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小和尚鑒塵跟在后面,火急火燎給解釋,“您莫多想,鳳教主他和孟施主并無什么特殊關(guān)系。”
嘗云被這解釋聽得一愣一愣的,心道:“鳳玉和孟搖光有沒有私情,關(guān)我什么事啊?”
鑒塵不知他是如此想的,見他沉默,以為他這是吃味了,趕緊道:“掌印,事情其實不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是佛藥去找鳳教主的麻煩,孟施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好阻止了一場糾紛。”
嘗云“嗯”了一聲,表示他知道了,但緊接著他想起了流光,問:“流光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唔……”鑒塵躊躇許久,方道:“佛藥還好。”
鑒塵欲言又止的表情,嘗云怎么看怎么覺著不對,他正準備追問,一早就注意到嘗云來了的孟搖光側(cè)頭過來,虎視眈眈道:“呦,讓我們看看,這是誰來了!”
孟搖光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劍客,劍道中人一致推舉他為魁首,可見他修為之高。
嘗云此前倒是總能聽到他的名字,但見面今兒還是頭一遭。
嘗云從不落人下風(fēng),孟搖光看他,他也冷冷瞪視回去。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zhuǎn)。
空絕看的膽戰(zhàn)心驚,道:“師兄,你醒了了啊,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好一些。”
“嗯。”嘗云收回些注意力,敲山震虎道:“空絕師弟,我倒是沒什么事,主要是你,你在和一個男人因為另外一個男人爭風(fēng)吃醋之前,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身份,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空絕面皮薄,被說了個大紅臉,當(dāng)場發(fā)作道:“師兄,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不過我今天可以繼續(xù)看在你剛走火入魔的份上,不和你計較。”
嘗云是知道空絕對鳳玉有那么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在,占于上風(fēng)道:“空絕師弟,既然你說我說的不對,那么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現(xiàn)在這是在做什么?”
“這……這個……”
空絕卡殼,給不出合適的解釋,嘗云見狀,道:“既然你沒什么能解釋的,那就放孟施主他們離開吧!”
“師兄!”空絕不贊同道:“孟施主想走,我絕對不攔,但鳳玉今天那都走不了。”
嘗云知道空絕這個人既要面又愛惜羽毛,光是被人知道和鳳玉認識,他都能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現(xiàn)在這通糾纏,聯(lián)系前后一比,就怎么看怎么有問題了,嘗云明白不對,立刻問:“空絕,我昏迷的時候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空絕和孟搖光鬧得厲害,驚動了不少人來看熱鬧,這會,來看熱鬧的人將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空絕看人多,又支支吾吾起來,“師兄,這……這個……”
“什么這這那那的……”孟搖光聽不下去,他搶過話道:正好嘗云你在,身為佛首,你要給評個理,你們佛門的和尚動手傷人,算不算破戒?”
“孟施主,評理也沒有這樣不清不楚評的,你倒是跟我講是誰動手傷人了?”
嘗云揣著明白裝糊涂。
孟搖光不上套,冷冷道:“是誰我猜你心里有數(shù)。”
嘗云當(dāng)然知道孟搖光在指什么,無非是流光傷人被孟搖光給撞上了,流光傷人固然不對,但一邊是只想找慰藉的鳳玉,一邊是相處多年的師弟,孰輕孰重似乎已經(jīng)一目了然了。
“孟施主,你未免也就太高估我了些。”嘗云繼續(xù)裝糊涂。
習(xí)劍之人都是直來直去,孟搖光也沒例外,他是一點面子沒給,冷道:“佛首,你擱這裝蒜就沒意思了,這個事吧,我覺著你不可能不知道,但你非要說你不知道,那我也不介意抖摟出來,反正知道的人多了,丟人的也會不是我。”
“孟搖光!”空絕厲喝,“你也是一把歲數(shù)的人了,你那些年歲是活狗肚子里去了嗎?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不懂嗎?”
孟搖光冷冷笑著沒說話,小和尚鑒塵是知道內(nèi)幕的,他一看,趕緊跑了過去,附在嘗云耳邊道:“掌印,佛藥被鳳教主傷到了要命的地方,不能聲張出去。”
“嗯?”嘗云完全沒料到是鳳玉傷了流光,愕然道:“要命的地方指的是什么地方?”
鑒塵一臉尷尬,不知道該怎么說。
“還能是什么地方……”孟搖光沒有順從空絕所言,他幽幽開口,“當(dāng)然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
“啊?”
