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上來, 方斯聞第二天渾身疼,只有那兩位,跟沒事人一樣, 第二天照樣到處跑, 收集數據,晚上挑燈整相的資料。
第三天大清早方斯聞就被叫來, 蘇擎又拉來老吳和其他設計院來的事一開會。
蘇擎在工程隊里, 號永動機。
永遠有激情, 永遠不疲憊,永遠不氣餒。
系統:我懷疑你們在……
言歸正傳。
有想法很簡單,但鍵是如何落實。
老吳,有豐富經驗的一線工人, 走南闖北,什么樣的橋沒見過——么高的方修橋,他還真沒見過。
從山頂往山看, 有云霧的候, 還看不到谷底!
而省內負責條高速公路的建設指揮部來的人——孫力,也是資深的工程師, 一聽蘇擎的想法,就知道他們要搞大事情。
的確,一路段是整條高速工程最難的一段路,如果能完成一段,條從滬城出發,穿過崇山峻嶺的高速路,將打通大山兩側的交通閉塞,把多的發展機會,送到西部去。
但是, 在么高的方修橋,在云上修橋,依然是極其大膽的想法。
謝雁介紹道,“現在世界在建的最高橋,是蘭西國的塔恩橋,預計底就能通車。”
“塔恩橋面和面垂直高度為兩百七十米,它也是為了高速修的,當,蘭西國的a75號高速路在修建中,是一條極其重要的高速路,貫穿蘭西國南北。而在修建過程中,他們遇到了塔恩河谷。”
正如他們現在,遇到了落谷河。
當傳說,落谷河是因為天上的神仙打架,從天上落來的一條河谷,條河谷分開了兩,卻哺育了萬物。
“當,所有的設計者提供的方案,是在塔恩河上修一座橋,跨過河流就行,”
她說,“但有一設計者提出了大膽的想法——修一座橋,不只是跨過塔恩河,而是跨過塔恩河谷!”
“如果經過盤山公路,塔恩河谷的路段需要小才能通過,但a75高速如果以高架橋的方式通過河谷,全程只需要十分鐘。”
就是橋的作用。
十分鐘,通過原本需要花費小的路程。
而三人組提出要在山頂建橋,也是為了節約。
孫力考慮了一會,“你們說的座大橋,我也聽說過,總設計師原本就是世界著的建筑師,他不僅追求的是跨過河流么簡單,注重建筑的形和創,負責建造的公司也是埃菲爾鐵塔的建造者所創立的。”
“對,”
方斯聞將收集的資料放在孫力面前,“高架橋的橋墩,最高的兩分為為245米和220米。”
兩百多米的高度,讓座橋成為世界知的云端之橋——云在橋,車在云上。
蘭西國的埃菲爾鐵塔之所以全世界出,就是因為在當,高達三百米的鐵塔是蘭西國首最高的建筑。
老吳抽了口煙,“但是你們要知道,無論是埃菲爾鐵塔,還是世界最高橋塔恩大橋,他們與面的垂直高度,一是三百米,一最高的方,能有三百多米。”
他指了指窗的大山,“而你們選的兩座大山,從山頂到谷底,至少有五百米!”
如果說塔恩大橋是在云端上的大橋,那么跨過落谷河河谷的座橋,是云端之上的云端。
“沒錯,”
謝雁道,“塔恩大橋即將竣工,事實證明,兩百米的橋墩是可能出現的,當然,我們不會修建五百米的橋墩,橋墩如果修在山上,只需要一百多米就足夠了。”
即便是只有一百多米的橋墩,也味著塔頂到面,會有接近六百多米的垂直高差!
孫力翻了翻塔恩大橋的資料,半晌,他抬頭,“塔恩大橋是斜拉索高架橋,你們難道也想修斜拉橋?我聽說——”
他掃了眼三輕人,心中暗自感嘆歲月不饒人。
“你們在大學的候,就參與過滬城多座大跨徑斜拉橋的設計和修建工作,方面的經驗應當很多吧!”
