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嫣走進牢房,來到陸江眠牢房里的桌子旁,將食盒放在那桌子上。</br> 她將食盒里邊的飯菜拿出來,擺在那桌上。</br> 隨后,她看著陸江眠,溫聲道:“快吃吧!這些是我師父親自下廚做的。也是他親手裝好給我的拿來給你的!”</br> 陸江眠有些驚訝,他在桌子旁坐下,看著那些飯菜,說道:“師叔很少下廚的,但是他的廚藝很好,做的飯菜都很好吃的!”</br> 蕭嫣稍稍點頭,表示贊同陸江眠說的話。</br> 陸江眠雖然這樣說,但并未動手去吃東西,而是抬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另一個牢房。</br> 那牢房之中,關著的是苗燈。</br> 蕭嫣知道陸江眠所想,緩緩開口說:“你就放心吧,苗燈會有人專門照顧。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br> 陸江眠聽了這話,這才收回了視線。</br> 他溫聲開口說:“謝謝你,師妹!”</br> 說完,他拿起了筷子,開始慢吞吞地吃起東西來。</br> 蕭嫣在陸江眠對面坐下,壓低了聲音,開口問:“師兄,你是信我,還是信苗燈?”</br> 陸江眠聽了這話,顯然頓了頓,握住筷子的手也用力了幾分。</br> 片刻之后,他才說了一句:“我不明白師妹說的是什么意思?”</br> 蕭嫣沒有就此揭過這件事,她認真地說:“我是說,關于苗玄是不是還活著,你信我,還是信苗燈?”</br> 陸江眠垂頭沉默,沒有說話。</br> 蕭嫣繼續說:“你應該知道,那天壽蠱卻害死已經進入了苗玄體內了。而在這執勤啊,我們見到的,隨后被天壽蠱入侵的人,無一生還。你當真相信苗燈說的,苗玄還活著?”</br> 陸江眠依然沒有說話。</br> 蕭嫣繼續說:“若是天壽蠱消失了,那蕭瑾玉體內的蠱毒也應該消失才對。畢竟按照那冊子記載,苗義德是通過天壽蠱給眾人下蠱毒,以此控制眾人。我給蕭瑾玉把過脈,他體內蠱毒還在,這就證明天壽蠱還在。它此時應該就在苗玄體內。你認為,苗玄還是他自己?”</br> 陸江眠微微皺眉,這一次終于開口了:“我自然是信你的,我也覺得,苗玄兇多吉少。但是……相信苗玄還活著,可以讓燈燈開心。燈燈愿意這樣認為,我自然愿意順著她。”</br> 蕭嫣冷笑出聲:“是是是,你愿意順著她!不愿意刺破她的美夢!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苗燈真的信了那個是苗玄,對現在的苗玄毫無防備,最后會怎么樣?”</br> 陸江眠微微一怔,沒有說話。</br> 蕭嫣繼續說:“她會死,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苗玄弄死!就像苗義德、苗玄一樣,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苗棟害死。我都是很好奇,若是這樣的事情當真發生,你是瘋癲發狂,要殺苗棟報仇雪恨,還是將苗棟當作苗燈,與他恩愛不疑?”</br> 陸江眠瞪大了眼:“你……你……”</br> 他倒是沒料到,蕭嫣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蕭嫣慢條斯理地開口問:“我怎么了?是我說的事情不會發生,還是你自己無法做出抉擇!”</br> 陸江眠咬著牙,良久之后,才開口說:“我不會讓燈燈出事的!”</br> 蕭嫣冷笑出聲:“還有一件事,我也比較好奇的是,要是苗燈為了救苗玄,主動送上去被殺,你是阻止呢,還是縱容呢?”</br> 陸江眠:……</br> 他認真地看著蕭嫣,想到了什么,開口道:“師妹專門來找我,又跟我說了這么多的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幫忙?”</br> “確實是有的!”蕭嫣微微一笑,“不然我也不會來找師兄了!”</br> 陸江眠聽了這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師妹有什么事情,不如直接說吧。師妹做的鋪墊,其實大可不必!”</br> 蕭嫣微笑著搖搖頭,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兩人能聽到:“或許你覺得不需要鋪墊,但是我卻覺得,有鋪墊的必要。因為,我想你幫我盯住苗玄,并且在必要的時候,幫我殺死苗玄。”</br> 陸江眠聽了這話,眼睛微微瞪大。</br> 良久,他才開口說:“幫你盯著他可以,但是讓我殺了他……我……”</br> 陸江眠覺得,對于苗燈的哥哥,自己確實下不了手。