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  林滟舒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離開，回到家不久，就收到了吳世勛的微信好友添加申請。
    【我是吳世勛,  請加我的微信賬號吧。】
    她吃驚又失笑。沒想到他竟然會玩微信？
    她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發了個表示友好的微笑emoji過去。忐忑地等了會兒，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
    她干脆先去洗個澡。吹干頭發出來的時候,  拿起手機一看，面露喜色。
    【吳世勛：你的頭像很好看。】
    林滟舒看了眼自己的頭像,  是自己的他拍照片,  她被夕陽黃昏籠罩著,  對著鏡頭側目盈盈一笑。
    他這是在變相地夸她好看？她笑著回復：“謝謝。”
    不過他是怎么知道她微信號的？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那邊繼續發來：“問了石昊哥你的號碼,  試著搜索你微信,  就加你了。”
    他口中的石昊哥是負責跟她聯系拍攝工作的工作人員。她打字：“你還會玩微信？”
    【吳世勛：剛玩,  感覺跟kakaotalk差不多。】
    林滟舒回：“微信比kakaotalk私密一點。”
    kakaotalk是個人都能給她發消息，若非為了這邊的同學和老師,  她根本不會用。
    【吳世勛：是,  至少私生沒法兒通過微信騷擾我。】
    林滟舒生出幾分心疼。他應該經常糟私生飯干擾吧。她發了個安慰的兔子表情包過去。
    【吳世勛：其實只要不影響到我家人的話也還好。】
    林滟舒覺得他真的挺善良的,  連私生飯都能不加計較。她回復：“你這樣,  私生飯會變本加厲的吧。”
    【吳世勛：現在不會,  再過兩年就更不會了。】
    林滟舒疑問,  發了個問號過去。
    【吳世勛：我變丑了，她們沒以前那么瘋狂了。】
    林滟舒啼笑皆非,  飛速敲字：“你一直都很帥，不要妄自菲薄。”
    【吳世勛：我有自知之明的，等我變得更丑更老了點，就不□□豆了。】
    林滟舒愈發心疼他,  他是不是太沒自信了，覺得粉絲喜歡他就只是貪慕他年輕新鮮的皮囊。
    她認真地打字：“別這樣想，就算你變老變丑了，真正喜歡你的人會依舊喜歡你，因為真正的喜歡不會隨著容顏不再消失，如果真那么淺薄的話，這喜歡不要也罷。”
    【吳世勛：謝謝你安慰我。】
    吳世勛看著微信對話框里對方發來的長文，目露清淺的笑意，想到一句話，始于顏值忠于人品陷于才華。
    擔心自己表現得太熱情她心里有負擔，他沒跟她聊多久，說了幾句簡單的，就跟她道了再見，說下回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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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exo拍攝的雜志寫真反響不錯，s|m便有意跟林滟舒長期合作，再度邀請她幫旗下男子組合nct拍攝一組肖像。
    原諒她孤陋寡聞，她竟然不知s|m旗下有這個組合！
    她迅速補了下這個組合的資料，發現這個組合還真是人多。還搞什么體制？天吶，這確定不是在趕走妮娜口中的團粉嗎？
    而她要拍攝的幾個人是nct的分支——nct  dream。一只10代青少年聯合隊。看完所有成員的個人信息，她忽然明白這個組合到后面要起來了的話，將會是k-pop史上的重大革新。
    正式拍攝的那天，她見到了nct  dream的七位成員，將他們的臉和記憶中的照片依依對上，黃仁俊、鐘辰樂。這倆是中國人。她特地跟二人用中文打了招呼。
    他國遇同胞總是讓人不甚歡喜。兩個男孩又比她小兩三歲，姐姐、姐姐的在拍攝現場叫個不停。她人長得漂亮，神態舉止又溫柔親和，聽黃仁俊、鐘辰樂叫她“姐姐”，其他成員也不由跟著叫“姐姐”，仿佛為了顯示親近。
    林滟舒是獨生女，從小就渴望有兄弟姐妹，雖然她更喜歡妹妹，但一時有了這么多個眉清目秀的野生弟弟，倒也是件樂事。
    拍完照片，林滟舒越看越不滿意，要求重拍。所幸nct幾人后面沒有通告，否則根本耽誤不起時間配合她重拍。
    幾個男孩還覺得是不是自己表現力太差，達不到她要的效果，一時之間抱歉又沮喪。
    “不是你們的問題，是我的問題。”她拍了這么多年的照片，可以說攝影這件事，問題不會出現在模特身上，只會出現在攝影師身上。
    “肯定是我們太沒時尚sense了。”李馬克皺眉說。
    其余人也插科打諢地自嘲。林滟舒靜默地看著他們，觀察著他們。這幾個男生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即使開玩笑人來瘋都透露著一種壓抑式的頹喪。