沒等三人回答,他又搖搖頭,“但是方,可不適合修斜拉橋。”
孫力展開河谷的測繪圖,“峭壁的坡度陡峭,點不用我多說,兩座山之的距離,至少也有近千米。按照斜拉橋單塔二百多米的跨度,千米的跨徑至少需要橋塔,樣一來,橋塔不可能落在陡峭的山體上。”
在大山山頂修橋,和面的垂直落差高度比世界第一高橋,還要高出三百米!
孫力提出的題,由蘇擎回答——“誰說我們只會斜拉橋?”
老吳熟悉他們的性格,知道能開會,他們肯定早就有了方案雛形,“你們要有主,直接說就是了!”
“對啊!”
“斜拉橋肯定不行。”
“五百多米的橋墩,和山一樣高?”
上了齡的,性格比較沉穩,考慮的題多雜,而輕人們則多的是對座修建在天上的橋感興趣。
如果能建成,將會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高橋!
孫力一愣,“不用斜拉橋?”
蘇擎點頭,道,“用懸索橋!”
謝雁來到世界,修建的第一座橋——其實也算是懸索橋的一種,或者說直白一點,吊橋。
斜拉橋是通過橋塔延伸出去的鋼索,拉住橋面,形成三角形。
而懸索橋,則是用懸索支撐整橋面的橋。
正如當的[小鬼崖吊橋]——古代的華國人最早開始利用繩索、藤蔓吊橋面,但種吊橋,只能讓行人通過,無法通車,橋面很窄,踩上去還會搖晃。
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材料的進步,懸索橋也開始了高速的發展。
從一開始幾十米,踩上去搖搖晃晃的吊橋,變成了現在跨度百米、千米的現代懸索橋。
懸索橋技術最早開始運用的是利國,不可否認的是,十八世紀的利國,在橋梁等各方面,擁有著領先的技術,隨后,歐洲和日國也開始趕追。
他們所修建的懸索橋,主跨度在兩百多米到五百多米之。
幾前,日國的海峽上修了一座跨度九百六十米的懸索橋,跨徑在世界上是數一數二的。
而華國的懸索橋發展則來的晚,在八十代后,華國才開始研究大跨徑懸索橋,真正的動工嘗試和井噴式發展,是近十才開始的。
但步晚,不代表速度慢。
方斯聞將相資料拿出來,“前幾在長江上的幾座懸索橋,也有主跨三百米的,也有□□百米的。”
修橋,不是越長越好。
江面、河谷、斷崖,需要他們修多長,就多長!
也就是說,以現在華國的技術和能力,雖然還有很多題和難題沒有解決,但已經可以嘗試挑戰大跨徑的懸索橋。
長江是華國最重要的河流,些在江面上,無數座跨江大橋如雨后春筍,懸索橋的技術,也因此一路突飛猛進。
“跨江、跨海,可以用懸索橋,那么跨山,跨云,也可以!”
蘇擎說,“如果采取懸索橋的方案,主跨大概在九百米左右,加上兩側的引橋,總長一千多米。而橋塔也只需要兩,落在兩座大山的山頂!”
橋塔落在山頂,橋身穿過云霧。
行駛在上面的車輛,可以看見車窗的云海,看見日出日落,看見來自另一星球的光將里的輕云染成暖金色,又看見云團自己蔓延出清灰的衣。
看見銀河在頭頂流淌,看見沉云在腳翻滾。
干活很累,但是做夢很香。
蘇擎三人描繪的未來,讓屋里的人好像自己看見了未來那座仙境中的夢幻云橋。
“干!”
“不就是懸索橋嗎!沖就完事了!”
“對,有什么修不出來的,長江上能修,天上就不能修?”
“懸索橋千米不是題,人心齊,泰山移!”
孫力也是有經驗的人,他知道除了美好的未來,他們現在擁有的多是現實的難題,“懸索橋的確是一可行的方案,但是還有很多題和困難。”
謝雁一笑,“我們來里,不就是為了解決些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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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了!
