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一個月前,落火城。</br>
“祈雪,你最想在什么樣的地方生活呢?”蕭子懿問道。</br>
“我想想。”花祈雪放下手中的糕點,神色認真地思考著,“在開滿藍蝶蘭的地方,蓋一座小小的木屋。”</br>
“藍蝶蘭……”蕭子懿從未聽過這個名字,“藍蝶蘭是什么?”</br>
“壽山里獨有的一種花,很是稀有,想要見到它們成群結隊的綻放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花祈雪手掌一拍,一臉憧憬,“那真是太美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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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祈雪將信好好地收了起來。</br>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信,而且竟是劍侍送來的,真是又覺神奇又覺欣喜。</br>
她會好好照顧自己,也希望蕭子懿的爹爹能夠盡快康復起來。</br>
她一想到蕭子懿低著頭皺著眉處理那些宮中之事,不由地笑了出來,她想這下他定是忙得不可開交,連多說話的功夫都沒有了吧。</br>
蕭子懿是個正直有責任感的人,她知道他將來一定會是像他父親一樣的好城主。</br>
她會為她的朋友加油的。</br>
蠟燭熄滅。</br>
寂靜的君游城又開始下起雨來,所有人都沉浸在夢中,唯有佳音院里的一個人一夜未眠。</br>
第二天,花祈雪早早地出了門,先買了一把扇子,她覺得這一身男子行頭還是要配一把扇子才好,再者昨日沒有被別人發現她女扮男裝,她想要打扮得更加逼真一些,說不定哪天興起一直這樣下去了也未可知。</br>
準備妥當后,她來到了北郊,那佳音院坐落在十分顯眼的地方。</br>
她還沒走近那佳音院,看見情畫站在門口朝著她揮了揮手。</br>
“小公子。”情畫彬彬有禮地向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br>
“多謝情畫公子。”花祈雪道。</br>
院內,綠木蔥蔥,百花爛漫,花木深處有一池清泉,典雅至極。唯一與其他的佳閣貴院不同的是,這里沒有那些金絲籠圈養的籠中鳥。這樣反倒是更顯自然與閑適。</br>
佳音情畫,真是一個好地方。</br>
“小公子請坐。”</br>
堂內的正后方裝飾著一副幾丈長的畫卷,所畫的是佳音院在四季里不同的模樣。季節轉變時非常的流暢,讓人看著這幅畫好像身臨其境地領略過佳音院的四季之美一般,可見畫技十分出神入化。</br>
堂柱和地面也刻畫著景物,多是些綻放的花卉。</br>
情畫見花祈雪被那些畫卷所吸引,便問道,“小公子,喜歡這些畫?”</br>
“恩,本覺著畫中之物會失了原來的靈活和生氣,卻沒想到這些畫是這般的栩栩如生。”花祈雪不由地說道。</br>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茶盤進到堂內。</br>
花祈雪覺得十分奇怪,先前一見院內的那個除塵的仆人帶著面紗,想著也許是患了傷風,可這姑娘怎么也帶著面紗?</br>
花祈雪正要接過丫鬟手中的茶碗。</br>
“若是這作畫之人想為小公子作上一副畫,不知可以嗎?”情畫道。</br>
話音剛落,那丫鬟像是受了什么驚嚇一般,雙手一抖,她手中的茶完完全全地倒在了花祈雪的身上。</br>
花祈雪只覺身上灼燒般的疼,下意識地將衣服抖了抖。</br>
“蠢東西!你在作甚!”情畫突然變了臉色,大喝一聲。</br>
那丫鬟聞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br>
“無妨無妨,都是皮糙肉厚之人,這一點兒熱湯熱水的不礙事,情畫公子不必動怒。”花祈雪忍著疼,她想那燙起的泡以她的恢復能力應該可以很快痊愈。</br>
“還不快滾!”情畫將桌上的茶盤甩向那丫鬟。</br>
那丫鬟木呆呆地撿起地上的茶盤,不知怎的突然抬起頭看著花祈雪。</br>
花祈雪被那雙眼一怔,那有些無神的眼里含滿了淚水,好像在乞求著什么。</br>
“你先起來。”花祈雪趕忙要扶她起來,她突然眼睛圓睜,向后一躲,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出了門。</br>
“她這是怎么了?”花祈雪問道。</br>
花祈雪自是沒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情畫,那一張陰森可怖的臉,似是地獄的陰鬼。</br>
等她轉過身來時,那情畫沖著她一笑,已是那千嬌百媚的美人臉,“在下替那不知好歹的下人向小公子賠罪。”</br>
“沒事的,情畫公子不必為此勞心。”花祈雪看了看自己身前的水漬,將手中扇打開,悠悠地扇了起來。</br>
“不知在下可否為小公子做一幅畫?”</br>
作畫?花祈雪想她若是想要見一見那中音琴,自是不能拒絕情畫的盛意。</br>
