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天微微亮。</br>
云翎問起花祈雪此行的目的，她如實一說正準備道別，云翎竟要陪她一起去。</br>
她越發覺得，和他待在一起會覺得安心，還有莫名的喜悅。</br>
收拾一番，兩人向著荒蕪之原前行。</br>
過了一日，途徑沙領村。</br>
沙領村，毗鄰荒蕪之原的一個小村莊，干旱少雨，土地貧瘠。</br>
“祈雪姑娘，你是說那兩個人不是妖？”云翎心中一驚，若是此事是妖所為，倒還能說是妖為修煉，可此事若是人為，又為哪般？</br>
“恩。只是有一點，我實是不解，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為何不直接殺了村民們？為何非用妖毒？”花祈雪道。</br>
村內，只有幾間零星的低矮泥土房，強風卷著黃土呼嘯而過，干枯的水井旁散落著幾個木桶，半晌不見人煙。</br>
枯草遍野，盡是蕭條。</br>
“云翎，你看——”花祈雪向前一指。</br>
一條紅溪穿過村莊，像是這片土地的血管一般，好生詭異。</br>
“是血。”云翎道。</br>
花祈雪驚然不已，小溪中流淌著的竟是血？</br>
“姐姐——”一聲呼喚。</br>
似那干涸土地裂開的聲音，頗顯奇怪。</br>
花祈雪一個激靈，隨聲轉身。</br>
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頭發似一團干草，粗糙皮膚像老樹樹皮，除了那一雙會動的眼外，活像一個從土里挖出來的死人。</br>
外貌與聲音雖是可怖，但仔細一瞧，讓人不由心生憐憫。</br>
“小妹妹，你怎一個人在這里？”花祈雪見小女孩不停地舔舐著自己的嘴唇，從包袱里拿出竹筒。</br>
小女孩一看那裝水的竹筒，眼睛變得有神起來。</br>
她舉步前來，伸出小手接住竹筒。</br>
盯著竹筒，晃了一晃，那干凈的水滿滿地裝在這里面，映著她的小臉。</br>
她咽了一口唾沫，忍住沒有喝。</br>
“謝謝姐姐。”</br>
小女孩笑了起來，眼睛似月牙，皴裂的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揚著。</br>
云翎側身急閃，一根粗木棍“咻”一聲劃破空氣，從他的旁邊重重擊下。</br>
緊接著又是一棍。</br>
云翎一抬手，隨著他飛揚的衣袖，一個人影向一旁甩去。</br>
“別打我哥哥——”小女孩扔下竹筒沖向那個摔倒在地的少年。</br>
水灑在地上，幾息之間便被土地吸收得干干凈凈。</br>
“嘁。”少年一把抹去臉上的土，在小女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他本想先把那男子擊暈，在對付那個小姑娘，好搶了他們的包袱，卻沒料到兩人竟是不好惹的主。</br>
云翎和花祈雪走過去。</br>
小女孩一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br>
“起來——蟲兒。”少年拉著小女孩的胳膊想讓她站起來，他怕死，但是絕不會求饒。</br>
蟲兒小手合十，哀求道：“哥哥姐姐，我們錯了，求你們別打我哥哥。”</br>
花祈雪趕緊上前拉起蟲兒，拍掉她褲子上的土道：“小妹妹，你別哭，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要殺便殺，要打便打，問那么多做什么？還能幫忙不成？”少年高聲道，“裝什么好心……”</br>
少年不知道支支吾吾地還想說什么，嘴里卻發不出聲音。</br>
“哥哥你怎么了——”蟲兒焦急地問道。</br>
“別擔心，只是讓他留些氣力能夠好好休息而已。”云翎道。</br>
少年一臉不高興，但也不敢再做出什么舉動，他暗忖，眼前的兩人一定不是普通人，竟能讓自己說不出話，還是少惹為妙。</br>
“這個村子里除了你們兩人還有別人嗎？小妹妹。”花祈雪問道。</br>
蟲兒搖了搖頭，淚珠打轉：“我爹爹他失蹤了，所以蟲兒在這里等著他回來。村子里其他的人，死了……都死了……滿地的尸體，他們的樣子好嚇人，蟲兒……蟲兒好害怕。”</br>
花祈雪不再問了，蹲下身去，幫蟲兒把眼淚抹去，將包袱里的食物和水拿出來：“這些都給你，小妹妹。”</br>
“謝謝……姐姐。”蟲兒吸了吸鼻涕，揉了揉眼睛，接過后趕緊遞給少年，甜笑道，“哥哥你看，有好多呢，哥哥不用再著急了。”</br>
云翎見少年的面色平和些，許是不會再說出甚胡話，指尖一點，登時解開法術。</br>
蟲兒拉拉少年的衣袖，少年別扭地小聲說了一句：“……謝……謝謝你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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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無云，熾陽帶著熱浪席卷著這片土地，空氣仿佛凝固住一般。</br>
蟲兒十分乖巧懂事，坐在屋外的小木凳上，乘著枯樹下的一點兒陰涼，挑揀著草根。</br>
泥巴房里，干裂的土塊墻虛弱的仿佛一陣風能推倒的模樣。</br>
