。”說完看繼良一眼,冷得很。
接下來三個人繼續(xù)聊公事,沒說幾句繼澤就挨罵,他糟糕的心情令他失去理智,居然和江如海頂嘴,最后責(zé)令他,“老實在家待著,沒事不要出來丟人現(xiàn)眼。”
繼良一旁冷笑,大約認(rèn)為自己正一路高歌猛進,穩(wěn)贏。
最后等來醫(yī)生,與江如海商量好三天之后出院。
到休息時間,四個人一同離開病房,關(guān)門時繼良說:“我們談?wù)劇!庇洲D(zhuǎn)向鄭媛,“你去樓下喝杯咖啡,給我們十五分鐘。”
鄭媛卻略過他看著阮唯,從包里遞過來一只手機,“里面有你大部分朋友電話,談完之后你打給我,我?guī)闳コ晕绮汀!?br/>
“好。”阮唯接過來,認(rèn)真說,“謝謝大嫂。”
“應(yīng)該的。”鄭媛再回頭看江繼良,“十五分鐘,你記得長話短說。”
繼良不答,等鄭媛上電梯繼澤才調(diào)笑說:“大嫂還是那么有個性,要我說,全家活得最瀟灑的是她。”
繼良對此不置一語,扶住阮唯肩膀帶她去走廊盡頭的休息室。
三兄妹各坐一方,還是老大先開口,但只對阮唯說,“這次的事,你要怪我我也認(rèn)。”
繼澤嗤笑一聲,“怪你又能怎樣?還不是被你耍得團團轉(zhuǎn),誰知道這是不是另一個局?大哥你花招那么多,不要做生意了,去演魔術(shù)啦。”
繼澤的冷嘲熱諷通通被無視,江繼良伸手去碰阮唯手背,不料她抽回手,讓他撲了個空。
“恨我?”
她仍然緊咬下唇,不說話。
繼澤在一旁繼續(xù)煽風(fēng)點火,“大哥好霸道,做出這種事,還不許阿阮恨你?不恨你難道給你送錦旗感謝你把她當(dāng)白癡那么騙?”
“究竟是誰想出這種下作招數(shù)?”江繼良終于忍到極限,回過頭對繼澤發(fā)火,“是我逼你和阮耀明合謀把阿阮送到島上?是我逼你作假騙她?是我逼你找她開保險箱寫委托書?始作俑者還在推三推四逃避責(zé)任,你幾時能長大?”
“對!我是不如你!我干這么多事最后獲益的是誰?”繼澤蹭一下站起來,與繼良對吼,房間內(nèi)火藥味十足,“誰料到七叔會玩無間道?表面上什么都幫我,實際卻是你江繼良的狗!關(guān)鍵時刻反咬一口,我輸就輸在沒你們那么無恥!”
“好,既然你不服,剛才在爺爺面前為什么一個字都不提?”
“你以為我不想說?”能怎么說?就像繼良口中所述,始作俑者罪魁禍?zhǔn)资撬^良不過順?biāo)浦圩鲆换攸S雀而已。“這次我輸了,我認(rèn),算你狠!”
繼良卻說:“你不認(rèn)為你該和阿阮道歉嗎?”
提到阮唯,江繼澤終于氣短,支吾說:“我當(dāng)然會補償她。”
“怎么補償?”
“賺夠本的是你,你怎么不道歉?”
“要道歉也不必當(dāng)著你做。”
又吵得不可開交。
“好了,我現(xiàn)在不想聽這些。”她厭煩了謊話,正準(zhǔn)備拿出手機來給鄭媛?lián)茈娫挕?br/>
繼良說:“下午和媛媛出門逛一逛,你失憶后密碼賬目都不記得,我這邊新辦一張副卡,在媛媛手上,你先拿著用。”
“阿阮能刷多少錢?要求她不向爺爺開口,你至少得送一座山啊大哥。”
“爺爺知道了,最慘那個一定不是我。”
“那就試試看。”
阮唯卻忽然說:“你們放心,這件事我爛在肚子里,誰都不會說。”
“阿阮……”繼良又要苦口婆心。
阮唯言語堅定,“這么臟的事,我說不出口。”
繼澤替她鼓掌,“對對對,真他媽比下水道還要臟。”
繼良反問,“你起什么哄?你又比誰干凈?”
繼澤道:“至少不比大哥你,偽君子,真小人。”
“你只有一張嘴厲害。”
“那也夠讓你吃癟。”
眼看戰(zhàn)火再度點燃,萬幸有鄭媛及時出現(xiàn),“已經(jīng)超過十五分鐘,我來接人。”
阮唯不與任何人道別,只顧悶頭向外走。
江繼良無奈,對鄭媛說:“好好照顧阿阮。”
鄭媛冷著臉回應(yīng),“多謝提醒。”
繼澤也不想與大哥獨處,臨走時對鄭媛說:“大嫂,要不要我?guī)О⑷畛龊6燃伲俊?br/>
“你離她遠一點,省得帶壞她。”
繼澤一點不惱,笑嘻嘻說:“那我就樂得輕松啦,有需要記得打我電話。”
“放心,一定不放過你。”
繼澤擺擺手,徑自走遠。
屋內(nèi)無人,繼良將要開口鄭媛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去追阮唯。
他只能獨自在休息室內(nèi)長嘆一聲,無言以對。
鄭媛在一樓電梯口遇到阮唯,她正在等。
鄭媛忍不住感慨,“你還是沒變。”
“怎么說?”