“有勞情畫公子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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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以后。</br>
“小公子,畫作已完成。”情畫如視珍寶地看著那畫軸,小心翼翼地將它卷了起來,“你先稍歇片刻,一會兒丫鬟會來請你去密室見中音琴。”</br>
天色暗沉,紫云翻滾。</br>
花祈雪回到房內,靠著那軟塌,木窗上掛著的風鈴“叮鈴”作響。</br>
情畫作畫的時候,總是不停地重畫,那些不合他意的畫軸都被他撕了個粉碎。整整畫了兩個時辰,他才自覺滿意,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來。</br>
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現在花祈雪終于可以小憩片刻,她看著那隨風飄揚的淡綠色紗簾,越來越乏。</br>
那熏香的煙氣縹緲而上。</br>
看見花祈雪睡著了,小狐貍顯了身形來,用小嘴咬著比它要重上許多的薄被,一拽一拽地蓋在了花祈雪的身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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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聲音?</br>
一陣琴聲傳來,時而空蒙,時而靈動,似那耳邊的含情呢喃聲,又似那深山中萬物的回響。</br>
在花祈雪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男子。他正坐在那紅色的琴旁,專注地用手指輕輕地撥動著那黑色的琴弦。</br>
這時那男子抬起頭,停止了奏曲,向著她走來。</br>
“唯有將這琴心贈與姑娘。”</br>
琴心?花祈雪看向男子的手心。</br>
只見那寬大的手心里,滿是黑血。</br>
兩只被剜下的慘白眼球正看著她,她只覺那干癟的眼球要從那男子的手心里一躍而起,鉆進她的身體里。</br>
她的心臟仿佛驟停,突然不自主地屏氣使她的腦中一懵,天旋地轉,惶恐之中她看了一眼男子。</br>
那男子的臉上只剩兩個黑黢黢的洞,鮮血直流,算是沒有了眼珠,他也能發現她,他微微地揚起嘴角。</br>
“啊———”她一陣痙攣。</br>
她猛地坐起身來,冷汗直流。那涼風包圍著她,她不禁哆嗦了一下。</br>
呆坐半晌。</br>
原來是夢……那琴心會是什么……</br>
她不敢閉上眼睛了,起身出了門。</br>
夜晚的佳音院有些像廢棄的院邸,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夜貓叫聲似那嬰兒沙啞的哭叫聲,惹得人陣陣汗毛直立。</br>
“啪———”像是軟綿綿的拍掌聲音。</br>
花祈雪回過頭去一看,竟是今天那個倒茶的丫鬟。她覺得那丫鬟一定有話要對她講。</br>
“姑娘——”她剛準備走過去。那丫鬟轉過身去,跑走了。</br>
那丫鬟將她引到了佳音院的西南角,這里只有一間屋子。那破舊的屋子和佳音院格格不入。</br>
可是這樣一座破屋,門上卻有著一道鎖,不是那普通的鎖,竟是妖力所為。</br>
那發黑的鎖一感知到有人靠近,突然彈射出一道強光來,花祈雪縱身一躍,那強光“嗖——”一聲飛向石墻,頓時裂開縫隙來。</br>
花祈雪凝出靈力,疾步上前,雙手握住那鎖,白光迸射,鎖身破裂。</br>
“吱——”推開門,油墨的味道撲面而來。</br>
房內,空無一物,只有滿墻的畫軸。</br>
每一幅畫的背景都是一模一樣的,正是剛才情畫給花祈雪作畫的地方。</br>
畫中的人物,卻是千奇百怪。有的沒有畫眼睛,有的沒有畫鼻子,有的沒有畫胳膊……都不是完整的人。</br>
這時,那丫鬟偷偷地進來,將墻腳的一副畫取下,遞給了花祈雪。接著她取下了自己臉上的面紗。</br>
花祈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她臉上的那張嘴完完全全地消失了,那鼻子以下只剩平整的皮膚。</br>
花祈雪再一看那副畫上,畫的正是她的這副模樣。</br>
那丫鬟眼中含著淚,示意花祈雪將那畫毀了。待花祈雪手中的靈力將那幅畫燃燒殆盡之時。</br>
“謝謝姑娘!”那丫鬟終于開了口,臉也恢復正常了,許久沒有說話的她有些結巴,“早晨我將水……灑在姑娘身上,是因為聽到那妖說他要給你作畫。只要他給你作了畫,定是要害你!”</br>
“先別說這些了,我們趕緊離開這佳音院!”花祈雪疾聲道。</br>
丫鬟激動地點著頭,她一刻也不愿在這里多待了,慌忙地出了門去。</br>
花祈雪正要出去,只聽見“啊———”的一聲慘叫聲,接著天空中電閃雷鳴。</br>
“轟隆————”一聲響雷,詭異的紫雷仿佛要將天空劃破。</br>
那光亮將站在她眼前的情畫照得一清二楚。</br>
“小公子,你這是要上哪去?”情畫柔媚一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