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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二十八

    酒店雖然不差,但終歸是在外,孟良人還靠一股氣力撐著,一回到公寓,熟悉的環(huán)境里,他立即感到滿身疲憊。
    孟均看出他恨不得立即撲到床上去,把行李放好,轉(zhuǎn)身說:“我去外面買點吃的,你等會再睡。”
    孟良人坐在沙發(fā)上,放空了表情,點著頭道:“好,你去吧。”
    孟均又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可能前腳出門,這人后腳就跑去臥室躺著了,也沒多說,坐都不曾坐一坐就出門去買兩人的晚飯。
    客廳里一大一小兩只貓,仿佛也習(xí)慣了主人來了又走,加菲只拿眼睛望著孟均出門,歐弟則跳下貓爬架,在孟良人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企盼兩個月沒見的主人把它抱起來摸摸頭,捋捋毛。
    孟良人低頭看見它,嘴角懶懶地翹了翹,伸手把它拎起來放在膝蓋,先給它撓撓脖子,又四指并攏,輕拍著它的腦袋頂。歐弟半瞇著眼,很受用的樣子。
    可惜只坐了一會兒,孟良人就更困倦了,于是放它下來,起身打算先去臥室里躺一會兒。
    他心想著只躺一會兒回復(fù)一下精神,等孟均回來了就起來,可惜一接觸到熟悉松軟的大床,就好像陷進(jìn)沼澤地一樣,不由自主地進(jìn)入黑甜鄉(xiāng)去了。
    孟均匆匆在周遭口碑不錯的餐館打包了幾個菜和米飯,趕回家里,只看到臥室門外面心有不甘撓門的歐弟。
    他把精致的紙盒擺在餐廳桌上,走過去輕敲了敲房門:“小叔叔?”
    料定不會有人應(yīng)他,孟均扭了扭門把手,開門進(jìn)房,只見孟良人就躺在床上,馬馬虎虎用被角蓋住肩膀以下,外套扔在椅子上。
    孟均過去,在床邊的木椅上坐下來,看到孟良人沉睡之后毫不掩飾的疲態(tài),舍不得再叫醒他了。
    他就這么雙手虛虛地交握著,凝視眼前人的睡顏。
    小的時候他粘著孟良人睡覺,晚上熄了燈,孟良人睡熟以后,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進(jìn)來,他窩在孟良人懷里,心里不自覺的描摹著這人的輪廓,直至自己也沉入夢鄉(xiāng)。
    那種安心和滿足感,他再沒在別的地方感受過。
    歐弟在他身后跟著進(jìn)來的,它現(xiàn)在可不是當(dāng)初的小貓崽了,一躍跳上床,挨著孟良人在被子里團(tuán)了起來。
    貓狗都是有靈性的。盡管孟良人總不在家里,和它朝夕相對的反而是孟均,但是從路邊救起它的是孟良人,它跑丟了找它回來的也是孟良人,所以它總是記得和親近他。
    加菲也跟進(jìn)來了,蹲坐在離孟均不遠(yuǎn)的木地板上,沒像歐弟那樣湊過去撒嬌。大概孟均回來之后一心都在孟良人身上,沒多給它兩眼,高傲的貓可是會吃醋的。
    房間醒著的一人兩貓都不作聲,只聽到床上香甜均勻的呼吸聲。孟均看著孟良人闔動的眼皮,眼睫毛長而柔順,唇角很飽滿,可惜病了幾天,嘴唇干得起了皮。
    他看了一會兒,起身去廚房里拿紙杯倒了杯清水,又從藥箱里找到棉簽,回到臥室,拿棉簽沾了水,一點點地在孟良人的嘴唇上暈開。
    眼看嘴唇一點點變得紅潤柔軟,孟均的眼神暗沉下去,傾身過去,手撐在兩側(cè),身不由己地去親吻帶著冰涼和濕氣的唇瓣。
    歐弟先是給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又不大明白他在做什么,歪著腦袋看著。
