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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有錢無錢俱可憐

    ,重生之大科學家 !
    一四三、有錢無錢俱可憐
    雖然心里已經(jīng)抱定“裁撤兼并”的想法,卻不能立馬動手。要知道前些日子剛把張之洞這些年辛辛苦苦建起來的師范體系給推倒重來,如果現(xiàn)在再去折騰他的另一得意之作,估計老頭子肯定會想:“你小子跑來湖北,是興辦教育的?還是拆我臺的?”盡管打別人的孩子不心疼,孫元起還是得考慮一下張之洞的感受。
    現(xiàn)在不動手,這并不意味著就停手。在詳細閱讀了調(diào)查資料之后,孫元起決定以湖北工藝學堂為基礎(chǔ),建立自己心目中的工科學校。打定主意,孫元起立即派人給湖北工藝學堂提調(diào)錢恂送去拜帖,請他到提學使司衙門一敘。
    錢恂在出任學堂提調(diào)之前,是從四品的分省補用知府,見了孫元起的帖子,急忙扔掉手中的書本,乘轎來到水陸街。
    主賓分向落座后,孫元起開門見山地說道:“前幾天,總督衙署轉(zhuǎn)來學部的咨文,要求各省切實舉辦實業(yè)學堂。本省在香帥督辦下,早已建立較為完\ 善的實業(yè)教育體系,本來無須敝人多事。只是敝人初到湖北,尚不知各學堂具體情況,故而勞動錢大人,想請你介紹一下工藝學堂的相關(guān)情況,敝人心里也好有個數(shù)”
    錢恂連稱“不敢”,便滔滔不絕地介紹道:“光緒二十四年(1898),香帥見湖北各工礦企業(yè)技藝較為落后,不能用新法生產(chǎn)制造,以致利權(quán)外溢,民生益困,便創(chuàng)設(shè)了本學堂,為的是采用西法,實力講求,以開風氣而廣利源。最開始,學堂是歸鐵政洋務(wù)局管轄,后來才漸次獨立。
    “在籌辦之初,學堂便延請了兩位東洋教習,一位負責物理化學,一位負責機械學。此外,又從鐵廠、槍炮廠等處募來十多位工匠,幫助教育學生。到如今,學校有教職工三十余人,在湖北各實業(yè)學堂中算是佼佼者。”
    孫元起掏出紙筆,隨手記下了部分要點,又問道:“那學堂里都有哪些專業(yè)?”
    “回大人的話,學堂有汽機、車床、翻沙、繪圖、木作、打鐵、打銅、玻璃、蠟燭、肥皂香水等十多門工藝。”
    孫元起聽罷有些撓頭:要說汽機、車床,還算得上是工業(yè)技術(shù);至于木作、打鐵、打銅、玻璃、蠟燭、肥皂香水,完全就是手工藝嘛本來以為這個學堂類似于中專或職業(yè)技術(shù)學校,聽他這么一講,倒像是藍翔技校、新東方烹飪的清末翻版。
    “那學生從哪里招收?又怎么上課呢?”孫元起接著問。
    錢恂欠身回答:“學生是從本省士紳商賈的子弟中招選,要求略通文字、讀過《四書》,年齡在十二歲到十六歲之間,家世清白,由官紳富商出面具保。入校第一、第二兩年,先專學一門;到第三年,兼習所有技藝。”
    “學堂每年經(jīng)費多少?”
    “學堂經(jīng)費是實用實銷、按月造報的,倒沒有一定之規(guī)。眼下每年入學60人,學制是三年,在校生便是180人。這一百多號人,飯食、書籍、紙筆都由學校提供,此外不再另發(fā)給膏火。每月均攤下來,大概需要六百兩銀子。每月教職工的薪酬是大支出,至少需要九百兩銀子。再加上其他的費用,一年下來,怎么也得兩萬兩吧”
    每個學生一月才三兩銀子,每個教職工卻有三十兩,懸殊十倍,這讓孫元起有些吃驚:“為什么教職工與學生如此懸殊?”
    錢恂回答道:“普通的雜役,一個月也就五六兩銀子。便是那些工匠,也只有十多兩。關(guān)鍵是幾位東洋的教習,每人每月就要二三百兩,占了大頭。”
    聽罷錢恂的話,孫元起有了把工藝學堂的日本教習也一腳踢走的念頭。
    “聽了錢大人的口述,敝人對工藝學堂有了大致認識。不過前賢有云,‘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不如乘現(xiàn)在有空,我們一起到學堂看看,如何?”孫元起建議道。
    “……”領(lǐng)導都這么說了,下屬能反對么?錢恂只好起身答道:“不勝榮幸”
    知道工藝學堂離衙署不是很遠,孫元起連轎子都沒坐,和錢恂一路走了過去。
    工藝學堂的校舍原先是湖北桑蠶局辦公場所,所以看上去不大像是學校,深深的四合院倒像是衙門。倆人進門穿過影壁,沒有聽見瑯瑯書聲,卻傳來一陣陣“砰砰嘭嘭”的敲打聲。錢恂有些尷尬:“工藝學堂,素來以熟習各項工藝之法為主,至于物理、化學、算繪等科目平時倒學得少。”
    “那日本教習呢?平時干嘛?”