    “目前為止，你們是我見過心理負擔最重的模特。”她開口：“我不知道該如何發掘你們最吸引人的一面。”
    聞言，幾人皆一頓。出道兩年多，他們一直在冷嘲熱諷中度過，什么賠錢貨、策劃失敗、糊咖紛至沓來不絕于耳。前有前輩團的碾壓，后有對手的制霸，他們夾縫叢生，步履艱難。人說紅氣養人，那不紅就是毀人。毀掉的是他們最初的意氣風發壯志凌云。當前路茫茫，他們了無歸路。
    “先休息一下吧，你們隨意坐會兒。”林滟舒抬腳離開，前往洗手間。
    她進去沒多久，就聽見隔壁格子間打電話的人跟朋友吐槽：“我還沒收工呢。愛豆？我今天就跟幾個愛豆一起工作啊，說真的這些愛豆有什么好喜歡的。拋開漂亮的皮囊，就是一群沒有學歷素質低下的人。這家里要是再窮點，放社會上就是一伙沒什么競爭力的底層。大紅了的話，那還真是逆天改命了。”
    她目光微閃。驀地想起不自信的吳世勛來。她從格子間出來，去到洗手臺洗手，拿墻上的抽紙擦手時，恰逢剛剛在格子間打電話的女生出來，對方朝她禮貌友好地笑笑。“林攝影師。”
    林滟舒記得對方是燈光師。她回以一笑，將紙團成一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舉步離開。
    回到拍攝現場，林滟舒尋了個安靜的位置枯坐，偶爾打量一眼不遠處或休息或打鬧的幾個漂亮男孩。
    她需要重新給他們想一個主題。
    她過去跟他們聊天，有意讓他們真正放松。這幾人對她雖友好，但并不能在她面前真正放松，心底存著戒備。
    于是她用盡畢生幽默細胞，逗他們笑，讓他們忘記自己的身份。因為當一個人忘記自己的身份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是誰。
    見他們聊了個把小時都不工作，經紀人吃驚不已，想要出聲提醒，上前阻止，但見他們氣氛融洽，孩子們又難得放松愜意，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林攝影師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吧。否則她怎么能接二連三地拍出那些驚艷四座的名人照。
    幾個男孩按照林滟舒的提示，摘取了身上的首飾，脫了鞋襪，或坐或站。
    這一刻，他們不再是穿戴名牌褶褶生輝的偶像傀儡，不再以夸張怪異博人眼球。他們就是他們自己。
    拍攝的每張照片背后都有一個故事，故事的起承轉合就暗藏在散落的手提箱，飛在空中的專輯cd，將起未起的腳尖，打破一切的眼神。
    三天后，林滟舒為nct  dream拍攝的一組主題為《扭轉乾坤》的肖像被韓版vogue官網收入，其中一張照片更是直接作為當月刊的主題封面。
    這張照片以高強度的光感效應與對比鮮明的顏色選配沖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細看之下，還可以找到與傳統人物繪畫的暗合之處，看得出掌鏡者將意識給予無形的筆刷，完成作品與世界的連接。
    高水準的編輯，卓越的攝影師，精益求精的制作，讓nct  dream這張照片備受矚目。
    幾個男孩給林滟舒發來了祝賀的消息，說恭喜她拍攝的人物肖像被vogue官網收入。
    她拍攝的作品并非第一次被這種引領潮流的時尚風向標收入。早在她剛進大學時，合作的搭配師就幫她在vogue網站投稿。只是這次拍攝的內容變成了藝人。
    她回復：“也恭喜你們。”
    林滟舒在外碰見李馬克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后的事了。
    他喝得醉醺醺，腳步踉蹌，正是凌晨兩點，她和妮娜她們剛從club里出來。
    他認出了她，笑嘻嘻地叫她努那。
    其余女生笑得曖昧，說他好可愛，好帥。
    “有點眼熟誒他。”妮娜看著看著，模糊地認出了他身份，“這不是那個nct的那個誰？那個誰來著。”
    唉，不紅就是這樣，走到大馬路上都沒人認識。李馬克迷迷糊糊地這般想著，大舌頭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啊？”林滟舒好奇又擔憂：“成員們呢？”
    “又不去小學生集體出游，要時刻在一起。”李馬克擺擺手說：“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解決了。”
    這倒也是。林滟舒問：“你家在哪里，需要我叫人送你回去嗎？”
    李馬克忽然幽深地看她幾秒：“我跟你住一個小區。”
    這個姐姐看起來沉靜聰明，其實也有迷糊的一面，她搬進小區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在他跟一堆陌生的人擠在樓下抽煙喝咖啡的時候，獨自出門在外，長這么漂亮也不怕被人盯上，抱著個攝像機到處跑，還不留意著點周圍的人。
    林滟舒驚訝，一個小區的，她怎么從來都沒見過他。
    “那我們就一起回去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