在山頂修一座世界最高的懸索橋!
方案,由公規院負責設計,省內高速建設指揮部擔綱建設,對進行招標,中標公司負責施工建設。
但與此,三人也真正開始面臨難題。
他們要在三月內將方案拿出來。
題多,需要提前做的實驗也很多。
方斯聞負責應對的是常見題——橋塔混凝土裂縫。
蘇擎則要和長江科研所的人一完成有隧道錨的實驗。
先說裂縫題。
之前加國的世界第一橋(曾經的)就是因為裂縫題,出了大題,雖然懸索橋和斜拉橋不一樣,但在用刀混凝土的方,依然要考慮裂縫題。
落谷河里的環境和長江上不,里的氣候多變,濕度極大,而懸索橋的承臺和塔座,是由混凝土構成的。
一旦水化熱溫身高,很容易產生溫度裂縫。而里多變的氣候,強烈的山風,晝夜溫差大等等題,會造成致命的影響。
當林鑄江飛加國,把安娜島橋身上上百條裂縫拍了來,一條條記錄,一條條分類,分出種裂縫,找到裂縫產生的原因,然后再逐一解決。
從大的分類上來看,裂縫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因為力引的,另一種則是因為材料的原因——比如溫度和混凝土收縮。
力題,可以通過計算解決,材料題,就需要進行試驗,找到最佳的混凝土成分配比,確定其內部的拉應力。
方斯聞在試驗和數據計算上的天賦不能說好,只能說好到家了,“經過實驗,已經得到了我們需要的數據,題,可以有兩解決方法,兩方法進行。”
他講完自己的實驗,道,“第一,對混凝土進行保溫和養護,實監測它的變化,第二,從材料的配比上,選擇最合適的配比。”
即便是完成了實驗,在后續的施工過程中,還要進行實的監控。
他說完了,一,是蘇擎負責的內容。
“錨啶。”
“落谷河兩側的山體為灰色薄層致密灰巖……”
大橋的主纜繩會產生巨大的拉力,從而讓隧道錨部有產生移位和變形的影響。
“我和科研院的人在附近找了質條件差不多的方,進行一比十二的實驗。”
蘇擎把實驗資料,厚厚的一疊筆記放在桌上,“實驗還算有突破,但除了些,我覺得,還可以嘗試的技術。”
他將自己設想的錨定系統說了一遍。
謝雁說,“種系統,還沒人試過。”
“沒錯,”
蘇擎點頭,“但是可以預想到,它將會有好的優勢。”
她估算了一種方案的可行性,“行,按你說來的來試試。”
在筆記本上記上之后,她又將自己做好的整體方案和兩人交流了一。
因為落谷河特殊的環境,他們需要因制宜采取各種沒有前例的技術,從焊接技術、吊裝技術到設立觀風塔等等。
材料題、錨定題還有其他細節解決了。
方案也在日益完善。
“但是,還有最后一題。”
謝雁看向掛在墻上的那種落谷河橫截面圖,“拋索題。”
從他們來里開始,兩座大山上的森林已經覆蓋上了白雪。
天氣越來越冷。
高海拔的山上,有凍霜和落雪。
寒風呼嘯的天氣,一月里占據了大多數。
有候著的連日的陰雨會變成大暴雨,大風從山頂刮來。
山上會冰雹,砸的噼里啪啦。
現在他們還沒開始施工,等正式開始施工,屆的環境惡劣程度可想而知。
謝雁能做的,就是在方案階段,就把一切做到最好。
里,的確是風景異常優美的“仙境”,但,也是工程隊的“噩夢”和“禁區”。
夢想很美好,可實現夢想的過程,是艱難而痛苦的。
但,沒有一人會放棄。
兩座大山之,單是謝雁設計的懸索橋全長就有上千米。
在修橋之前,要先在上面修一條“施工道路”,條路,由兩根先導索先飛過峽谷,落在對面,然后搭建出來。
先導索先過去了,才有后面的懸索再過去。
但題就在于,如何把先導索,送到千米的對面大山上去?