“大小事都會為人著想,和繼良對比,根本不像是兄妹。”
“也許他想得太多,容易忽略身邊人。”
鄭媛挽住她手臂,粲然一笑,“你倒是敏感,繼良這類人大多以自我為中心,你要他凡事為別人想一想,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看他時時在看你。”
“那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不把他當(dāng)太子爺?shù)娜恕!钡降叵峦\噲觯嶆骂I(lǐng)著她找車,“右拐右拐,我記得自己停在紅□□。”
誰也沒料到居然會在停車場遇到廖佳琪。
全然是狹路相逢。
但又不能不打招呼,廖佳琪上前來說:“好巧啊,鄭總監(jiān)。”
原來她有名頭,不是江太太,也不是老板娘。
鄭媛同樣笑著說:“真巧,你來見繼良還是……”
“我來接阿阮,我們約好一起吃午餐。”
“哎?”鄭媛看阮唯,等她確認(rèn)。
阮唯點頭,“來不及跟你說,早上佳琪送我來,我們約好中午碰面。”
沒想到鄭媛居然提議,“那不如一起?”
情敵見面分外……尷尬。
但鄭媛卻絲毫不介意,仍然當(dāng)廖佳琪是普通朋友,“下午我?guī)О⑷畹礁郊虉龉湟还洌涡〗阌袥]有興趣加入?”
“我嗎?下午還要去公司報道。”
“上班族果然不自由。”
“確實,忙起來分分鐘想辭職。”
鄭媛大方開起玩笑,“需不需要我打電話給你老板幫你請假?”
廖佳琪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們可以晚一點再約。”
“也好,晚飯讓阿阮換一個新鮮面孔。”
*做事確實周到,下午陪阮唯逛街,更新衣柜,幾乎是無微不至,晚餐時間又親自送她到長海附近去會廖佳琪,實在貼心。
廖佳琪在餐桌上唉聲嘆氣,“她明明什么都知道,還能做到這種程度,真不知道該夸她修養(yǎng)好還是沒脾氣。”
“大嫂只是懶得計較,誰規(guī)定她一定要為大哥爭風(fēng)吃醋?”
“難道她有其他追求?”廖佳琪嗅到八卦逸聞,立刻豎起耳朵打聽,“或者其他情人?”
“我怎么知道?我什么都不記得。”阮唯低頭喝湯,及時掐斷話頭。
晚餐吃到半飽,廖佳琪正揚手叫埋單。阮唯低頭看時間,卻感到如芒在背。
稍一抬頭,她便遇上一雙利眼,隔著兩張桌鎖定她。
廖佳琪悄聲說:“是莊家毅,沒想到他今天來長海和大江開會,居然留在這里吃晚餐。”
阮唯抿著唇不說話,莊家毅西裝革履做精英打扮,但右手握一根精巧手杖,撐住他不算穩(wěn)健的步伐。
原來他腿腳不便,有隱疾。
廖佳琪匆匆付款,抓住阮唯撤退,“你要住,無論在哪里遇到莊家毅,都離他越遠越好。”
但她去b2取車,莊家毅居然快她一步,莊的秘書趙猛——斯斯文文瘦瘦高高完全名不副實,連飯都不吃就在電梯口攔人。
“廖小姐,江先生在樓上等你。我老板會送阮小姐回家。”
廖佳琪第一時間護住阮唯,“誰信你?”
下一秒她電話鈴響,接起來居然真是江繼良。
阮唯看她為難,于是說:“你上去吧,既然大哥都知道,那我想莊先生送我一程也不會有問題。”
“阿阮……”
“有人找我,我不可以一味的躲。”轉(zhuǎn)過身對趙猛說,“車停得遠不遠?我一整天都在走路,實在不想再做運動。”
“五分鐘路程。”
阮唯隨即不再看廖佳琪,慢慢跟在趙猛身后走近一輛黑色賓士車。
趙猛替她開車門,“請——”
她謹(jǐn)慎邁出第一步。
趙猛卻不上車,關(guān)進車門站在原地。
司機木著臉將車開出地下停車場,莊家毅就坐在她身邊,銀色獅子頭手杖立在兩腿之間,張嘴咆哮的雄獅在他掌心被來回摩挲。
“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的聲音極低,沙沙令她耳膜發(fā)癢。
“嗯。”她小聲應(yīng),“所以非常抱歉,如果你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談,我恐怕給不了正確答案。”
然而他根本不聽,他只跟著自己的步驟走,“不記得我是誰?”
“佳琪和我說,你是莊家毅,我猜你是莊家明的哥哥。”
話到此處他才淡淡瞥她一眼,冷冰冰像在看陌生人,而就是這股陌生感讓她放下戒備,心中長舒一口氣。
陌生代表不在乎,也同樣等于放過。
而下一秒她就已經(jīng)被勾住腰收攏在他臂彎之下,莊家毅看著她驚恐的眼睛,重重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