木桌上的碗里布滿灰土，幾串干癟的玉米掛在窗旁。</br>
“那天，我和蟲兒去了后山，晚上回來的時候，全村的人都死了。”少年低著頭，腳尖不停地劃著地上的土，強忍難過道，“眼眶呈紫黑，面色蒼白，已是沒救了。”</br>
花祈雪心中一凜，也是說遭到滅村的不只壽水村和碧丘村，還有這沙領村。</br>
“我們也碰到過幾個道士，還有‘好心人’，他們騙光我們的錢，卻對這件蹊蹺的事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很抱歉，襲擊了你們。謝謝你們的東西，你們是第一個主動給我們留下食物的人。”少年道。</br>
花祈雪看了看墻腳，堆放著一些雜物和幾塊包袱布。</br>
“那是我之前得手的。”少年見她一看，很自豪地道，“每次我搶到后，會帶著蟲兒去后山里躲著，至今還沒有被人抓到過。”</br>
“……”</br>
“不要試圖和我說什么大道理，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少年道。</br>
云翎朝著花祈雪搖搖頭。</br>
她咽下嘴中的話道：“那條小溪以前是這個樣子嗎？”</br>
“不知道是些什么東西。原來不是那樣的，這件事發生的第三天，小溪變了樣。那小溪的源頭在荒蕪之原里，我想一定和這件事有關聯。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人不能總沉浸在過去，我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那是如何去生活。”</br>
少年平靜地坐著，有著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成熟和冷漠。</br>
“嗒——嗒——嗒——”一陣聲響。</br>
“哥哥你快來看，是一只小馬。”蟲兒興奮地喊道。</br>
三人出來一看，一只疲憊不堪的馬正有氣無力地從遠處走來。</br>
“咚——”從馬背上掉下來一個姑娘。</br>
那是……芷歡姐？</br>
眾人將芷歡扶進屋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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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芷歡姐。”</br>
“我沒事了，祈妹子不用擔心。之前聽你說過要來這荒蕪之原，所以我辦完事來了。剛才遇到風沙，我的包袱也丟了，可能是……”芷歡按按頭部，有些虛弱道，“可能是受了些暑氣。”</br>
“芷歡姐是放心不下我一個人嗎？”</br>
“呵，我本來想說我是報救命之恩來的，還是被你猜中了。聽你所言，那些人很厲害，我可能幫不上什么忙，但我真的放心不下你一個人。”芷歡看著花祈雪的眼眸，又添了一句，“你可別嫌姐姐是個累贅啊？”</br>
花祈雪搖搖頭，語氣真摯：“絕對不會的芷歡姐。”</br>
云翎敲敲門，進到屋里。</br>
芷歡沖著云翎笑了笑，心里卻犯了難，他怎么也在這兒？雖說他生得美如冠玉，能讓人不由地心生幾分慕，但總是與這花祈雪糾纏不清，真是麻煩！這次她的任務是將花祈雪帶回去，可怎生想個法，把他甩掉呢？</br>
花祈雪看著芷歡有些發白的臉色道：“芷歡姐，要不你留……”</br>
“我沒問題的，走罷。”芷歡快答道，下了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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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蕪之原，茫茫戈壁灘，裸、露的土地上一簇簇的駱駝刺肆意地生長著，偶有巨型蜥蜴爬過。</br>
三人順著紅溪而走，溪邊上長著一種不知名的矮小植物，張牙舞爪，猩紅無比。</br>
“蟲兒的哥哥……”花祈雪如鯁在喉。</br>
“他會帶著蟲兒離開這里的。”云翎道。</br>
“倘若那自大的男孩冥頑不靈，繼續做那樣的事情，害死他自己和蟲兒，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又怨得誰來？祈妹子何需操那么多的心。”芷歡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br>
她說完又覺得不妥，補充道：“不過，肯定是像云翎說的那樣，他們會帶著你給他們的錢重新生活的。我們還是趕緊往里走罷，要不天要黑了。”</br>
“好。”</br>
悶熱的空氣似是要灼燒大地一般，地平線上漸漸地出現一座海市蜃樓，似幻似魅。</br>
血溪蜿蜒向前，越來越寬廣。</br>
那座虛晃的海市蜃樓竟離他們越來越近，花祈雪仔細一看，熱浪下的那座土制似城池的建筑竟是真實存在的，并非虛影。</br>
圍城之上，站著一個人。</br>
花祈雪攥緊拳頭，心中怒火登時盛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