“飛機?”
是方斯聞和其他人想到的第一辦法。
是修建山區懸索橋常用的方法,用直升飛機將先導索帶過去。
謝雁搖頭,“我設想過方案,一架直升機,兩飛行員,從最近的機場飛,大致花費是二十二萬,順利的話,只需要一天。”
旁聽的其他隊員說,“預算應該不是題。”
“但是,里是落谷河河谷。”
謝雁說,“我們要架橋的方高了,山峰周會有紊流,不用說大山周對飛行視野的影響,霧有會繞在山體上,一旦霧,什么也看不見,容易發生撞機事件。而且,里也沒有可供直升飛機停靠的方。”
直升機停靠,至少需要五百平方米的停機坪。
但對面的懸崖峭壁,坡度大,根本沒有足夠的平。
無論是從飛行安全還是別的方面考慮,直升機危險了。
“那就別弄那些高科技的東西了,”
老吳說,“直接人拉過去,別的方也是么弄得,旁邊的高壓電力線路,不也是么弄得嗎?”
“我也調查過。”
謝雁說,“至少需要十六人,比直升機一天完成,人工把先導索拉過去,需要三月。總費用——二十一萬。”
的確,無論是什么方案,不是費用的題。
而是危險性的題。
她說,“高壓電力的安裝就是前車之鑒,人工拽拉危險度極高,而且我們需要在峭壁懸崖上修建相應的通道,還會對周邊的自然環境產生一定的破壞。”
“危險?”
有人,“有什么危險?”
些跋山涉水,他們看見過無數架在山上的高壓電塔,無數條高壓輸電線,穿過崇山峻嶺,將電力輸送到祖國的每角落。
但少有人會去想,當初那些工人們是如何在樣的絕境中完成些不可能工程的。
“架設高壓電力當花了三月的,”
謝雁頓了頓,道,“施工過程中,一死三重傷。”
些危險,不是說說而已。
無論是飛機,還是人工,危險了,而且人工拉線,需要至少三月的。
對于方案設計以月為單位的謝雁等人來說,是一等不的,
先導索等三月,云橋就要等三月,高速正式通車,就要往后推三月。
“也不行,那也不行,先導索送不過去,后面一切白搭!”
“是啊,如果否了,那還有別的方法嗎?”
“里的環境惡劣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大家議論紛紛。
就連蘇擎和方斯聞,也陷入了思考。
謝雁說得對。
國內是樣解決拉索題的。
要么直升機送,要么人工送。
可無論哪方案,因為里險惡的環境,將危險性提升了一大截。
里為什么被稱為“工程禁區”,就是因為獨特的環境和極高的危險。
他們不能拿工人和飛行員的生命冒險。
老吳坐了一會,忽然看向謝雁,“謝工,些方案,你全否了,那我們怎么辦?”
謝雁說,“集思廣益,我想看看大家有沒有其他辦法。”
“討論了好一會了,”
老吳搖頭,“說實話,真沒有合適的辦法,人也不行,飛機也不行,還能怎么辦呢?”
謝雁等了會,大家依然沒有別的方案提出來。
“我的想法,并不一定能成功,而且我聯系過有部門,他們說目前為止,沒有先例,他們把握一定能做到。”
也是她沒有直接提出來的原因。
“說說吧,其實拋索題,我們也想了很久了。”
但那候,大家以為至少還有人工拉索方案可選,沒想到謝雁會否定方法。
“對啊,有別的方法?”
“無論什么方法,要人去完成,依然會有危險性啊!”
謝雁想了想,道,“方案,如果能成功,費用也是在二十多萬左右,但沒有人工危險,八小就能完成先導索的安裝。”
“八小?”
用飛機至少需要花費一天的題,能有法子,八小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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