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塵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院外就響起一道清亮之音——
“師父,師姐,我們回來啦!!”
……我們。
琉塵抓住重點,心頭一梗,果真看到云晚身后跟著一個討債鬼。
他的太陽穴嗡嗡響了起來。
柳渺渺沒想到云晚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詫異瞬間,立馬收起二胡,激動跑到云晚身前抱住她:“師妹——!”
云晚反向抱回去:“師姐,好久不見。”
柳渺渺拉住她,驚喜地左右打量。
區區十載對于修真界來說并不算久,即使如此,柳渺渺仍然生出一種恍然隔世地感覺,記得當日她中了妖毒,徹底清醒過來已是一月后,那時被師父告知云晚已經下山歷練,她還兀自傷心落寞了一陣。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云晚鬧得不是小事。
為了讓她安心修煉,柳渺渺生生忍下了去找她的念頭。
云晚緊緊拉著柳渺渺的手。
她面色紅潤,看樣子已然痊愈,當即放下心來,把在流郡城買來的花簪送給她:“給師姐的,看看喜不喜歡。”
柳渺渺打開那個精致的木盒,花簪是流郡城新款,鑲墜在上面的琉珠用深海玉打磨而成,不算華貴,但是十分精致,很襯柳渺渺氣質,當時云晚第一眼就看中了它。
柳渺渺喜歡得緊,迫不及待地把簪子戴在了頭頂。
姐妹倆卿卿我我,琉塵看得頗不是滋味,不禁開口:“怎么,光想著師姐,就忘了師父?”
“當然沒有忘記師父。”云晚給琉塵買的是一壺好酒,花了她好幾萬銀兩,連那瓶子都是上好的羊白玉。
當然,謝聽云也沒少喝。
“這個孝敬給師父。”云晚把酒壺遞上前。
琉塵總算滿意,怕謝聽云打好酒的主意,不留痕跡地把酒壺藏了起來。
見他們二人也有話要說,云晚和柳渺渺沒做打擾,識相地離開。
徒弟們走后,謝聽云自然而然坐在琉塵面前的軟墊上。
琉塵看見他這張臉就生氣,端起茶水輕抿一口,抬了抬眉梢:“這次上門,是為了提親?”琉塵看出謝聽云還未將身份告知給云晚,說這話分明是為了刺激他,給自己找點痛快。
謝聽云果真不語,眼梢壓得低了低。
琉塵愈發肆意:“先說好,我這邊要的聘禮可不少,你要是不準備齊全,最好別再來我這兒。”
看著就惹人心煩。
謝聽云忽然抬眉:“那我要叫你一聲師父,你是不是也該給個改口費?”
琉塵沒想到這一茬,一噎,握著茶杯的手頓住。
片刻從牙縫擠出四個字:“厚顏無恥。”
謝聽云眉眼舒展:“承蒙厚贊。”
**
比起那劍□□張的師兄弟,云晚和師姐要和諧的多。
云晚走得很慢,悠然欣賞著玉徽院的景色奇觀。
玉徽院和她離開時沒有過多變化,院里的樹倒是多了些,神花開得嬌艷,明灼灼地綻放在秋色之中。
云晚收起雙眸:“聽說過些日子就是宗門大比,師姐要去參加嗎?”
“要去。”柳渺渺點頭。每次的武道大會和宗門大比她都會參加。玉徽院本就沒什么存在感,她身為唯一弟子,若再不露面,怕昆侖宗的會直接把玉徽院忘記,更重要的是,柳渺渺要用自己的實力給玉徽院還有琉塵爭一口氣。
說起這個,柳渺渺才注意到云晚已晉升金丹。
雖然只是初期,卻也足夠令人咋舌。
“晚晚也想參加?”
“是有這個想法。”云晚神色可惜,“不過應該來不及了。”
據原著提及,只有在門派比試上勝出的幾名弟子才能代替宗門參加大比,七日后便是比試,向來人員已經早早定好,就算想去也趕不上了。
柳渺渺也覺得遺憾。
她挽住云晚手臂安慰:“無妨,等五十年后我們再一起去。”說罷笑了笑,“說起來后山的甘棗樹都結了果,今日好些人都去摘,既然師妹回來,我也去摘些給你吃。”
后山有一大片野生的甘棗林,自然生長出來的棗子甜,還有美顏的功效,每逢昆侖入秋,不少女修都會爭先恐后前去摘棗。
柳渺渺生怕去得晚就沒有好果子,一把揪住云晚,施展傳送咒抵達后山棗林。
不出所料,四周隨處可見昆侖弟子。
有采棗的,也有專門欣賞秋景的。
云晚被柳渺渺拉著進入棗林。
甘棗形似如桃,艷紅欲滴,碩大掛在金黃色的樹條上,仙霧縹緲,仿若王母的蟠桃園。
柳渺渺幻出兩個籃子,順手分給云晚一個。
她嘗了一口,棗子又甜,汁水又多,便也動手摘了起來,到時候把吃剩的棗核種在宿問宗,成熟后還能拿出去賣,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想到這兒,云晚摘得更加起勁。
“師妹,摘差不多了,我們回吧。”柳渺渺斜挎著籃子走來,“回去給你釀棗蜜。”
她邊說邊往過走,就在此時,一只不知從哪里飄來的紫色蟲子停落在她臉上,云晚正要張嘴提醒,就見柳渺渺啪得一聲把那蟲子打死,然后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來到她面前。
云晚看見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紅疹,越聚越多,一直蔓延至脖頸,柳渺渺毫無覺察,伸出手向她炫耀著棗子:“看,我摘了很多,都很新鮮。”
“師、師姐,你……”
云晚話音未落,柳渺渺便注意到滿手的疹子。
她瞳孔緊縮,嚇得差點把籃子丟出去,想到還要給云晚釀蜜棗,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臉上也有?”
