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舉國歡慶的節日,最長的高鐵通了車,天宮與神八對接,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刺激經濟的政策,房地產業仍然高速發展……
國泰民安,國富民強,與國家一起進步的幾個家庭要在大年初四相聚在一起。
召集人是影子和衛國,這是一年前定下的規矩。
聚會的前一天,衛國和影子商量:這次在家聚吧。去你們酒店,總感覺有點放不開。
影子嘁了一聲,說:還放不開?你們還想怎么放得開呀,每年你們聚會,就像是掃蕩了我們酒店一樣……
衛國笑而不語。
影子看著自己一手操持,新裝修的房子,她說:在家也行,但人別叫太多,我叫上兩個酒店廚師和幾個服務員,在家里擺上兩桌,人多了,我怕把這精心布置的家,變成你們戰斗的戰場了。說完,想起他們戰友每次聚會后的趣事,她咯咯地笑。
衛國想了想說:就叫上當年我們軍分區的吧,別的戰友以后再說。大軍兩口子、大力兩口子、強子兩口子、桃子兩口子,一共十個大人,再給孩子們擺一小桌就行了,廚師來一個就夠了,服務員就不用了,叫石頭和桃子他們早點過來幫忙,有他倆就夠了。
影子笑說:你們總把石頭當兵來使喚,都轉業這么多年了,人家現在可是不歸你們管了。
衛國說:你不懂,他就是混得多好,當了多大的官,見了我們還得叫老班長,這是規矩。你看,強子就是傍上了天王老子,他見了我該守的規矩他還得守。
事情已定,衛國打電話通知了強子,其余人的通知,就交給了強子。一夜好眠。
那一年的初四,陽光明媚,影子的心情格外愉快,她早早地起來,行使她女主人的“權力”,里里外外忙個不停。
衛國這一夜睡得很好,影子下床時,他也醒了,回味著剛才與影子那場歡愉,他感到有些疲倦。他想,這女人真好!老輩人說,人活著得追求四大香:開江的魚、下蛋的雞、回籠的覺、二房的妻。
我現在已擁有了三個,再來一個回籠覺吧,就齊全了。眼睛閉上,很快又進入了夢香。
他正在夢中,被影子扯著耳朵給提了起來,他看見眼前女人穿著卡通圍裙,戴著卡通帽子,像一身女仆裝,氣哄哄的樣子,像個小女生,這哪里是這個城市的妖艷女王。他呵呵呵地傻笑。
影子不知道他傻笑什么,她吩咐道:限你十分鐘之內起床洗漱完畢,然后給我下廚房,把那些凍肉、魚、蔬菜,還有蔥姜蒜給師傅準備好,大過年的,我不可能再叫上一個切墩的,你今天就得做切墩的!
衛國很聽話,十分鐘后,兩個人就一個擦屋子、布置餐廳,一個剁肉、切菜,忙活起來了。
不到九點鐘,石頭和桃子就來了,拿了大包小包一堆林區土特產,一進門就都脫了大衣,一個忙廚房,一個忙飯廳。桃子解下了衛國身上的圍裙,將他推出了廚房。
強子和上官烏云也比約定的時間來得早,照例的豪華大禮,衛國也不以為意,他知道這一定是哪個送她們家老爺子的,他倆不過是借花獻佛。
影子帶著好奇的烏云在別墅上下轉了一圈,烏云對各種擺設都十分喜歡,毫不吝嗇地表現出艷羨之情。她說:我家的東西也挺貴,但是卻搭配不出你家的效果……
衛國和強子無事可做了,倆個人去陽臺抽煙喝茶聊天。
坐下后,一時無語,衛國將煙推給強子,強子搖頭說:不抽了,戒了。拿起了茶杯,喝起了茶水,衛國笑他道:真的能戒?強子卻認真起來:現在不用寫東西了,煙癮也就沒有了,估計這次是真的能戒了。一時倆人又無話。
強子回身給茶杯加水,看見正在客廳忙活的石頭。想起了什么,對衛國說:最近我聽說桃子跟西門家那個少爺有些風言風語,聽說那可是個風流公子哥。
衛國搖頭不信,說:不可能,桃子那孩子樸實本分,安安靜靜的,要說別人我可能信,唯獨桃子,我不信。
強子也附和著說:就是,我聽了也不太相信,可能是因為西門家給他倆解決了工作,才有閑人嚼舌頭吧。
衛國沉默了半天,說:當初我想讓石頭跟著我,可是那時我自己都不知道前途如何,也就沒強求他,其實我覺得那孩子腦子不是很活分,非要進公檢法單位干嘛。軍人比不得地方上那些人,有那么多心眼,去年他出的那事,就是讓他們單位的人給算計了,他們院長跟我說,那個官司是個馬蜂窩,誰也不敢碰,都躲得遠遠的,就慫恿石頭往前沖,才出的事。
衛國的別墅位于w市西江河畔,w市有兩條河,西江和東江繞城而過,近幾年城市擴建,已將兩條河納入了內城,河的兩岸就成了房地產開發商的新寵。
帝豪園就是建設在西河西岸邊,目前w市最奢華的別墅小區之一,衛國喜歡“西江聽水”這句廣告詞的感覺,就選擇了整個別墅群中最東邊的一幢,這樣在他家的陽臺上,一眼就能看見整個西江河。
此時,整個西江河已封凍,像一條白色帶飄,安靜地躺在那里,雖然不如夏天美麗,卻也讓人空曠心儀,有一種看見了大自然,遠離城市喧囂的感覺。
強子說:你這陽臺真好,眼前真開闊,坐在這就讓人放松。
衛國說:我當時選擇這棟最靠邊的房了,也就是看中了這個。
強子說:往遠處一看,雖然是荒草地,大河斷流,滿目蒼涼,但看到是大自然,不像我那高層,抬眼一看,全是各家各戶的燈光。
衛國說:行了,你別謙虛了,你那市中心的高層,也是全市房價最高的學區房了,要是賣了,在這邊也可以買個別墅了。
強子嘿嘿地笑,說:那倒是。強子這兩年在戰友聚會上,有了些底氣,他沒有錢,但烏云有,這無形之間,給強子增加了信心。
看著強子有點得意的樣子,衛國忽然想起前兩天影子跟他說的事,在一次聚會時,她原來的大堂經理說起強子還三天兩頭跟她約老賣婬女,都是年輕女人出來賣,可是他卻總是要一些年老的,上哪給他找去呀,弄得人家好煩……
衛國說:有件事,我問你,你怎么又出去嫖!還明目張膽地去,不怕烏云知道?
