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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從東方升起,黑暗迅速消失,大地重見光明。雄偉的雁門關(guān)里硝煙滾滾,大街小巷塞滿了尸體,鮮血把整個城市都變成了暗紅色,那叮咚叮咚的滴水聲卻不是水滴,而是鮮紅的血水;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著硝煙味,讓人倍感窒息;城關(guān)北面,綿延幾十里的原野上,只見尸橫遍野,失去了主人的戰(zhàn)馬三三兩兩的散布得到處都是。
干不離等見追兵沒再追來了,于是停下來休息。金軍將士稀稀拉拉地坐在草地上,沒有人說話,只聽見喘息聲。一名部將回到干不離身邊,面色灰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干不離看了他一眼,問道:“怎么樣?還有多少人馬?”部將咽了口口水,“只有,只有兩萬五千多人了!……”
干不離心頭一驚,“什么?只有兩萬多人了?”
部將點了點頭,“都是些騎兵,步兵一個都沒看見!另外,多位將軍也都失蹤了,包括韓常將軍!”
干不離心里拔涼拔涼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有人喊道:“韓常將軍回來了!”干不離連忙起身循聲望去,只見幾個騎士正從南邊飛馳而來,為首的那個正是韓常。韓常幾人奔到干不離面前,勒住馬,滾下馬鞍,趴到地上一時站不起來。幾個士兵和軍官立刻上前,將他們扶了起來,攙扶著來到干不離面前。
干不離只見韓常滿臉是血,身上七八處創(chuàng)口,有刀傷有槍傷,還有兩支半截箭矢插在左肩之上,很顯然他是死里逃生的。干不離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嘆了口氣。韓常哭腔道:“末將的軍隊,末將的軍隊……!”所有人都不禁心中凄然。
韓常在干不離旁邊坐了下來,在一名軍官的幫助下脫掉衣服,露出精赤的上身,身上的傷口更加觸目驚心了。軍官小心翼翼地拔出箭矢,然后用清水沖洗了一下傷口,敷上金瘡藥,然后用一條白布將每一道傷口仔細地包扎好。韓常感到輕松了一些,松了口氣。看向干不離,不由的問道:“大將軍,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干不離嘆了口氣,“還能怎么辦,回去聽候大王的制裁!哎,這一戰(zhàn)敗得如此之慘,只怕我這條命是保不住了!”韓常也是憂心忡忡,不知該說什么好。
就在這時,北方突然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金軍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了,聽到這樣的響動,都是一驚,紛紛站起來,朝北方眺望。只見一支龐大的騎兵部隊正繞過遠處的一座樹林朝這邊奔涌而來。看清楚了對方的裝束和旗幟,金軍將士原本驚慌的神情立刻變成了驚喜,許多人都忍不住朝他們揮手吶喊起來,原來來的軍隊并非燕云軍,而是金軍。
十萬金軍戰(zhàn)騎轟隆隆而來,不久之后便來到了干不離他們當(dāng)面。這時干不離才發(fā)現(xiàn)領(lǐng)軍主將是婁室。婁室眼見干不離及其麾下如此狼狽,驚得一愣一愣,半晌才問道:“你們當(dāng)真敗了?”干不離十分羞愧,點了點頭,隨即不解地問道:“婁室將軍怎么會來這里?”婁室皺眉道:“大王正率領(lǐng)大軍前往雁門關(guān),哪知昨夜有潰兵來報,說雁門關(guān)遭到突襲,形勢危急,因此大王便令我率領(lǐng)十萬戰(zhàn)騎趕來支援,沒想到竟然晚了一步!”
干不離嘆了口氣。
婁室問道:“如今雁門關(guān)究竟是怎樣的情況,我這十萬戰(zhàn)騎如若反擊,是否能奪回雁門關(guān)?”
干不離搖了搖頭,“不可能!燕王陳梟親帥大軍,有幾十萬步騎,梁紅玉、岳云、縻貹等將都來了,婁室將軍這十萬戰(zhàn)騎若是貿(mào)然前往,只怕會遭遇不測!”
婁室思忖著了片刻,對干不離道:“大王一定非常希望知道雁門關(guān)的戰(zhàn)況,干不離將軍和我一起去見大王吧!”干不離心中惶恐,卻也無法推脫,點了點頭。
婁室讓副將率領(lǐng)大軍原地駐扎,自己則和干不離一道帶著幾十個騎兵朝北方飛馳而去。
半天之后的午后,只見一支龐大的軍隊迎面而來,干不離知道那就是朱雀大王的中軍了,心里不由的緊張起來。
幾十個人徑直朝王旗飛馳而去,眼見隊伍停了下來,應(yīng)該是朱雀大王發(fā)現(xiàn)了他們因而下令軍隊暫停前進。
幾十人飛馳到一身戎裝英姿颯爽的完顏青鳳前方,勒住馬,紛紛翻身下馬拜道:“拜見大王!”