云晚吞咽口唾沫,慢慢點了點頭,“肯定是那蟲子作祟,可有其他不適?”
柳渺渺搖搖頭:“沒事,我回去涂些藥。”
昆山靈澤豐盈,從而孕育了各種千奇百怪的動植物,她常被叮咬,一般涂點藥就能好,自然也沒有放在心上。
云晚擔心,還想多說些什么。
“師妹。”
有人叫她。
云晚回眸。
站在棗樹下的女子青衣出塵,素發紅簪裝點,一雙柔白纖細的雙手捧著紅艷艷的棗,柔美的面容掛著一抹淡雅的淺笑。
云晚怔了下,隨即叫道:“嫦曦師姐。”
嫦曦緩步靠近:“聽聞你下山歷練,回來了?”
云晚說:“今日剛回。”
嫦曦窺見她修為見漲,笑意不禁深了深。待余光瞥到遮著面紗的柳渺渺時,笑意立馬收斂,二話不說拽起柳渺渺的胳膊,上面紅疹遍布,看著觸目驚心。
柳渺渺本就厭她,更不愿被她觸碰,立馬把手收回,臉也跟著沉了下來:“晚晚,我們回去。”
“慢著。”嫦曦神色肅穆,“和我回太初院。”
柳渺渺不領情,反而犟回去:“就是被蟲子咬了下,不必要如此大驚小怪。”
嫦曦柳眉微蹙,眼看兩人僵持不下,云晚急忙拽住柳渺渺:“聽嫦曦師姐的,我們去太初院看看。”這疹子起得蹊蹺,無事還好,要有事也可以提早治療。
柳渺渺最討厭的就是太初院,可也不想掃云晚的意,便不情不愿點頭應了。
云晚挽著柳渺渺,跟隨嫦曦來到太初院。
嫦曦作為太初院大師姐,擁有獨立的醫館和藥鋪,甚至還專門為她配備了四名弟子打下手。
嫦曦攙扶在躺下,替她摘了面紗,“可看見是什么蟲子叮咬的?”
“紫色,有四雙透明的翅膀。”
云晚隔得遠,加上環境不好,看得也不是很清楚。
嫦曦翻看醫書,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她的這副神情讓云晚心生出不好的預感,不禁攥緊袖口,語氣也跟著緊張起來:“難不成很嚴重?”
嫦曦不語,用銀針提了她指尖的一滴血。
那滴血被放在專門的器皿中,加以清水,血跡竟慢慢變紫。
注意到這個變化的云晚瘋狂地在心里咯噔咯噔。
嫦曦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松開:“咬她的是葶獰。”
葶獰。
一種很不起眼的紫色毒蟲,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但是血液卻有害,一旦接觸皮膚,會像柳渺渺這樣起滿身紅疹。
云晚聽后更加緊張,眼神小心翼翼地:“有危險的嗎?”
嫦曦搖搖頭:“危險倒是沒有,不過……”她頓了一下,瞥過去,“約莫要十五日,柳師妹身上的紅疹才能全部退完。”
柳渺渺肩膀一僵,接著又聽她說:“怕是來不及參加宗門大比了。”
云晚啞然,忍不住把目光放在柳渺渺身上。
明明沒過多久,遍布在她皮膚上的紅疹看起來越發地觸目驚心,雖然不痛也不癢,但以這幅面貌出去也會嚇到他人。
柳渺渺咬了咬唇,不甘心地問“涂藥呢?”
嫦曦柔聲道:“葶獰的毒素很是特殊,就算配藥也需要三十日,所以一般被咬的傷患,都會等十五日過后自行退卻。”
柳渺渺越聽,臉色越糟糕。
嫦曦此時又說:“對了,最好避光,不然會加重紅疹蔓延。”
這么一來,徹底打消了柳渺渺參加大比的念頭。
但是她的名次也是好不容易為玉徽院爭來的,就這樣放棄實在不甘,柳渺渺抿了抿唇,暗自下定決心。她一把握住云晚的手腕,聲音堅定:“晚晚,要不你代我參加。”
宗門有規定,若某院弟子因特殊情況不能出席,可以由同院弟子代替。
云晚現在的修為和她不相上下,只要再征得琉塵和掌門同意,那么云晚便能代為參加大比。
情況有些突然,云晚還沒反應過來。
嫦曦慢條斯理地說:“柳師妹的這個名次來之不易,若晚晚師妹能同意,那是最好不過的。”
她嫦曦捻了捻指尖,眸光在云晚身上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