    先只是蜻蜓點水,但兩人親昵的機會實在是少得可憐,孟均有些不能克制,力道漸漸重了,輕輕舔咬著孟良人的嘴唇,想要把舌頭伸進(jìn)去。
    “唔……”
    孟良人像是感受到不適,皺起眉,囈語了一聲。
    這一聲卻像是一盆水淋在差點色令智昏的孟均頭上,他喘了口氣,把頭埋在孟良人頸窩里,發(fā)出克制嘆息的聲音。
    他深知這不是個好時機,他是想要長長久久的,兩個人都安然無虞的在一起,這就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忍耐力。
    兩個人的氣息交融在一起,孟均卻覺得整間房子都充斥著這種氣息,他不能再呆下去了,只好又看了一眼孟良人,站起身,轉(zhuǎn)過頭走了出去。
    孟良人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夢里剛開始他又來到那個湖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孟栩坐著輪椅在湖邊,他心里升起熟悉的恐慌和焦灼,不能控制地走過去。
    只是還沒走近,忽然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只虎斑貓,掛在他肩膀上,喵喵叫著,還拿舌頭舔他,貓的胡須在他臉上掃來掃去,很不舒服,孟良人“嘖”了一聲,伸手要把它拎開。
    虎斑貓卻像是發(fā)現(xiàn)自己被嫌棄了,委屈地叫了一聲,跳下地面跑開了。
    孟良人被這么一擾,完全忘了剛才看到的畫面,沉入黑暗之中,一夜無夢。
    再說梅春,這邊孟良人許諾替她在警察那邊周轉(zhuǎn),這讓她心下稍安,掛了電話,有人喊她:“小春!去哪了?”
    她連忙收起手機,跑過去道:“哎,姨媽。”
    梅姨看了她一眼,很不高興道:“你是怎么了?孟家可不是養(yǎng)閑人的地方,在這里工作就要對得起人家的薪水,那幾個阿姨看你跟四少多說了兩句話,就縱容你,也不找你做事,她們怎么樣是她們的事,可你要是再這么消極怠工,我就把你送回你家里去!”
    梅春被訓(xùn)得抬不起頭來,心里咬牙,卻不敢回嘴,只是說:“姨媽我錯了,我這就去廚房里幫忙。”
    梅姨見她還算乖順,也就松了口氣道:“不是我要罵你,但是咱們是普通人家,別的沒什么,就是要踏踏實實做事。你這幾天神思不屬,是不是你哥哥的事你知道了?”
    梅春一愣道:“姨媽……”
    梅姨打斷她道:“你少給我打機鋒,我雖然跟姐姐姐夫多年不聯(lián)系了,也知道她夫妻倆的脾氣,要不是親的,出了事會這么著急?”
    梅春愣了一會兒,又抽抽搭搭哭起來:“姨媽,我哥他,我真的擔(dān)心他……”
    梅姨看不過她這樣子,嘆氣道:“好啦好啦,問心無愧就不怕,人家警察沒事難為你哥干什么,快去廚房,點心估計快烤好了。”
    梅春抹了抹眼淚,低著頭往廚房走去。
    這時候客廳的大門開了,許儀君由一個女傭攙著,面色蒼白地走進(jìn)來。
    梅姨看見她的臉色,雖然對這位家里的新太太不怎么親近,但她畢竟有孕,怕出差錯,忙過去一邊握住她的手一邊道:“夫人,怎么臉色不好呢?”
    一握之后才發(fā)現(xiàn)許儀君的手也泛涼,這可不是好兆頭,忙道:“哎呀,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見老夫人了嗎?”
    前兩天周老夫人打電話給孟哲,說許儀君懷孕了,她一直沒親眼見一見,本來想過來孟家看看,但是她身體也不如以前了,就讓人過來接許儀君過去瞧瞧,到底她肚子里的是她的親外曾孫。
    活這么大年紀(jì)能見著曾孫,她還是很高興的。
    孟哲向來敬重老人,怎么會不答應(yīng),所以上午周老夫人就讓她的二兒子媳婦來接許儀君去周家了。
    說好趕在晚飯前回來,周家的人也不會不細(xì)心照顧,怎么會是這個模樣?