完顏青鳳看了一眼干不離,問道:“雁門關(guān)丟了?”語氣十分平淡。干不離緊張得不得了,點了點頭,隨即道:“末將無能!末將沒能守住雁門關(guān)!”完顏青鳳沉默片刻,“干不離你并非庸將,我不相信燕云軍能夠一夜之間就攻破雁門關(guān)!我們金軍又不是紙扎的,二十萬兵馬怎么可能抵擋不住燕云軍的進攻?”說道后面,完顏青鳳的語氣中流露出了憤怒的味道。
干不離叩頭道:“末將不敢乞求大王饒恕!不過此戰(zhàn)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郭藥師臨陣倒戈,打開了城門,末將等雖然拼死反擊,但終究無力回天,戰(zhàn)敗失關(guān)!”
完顏青鳳驚怒交加:“郭藥師?他叛變了?!”
干不離道:“不僅郭藥師叛變了,他麾下的那一萬兵馬也全都叛變了!他們出其不意奪取了城門,隨后放燕云軍大部隊入城,我軍雖然拼死抵抗,可是,可是卻還是敗了!二十萬兵馬只剩下了兩萬多人!”完顏青鳳周圍的將領(lǐng)都不禁驚呼出聲,二十萬兵馬拼得只剩下了兩萬多人,可見戰(zhàn)斗的慘烈程度!
完顏青鳳面色稍和,說道;“都起來吧。”婁室站了起來,干不離卻道:“末將丟了雁門關(guān),罪大難赦,請大王處死末將以正軍法!”
完顏青鳳搖了搖頭,皺眉道:“雁門關(guān)之失,你雖然有責(zé)任,不過主要卻是我用人不當(dāng)!”隨即憤怒地道:“是我沒有看清這個兩面三刀的混蛋!”看向干不離,“起來吧!”干不離應(yīng)了一聲站了起來。完顏青鳳稍作思忖,對婁室道:“去把前面的部隊帶回來。”婁室應(yīng)了一聲,調(diào)轉(zhuǎn)馬頭奔了下去。完顏青鳳又對身邊的眾將道:“傳令下去,大軍就地駐扎。”眾將齊聲應(yīng)諾。此時,他們所在的地方在狼牙村附近,這里距離雁門關(guān)只有六七十里的距離了。
大軍扎下營壘,眾將聚集到大帳中,大將達懶對完顏青鳳道:“雁門關(guān)已經(jīng)丟失,咱們是不是還要南下?”眾將齊齊看向完顏青鳳。完顏青鳳面露思忖之色,片刻之后斷然道:“計劃不變!”眾將都感到十分驚異,蕭特烈道:“雁門關(guān)已經(jīng)丟失,再南下的話,豈不是要強攻雁門關(guān)?這恐怕……”他雖然沒有說完,不過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雁門關(guān)雄關(guān)天險,燕云軍又是強兵銳旅且兵力雄厚,強攻雁門關(guān)只怕是得不償失啊!
完顏青鳳站了起來,走到大帳中間,望著帳外的草地,說道:“雖然出現(xiàn)了這樣的變故,不過我軍依舊有五十萬大軍,兵力較燕云軍還要占有優(yōu)勢!”頓了頓,皺眉道:“如今西夏和宋國都已經(jīng)出兵,如果我軍半途而廢,豈不是令籌劃已久的三家滅燕云的計劃功虧一簣?因此我們不能撤退,不僅不能撤退,還要反攻雁門關(guān)!”
眾將面面相覷,雖然覺得大王說的有道理,可是,可是這反攻雁門關(guān)只怕是徒勞無益啊!?
完顏青鳳繼續(xù)道:“如果我估計的不錯的話,河?xùn)|的戰(zhàn)局淮南的局勢一定對于燕云軍十分不利,燕云軍既然攻下了雁門關(guān),勢必調(diào)派軍隊往河?xùn)|和淮南支援,因此我們要面對的燕云軍數(shù)量并不會很多!至于如何攻破雁門雄關(guān),”完顏青鳳說到這里,臉上流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掃視了眾將一眼,“我自有辦法,你們不必擔(dān)心!”
視線轉(zhuǎn)到雁門關(guān)。
眾將聚集在雁門關(guān)的治所大廳里,扈三娘正在向陳梟報告損失和戰(zhàn)果:“……,敵軍二十余萬,被殺近十萬之眾,俘虜近七萬人,另外還繳獲了大量的輜重物資以及五萬多匹戰(zhàn)馬;我軍陣亡三萬余人,傷近四萬。”
陳梟皺眉道:“沒想到我軍也付出了傷亡七萬人的代價!比我預(yù)想的要多一些!”看向郭藥師,微笑道:“郭將軍,這一次我軍能如此順利攻破雁門關(guān),你當(dāng)居首功!”郭藥師連忙出列自謙道:“此都是燕王威靈所致,和眾位將軍效命之功,末將哪有什么功勞!”李逵大咧咧地道:“有功就是有功,說這些屁話做什么?你這家伙,虛偽的很,俺鐵牛一點都不喜歡,要不是將功贖罪立下了頭功,俺兩把板斧早就把你剁成了三段!”
郭藥師連忙朝李逵抱拳道:“將軍教訓(xùn)的是!”李逵見郭藥師如此聽話,心里的惡感登時消退了一大半,點著大黑頭道:“你這家伙倒還算是知趣,念在你這一次將功贖罪的份上,俺就不計較你之前的罪過了!”郭藥師連忙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