強子看了看衛國,這個自己當年的老團長很認真的樣子,他笑了,笑得很坦然,不以為意地說:她早就知道了,最早還是她慫恿我去的。
這話讓衛國一時愣在那里。
強子接著說:自從生了孩子,老巫婆得了妊娠性高血壓、心臟病和一大堆不知道名字的病,我用她一次,就好像是要她的命一樣。那我能怎么辦,只好重操舊業了。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讓她那么怕死!
一句話把衛國逗樂了,覺得強子這個性格軟弱的人,敢在上官家眼皮子底下做這事,有點不可思議,他可能是在扯謊,有些讓人不太相信,但又不好深入下去,畢竟強子現在不是他的政治部副主任了。
衛國想,這是個娘們的話題,人家兩口子怎么過,跟我有什么關系。就轉換了話題。
衛國說:你上次跟我說,你大舅哥想在環河廣場項目上要跟我合作?
強子說:那會兒他跟我說過,我還挺當回事跟你說,這會我才看明白他們家的情況,所以就沒再找你,他屁事也做不了主,不用搭理他。
衛國說:什么意思?
強子恨恨地說:他們家,老巫婆沒什么心眼,她一心想借我的種改良一下她們家的基因,他哥哥在整個上官家排行老四,烏老四就是個酒囊飯袋,在家根本說了不算。
很多人背后都稱呼烏云為老巫婆,可是強子也這么叫自己老婆,衛國感覺他們倆口子確實出現了些問題。
衛國看了看強子,笑了說:好小子,嫁入豪門是不一樣了,有點眼頭見識了,膽量也增加了,敢這么說你大舅哥了。
強子接著說:要說他們家最有心眼的就是烏云她爸了,他當年實際是依靠老巫婆她媽家才起步的,他當上了h省財政廳副廳長時,就一腳踹了烏云她媽,找了現在這個小了他快20歲的女人,也正是這個女人壞了他的前程……
這個陰險狡猾的男人現在卻不讓我起步,我轉業那會兒他完全有能力給我安排一個更好的單位,但他怕我將來成事,才給我安排到了現在這個破公司……
衛國不想聽一個大男人發牢騷,他把話題又轉回來,說:你是說,你大舅哥的公司,是你老丈人說了算?
強子說:不是,實際上他們家族真正說了算的是他三叔。權力的中心是他三叔,所有人都是圍繞著他轉。
衛國很驚奇:你是說t市上官書記?聽說他不是要調走嗎?最近也傳出一些負面消息,聽說可能會出事。
強子說:出事?不可能出事!你知道他的根基有多硬嗎?他抱著那么大的一棵樹,誰敢動他呀!官場就是那么回事,官越大越保險。跟你說件事,你就明白了。我老丈人怎么來n省的,你也側面聽說過吧。
衛國說:我聽說,他在h省牽扯進幾起集資案子,是因為他上面有人,才沒被雙規,被貶來咱們n省來的……
強子說:他上面有什么人,是他三叔活動的,真正上面有人的是他三叔。
衛國有點狐疑:他一個地級市的書記,能有這么大的能量?
強子說:你別不信,我這一段搞理論學習,他三叔那叫站對了隊,跟對了人,春節一過你看吧,他馬上就不是t市書記了,他可能就是咱們省的副省長了。
衛國不了解這個上官書記,但看著還是憤憤不平的強子,就笑著揶揄他說:哦,那你小子這回能借上光了。
強子一時控制不住氣憤:操,老巫婆她爸這條老狐貍,他是不會讓我出頭的,當初我想進官場,他就是不讓,他們家一方面想借種改良,一方面又要我老老實實,但我時刻準備著,我每天搞理論研究,我學習,我相信終究會有出頭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