    許儀君看了看她,開了口,聲音很輕:“我沒事。”說著把手抽了回來。
    梅姨當(dāng)然不信她這話,心里有些責(zé)怪她,馬上就要為人父母了,就算不在乎自身,也要保護(hù)好肚子的胎兒啊。
    “夫人啊,你現(xiàn)在的身體可不是以前,你是有小孩子的人了,要自己保重。”
    許儀君聽了她這句話,身體一顫,手也發(fā)起抖來,低聲道:“你們……就只想著這個孩子……”
    梅姨一時沒聽清:“什么?”
    許儀君偏過頭去,態(tài)度冰冷生硬:“我要回房間休息,你叫她們別跟著我。”
    梅姨對她這反常的樣子很不解,但又不好勸說,想了想,還是去廚房跟廚師說燉點滋補的湯給許儀君。
    快到飯點了,孟哲還沒回來,孟選按時下樓來,在沙發(fā)上閑閑灑灑地翻著雜志。
    孟家還是很講一些老規(guī)矩的,比如準(zhǔn)時按飯點開飯,沒到的人可就吃不到了。
    這邊餐廳照常擺飯,管家跟女傭之一說:“上樓去問問夫人。”
    女傭應(yīng)聲上樓去敲門,喊了幾聲,里面都沒反應(yīng),她試著扭了扭門把,發(fā)現(xiàn)被鎖住了,心里騰升起不好的預(yù)感,急忙叫來管家,拿備用鑰匙開了門,幾個女人進(jìn)去,在洗浴間發(fā)現(xiàn)了許儀君。
    她倒在地上,色如白紙,滿頭冷汗,女傭驚叫起來,在外面的管家盡管沒有親臨現(xiàn)場,也知道大事不好了。
    于此同時,周家用來會客的議事廳也是烏云壓頂。
    周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位置,她到底是經(jīng)歷過許多風(fēng)浪的老人,哪怕心中氣極,也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只說:“笑話,大笑話啊!”
    孟哲坐在一邊,黃梨花木的條幾上,擺著摻有照片的信件,極盡詳細(xì)之能事地寫著多少年多少月多少日晚上,筆者在酒店夜里拍下的照片,以及清晨男人偷跑的照片,其中的女主角自然就是許儀君了。
    這東西好巧不巧,就在許儀君來到周家不久,送到了周老夫人門前。
    先不說聞所未聞的新婚夜出軌,周老夫人想得更深,她生養(yǎng)過好幾個孩子,聽說了許儀君的孕期,對比婚禮的日子那么一算,就發(fā)覺其中的貓膩了。
    所以她又驚又怒,還不及質(zhì)問許儀君,先讓人看好她把她送回孟家,轉(zhuǎn)頭一個電話把工作中的孟哲召來。
    誰知道孟哲聽聞之后神態(tài)平靜,只是說:“孩子不是我的,但照片和信件,并不知是誰寄來的。”
    周老夫人覺得不能理解,天底下還有男人,綠帽子都帶到頭上了還不著急?她真是不明白現(xiàn)在這些小輩了。
    同時她心里也清楚,許儀君千方百計要嫁進(jìn)孟家,不可能干出在新婚夜出軌這種作大死的事,恐怕是被人設(shè)計了,又或許這就是孟哲下的套?她看向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外孫:“你啊,我知道你為了護(hù)著你幾個弟弟妹妹花了很大力氣,但又何必把自己搭進(jìn)去呢?”
    孟哲眼神有一絲無奈:“這事不是我叫人做的,但……確實是有人幫了忙。”
    “誰?”周老夫人問著,略一思索,孟哲幾個,孟選沒這份心,孟栩遠(yuǎn)在國外,還能有誰,頓時氣得不輕:“看你養(yǎng)的好兄弟!費盡心思來給你戴綠帽子!”
    孟哲道:“一個巴掌拍不響。”
    聽他還給孟良人開脫,周老夫人更不樂意了,索性不說話了,孟哲見她生悶氣,也不好開解,便站起身來,說了幾句讓老夫人保重身體,事情他都會處理,不必?fù)?dān)心的話,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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