    錢恂道:“日本教習嫌課程安排太密,不愿上課。每次排課稍多,他們便嚷著要辭職,所以物理、化學這類的科目只能安排得少些……”
    順著聲響,孫元起來到一間教室。尚未近前,濃郁的銅臭味撲面而來。只見屋里地面上、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銅煲、銅盆、銅壺。十幾個少年正在揮錘,將手中的銅片打薄打彎,旁邊五六十歲的老師傅來回走動,不時指點幾句。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八月份,屋里有熔化廢銅的火爐,窗戶又不大透風,悶熱非常。少年們汗出如漿,個個都脫了上衣,只穿一條短褲。平日大家看見倒無所謂,可沒成想今天讓學使大人遇見,真是“斯文掃地”
    錢恂覺得面上無光,便想進去訓斥幾句。孫元起擺擺手:“天熱嘛,脫了衣服涼快,反正這里也沒有別人。咱們倆就不要進去湊熱鬧啦”
    說罷,帶頭往后堂走,想看看其他學生都在做什么。剛過角門,就被迎面急匆匆走來的小個子中年人撞了一下,孫元起倒沒事,那個人一趔趄,差點摔個大馬趴。
    沒等孫元起說話,那人便怒目而視:“你的什么人地干活?走路地不會,眼睛哪里去了?”
    喲,小日本你撞了我,你還朝我吹胡子瞪眼?
    孫元起沒來得及說話,那個小個子逮眼看見后面跟上的錢恂,立即怒氣沖沖地嚷道:“錢桑,你們學堂的學生,良心大大地壞啦我的上課,他們課地不聽,反而對我地質(zhì)疑嘲笑。朽木不可雕也總之,我地要辭職”
    錢恂顧不上他,卻對孫元起介紹道:“這便是學堂的物理化學教習高橋先生。”
    孫元起皺著眉頭:“高橋先生,學生們怎么質(zhì)疑嘲笑你了?”
    高橋都不拿正眼看孫元起,便氣哼哼地說道:“你地管不著”
    錢恂怕孫元起生氣,連忙也問道:“是啊,高橋先生,學生怎么質(zhì)疑嘲笑你啦?”
    高橋這才答道:“我說,銅,紅色的。學生卻說,銅,紅色、白色、青色、黃色的都有我便解釋道,那是摻了顏料。他們起哄地干活”
    孫元起聽罷,也不禁“噗嗤”一笑。
    高橋更怒:“你什么地笑總之,錢桑,學生們道歉不給,我地絕對、絕對要辭職”
    孫元起笑容一斂,回過頭對錢恂說道:“那好,錢大人,你就讓他辭職吧。”
    “這……”錢恂有些猶豫。
    “不用擔心,新老師我來找實在找不到,我親自來給學生上課”
    見孫元起話說得斬釘截鐵,錢恂只有轉(zhuǎn)過頭對高橋說道:“好吧,高橋先生,學堂接受你的辭職”
    “啊——”高橋頓時目瞪口呆。
    從工藝學堂回來,孫元起總體上覺得非常滿意,盡管學生們文化素質(zhì)不高,但他們的活潑開朗和動手能力都讓自己眼前一亮。相信只要補上理論知識,他們保證可以成為一名既能實際操作,又能參與科研的合格技術(shù)人員。
    不過,如何補上理論知識卻是個大問題,涉及到老師聘請、教材購買、課程設(shè)計、學制延長等等,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辦學經(jīng)費的上漲。經(jīng)過孫元起和楊度、章士釗的測算,如果補齊所有課程的話,辦學經(jīng)費每年至少需要增加一萬五千兩白銀。
    提學使司沒有什么財政權(quán),所有用度都是總督衙署撥付下來的,一個蘿卜一個坑。現(xiàn)在有了新計劃,只能再去總督衙署申請。
    孫元起拿著《湖北工藝學堂擴建計劃書》來到總督衙署,正好按察使梁鼎芬也在。張之洞看罷折子,隨手遞給了邊上的梁鼎芬:“星海,你也看看”
    梁鼎芬看罷,恭恭敬敬地把折子遞還給張之洞。張之洞隨口問道:“星海,你覺得百熙此議如何?”
    孫元起就坐在邊上,梁鼎芬哪里會說壞話:“百熙學使的改革,切中肯綮,化腐朽為神奇,自然是極好的。只不過費用稍有些……”
    張之洞點點頭:“是啊,現(xiàn)在湖廣財政緊張,左支右絀,恐怕有些力不從心啊。”
    孫元起有些無語:別人敢說沒錢,你張之洞也敢說沒錢?誰人不知道你是清末“三屠”之首
    清初有“三屠”,那是指嘉定三屠,滿清入關(guān)后的著名暴行之一。清末有“三屠”,不過卻是指三位封疆大吏:南皮(張之洞)屠財,項城(袁世凱)屠民,西林(岑春煊)屠官。
    有“屠財”美譽的張之洞居然會沒錢?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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