</br> 雖然知道那可能已經不是苗玄了,但那樣貌還是苗玄,他無法動手。</br> 蕭嫣平淡地說道:“也不是讓你動手,而是讓你創造機會!比如,想辦法讓苗燈認清楚那是苗棟,不是苗玄。再比如,在我們動手的時候,將苗燈帶走,別讓她礙事。”</br> 陸江眠稍稍點頭,隨后,他抬頭看著蕭嫣,問了一句:“你難道有計劃了!”</br> 蕭嫣稍稍點頭:“確實有計劃了!”</br> “什么計劃!”陸江眠有些急切地問道。</br> 蕭嫣擺擺手:“具體的計劃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記住你的任務有三:一是盯住苗玄;二是想辦法讓苗燈認清苗玄已經不是她哥哥了,而是苗棟;三是必要時候帶苗燈離開!”</br> 陸江眠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抽了抽:“現在我們都被關在這里,我還好,想要出去不難。但是,鎖他們兩人的可是隕鐵鐵索,想出去的可能性為零。你覺得,你說的這些,我能做什么?”</br> 蕭嫣捏著下巴,緩緩開口說:“我倒是覺得,苗棟應該有辦法離開這里的!”</br> 陸江眠聽了這話,臉色有些難看。</br> 他開口說:“那你想辦法阻止他啊!若是他離開了這里,事情會變得很糟糕的!”</br> 蕭嫣臉色沉了幾分,她緩緩說:“他應該有有辦法離開,而我想了想,覺得他離開也不錯!”</br> 陸江眠看蕭嫣仿佛在看一個不認識的人:“你在想什么?”</br> 蕭嫣表情認真,開口道:“一開始,我下令將他關起來,是不想他出去為禍天下。我忽略了一件事,只是將他關起來,是沒法消滅天壽蠱的。天壽蠱不滅,中了蠱毒的人,遲早是會出事的。為了讓中蠱毒的人安然無恙,我們必須消滅天壽蠱。”</br> 陸江眠驚住了,他看著蕭嫣,緩緩道:“不將苗玄放出去,你就永遠無法證明苗玄已經變成了苗棟。你想讓他離開,確定他是苗棟之后,再先辦法殺死他?”</br> 蕭嫣稍稍點頭。</br> 陸江眠不解地看著蕭嫣,開口問道:“可是,你不是確信,那是苗棟,而不是苗玄嗎?為何還要去證明他?”</br> 蕭嫣微微皺眉,緩緩道:“萬一我錯了呢?”</br> 陸江眠面色也認真地幾分,最后開口說:“應該是不會有這種萬一的吧?”</br> 蕭嫣稍稍搖頭:“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br> 陸江眠不在說話,他竟然覺得,蕭嫣說得沒有錯。</br> “若是苗玄真的能離開,肯定是會帶著苗燈離開的。畢竟,此時苗玄無后,苗棟的血親只有苗燈了。到時候,你就讓他們帶著你!苗燈應該不會拒絕!”蕭嫣交代道。</br> 陸江眠稍稍點頭,隨后又問:“我若是跟著他們離開這里,如何聯系你們?”</br> 蕭嫣朝著陸江眠是一個眼色,示意她看向那食盒里邊。</br> 陸江眠看到那食盒之中還放著一個香囊。</br> 他有不解地微微皺眉。</br> 蕭嫣開口解釋道:“這香囊是洛安城特制的,你將它帶在身上,我自然有辦法找到你!”</br> 陸江眠稍稍點頭:“原來如此,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若是離開這里,一定會將這香囊待在身上的!只不過,萬一我們沒有離開這里呢?”</br> 蕭嫣表情認真:“若是最后苗玄也沒法離開這里,那證明如今的苗玄也沒有多大的能力。我們倒是可以安心不少了!”</br> 陸江眠聽了這話,微微點頭:“有道理!”</br> 兩人說話都刻意壓得很低,所以基本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br> 不過,他們兩人坐在一起,說了這么久的話,還是引起了苗燈和苗玄的注意。</br> 此時,蕭嫣并未察覺到周圍有出現奇怪的動物或者奇怪的動靜。</br> 但是,這兩人到底是可以操控動物的人,他們或許能夠操控動物偷聽他們說話。</br>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是蕭嫣不得不防。</br> 于是,蕭嫣站了起來,開口說:“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就先離開了,你好好想想吧!”</br> 苗玄點頭:“我知道了!”</br> 蕭嫣微微一笑,轉身離開。</br> 陸江眠目送蕭嫣離開后,開始慢悠悠地吃東西。</br> 在吃飯過程之中,他不留痕跡地觀察著苗玄。</br> 苗玄原本是看向他們這邊的。</br> 看到蕭嫣已經離開,并且注意到陸江眠似乎在關注他,所以他閉上了眼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