嘗云明白歸明白,但他想不通鳳玉閑的沒事干下這種黑手做什么。
他想問鳳玉為什么,但鳳玉還沒醒。
這會,他還跟一個大號娃娃一樣,被孟搖光抱在懷里。
嘗云覺著以他和鳳玉的關(guān)系,他沒有權(quán)利,也沒有義務(wù)去管誰以什么姿勢摟著他。
但有的時候,身體往往會背叛思維。
等嘗云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從孟搖光懷里把鳳玉搶了回來。
孟搖光當(dāng)即黑了臉,“佛首,你這是什么意思?”
嘗云也不知道該怎么給他解釋,用頭腦發(fā)熱這個說法應(yīng)該服不了眾,所以他干脆就不解釋了,獨斷道:“我沒什么意思,只是鳳教主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這里。”
“你……”一個沒應(yīng)付完,又來一個更厲害的,孟搖光又氣又惱,放下狠話,道:“成,既然佛首你非要橫插一腳,那就讓我來討教一下你這個天下第一人的厲害。”
孟搖光是劍道魁首,江湖人稱天下第一劍,嘗云乃佛門之首,更兼中原武林第一人,他二人名頭一個比一個響,像他們這樣的高手過招,觀摩的人能從中受益匪淺,因此一場惡斗還沒開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就已經(jīng)沸騰了。
但嘗云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走火入魔讓他外強中干,和孟搖光在這里交手絕非一件好事,但不應(yīng),又顯得他怕了,更不是一件好事。
左右為難之下,他冷道:“我和我?guī)煹懿煌覜]有興趣因為一個男人和另外一個男人動手,所以孟施主,你從哪來回哪去吧。”
孟搖光不依不饒:“可以,嘗云,我可以從哪來回哪去,但是你要把鳳教主還給我。”
“孟施主,我都不知道你還和他認識呀。”嘗云懶得和他糾纏,冷冷道:“說句老實話,你倆認識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是我說教,孟施主,你雖然離經(jīng)叛道,但是和一個男魔頭攪和在一起,關(guān)系還這么不清不楚,就不怕把你老子氣的從棺材里跳出來嗎?”
孟搖光葷素不忌,嘴就已經(jīng)夠毒了,但他想到嘗云的嘴比他的還毒,他是游俠,地為床天為被,但他的家族陳郡孟氏,克己復(fù)禮,世代為儒,其中他父親孟子祁更是朝野內(nèi)外有名的大儒,為人古板端方,他年輕的時候因為想當(dāng)游俠,提劍離家,離家第二天,家里就傳信給他,說他爹因此氣到吐血,但那個時候他沒信,拖了三天,等到第五天家里傳來的就是一份訃告,告訴他,他爹被他活活氣死了。
打那之后,孟搖光沒在回過家,江湖上的其他人也比較像個人,再大仇再大恨,也不在他面前提起這茬,只有嘗云不那么像個東西,他打人專打臉,罵人專揭短。
孟搖光真被氣到了,他眼睛都氣紅了,但天禪寺說到底還是嘗云的地盤,被幾十個武僧圍著,孟搖光孤掌難鳴。
嘗云沒受到什么阻攔,輕松且愉悅地帶著鳳玉由門而入。
但進屋后,嘗云一低頭,竟對上了鳳玉黝黑狹長的眼睛。
那雙眼睛幽幽睜著,未知的光芒在里面閃爍,光彩熠熠,攝人心魄。
嘗云將他松開,穩(wěn)聲道:“醒了啊?”
鳳玉“嗯”了一聲。
嘗云多此一舉道:“什么時候醒的?”
鳳玉一五一十道:“在你說不會為一個男人和另外一個男人爭風(fēng)吃醋的時候醒的。”
“哦……”嘗云沒什么表示,書歸正題道:“你把流光怎么了?”
“我沒把他怎么著。”
在嘗云沒注意到的地方,一抹露.骨的厭惡從鳳玉眼中一閃而過。
鳳玉輕松寫意道:“鳳教主,你擱這撒謊就沒什么意思,畢竟孟搖光他們已經(jīng)和我說了,你給我?guī)煹荛幜恕!?br />
鳳玉不相信孟搖光他們會這樣和嘗云講,磕磕巴巴道:“他……他們不會這樣和你說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見過他了?”
“他們當(dāng)然不會和我說你把流光閹了,但我會猜。”嘗云大概解釋了一下,便書歸正題道:“給我講講吧,鳳教主,你為什么這么做?”
鳳玉低著頭,窘迫道:“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
嘗云大概猜了一下,“因為流光想砍你的手?但鳳教主,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做出這么惡劣的事。”
鳳玉氣笑了,“對于你來說,他想砍我的手是件小事嗎?”
“你要理解流光。”嘗云真以為原因是這個,道:“我將虛云鐲給了你后,趕巧走火入魔了,他將此怪罪在你身上,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若因此不快,自然可以教訓(xùn)他,他斷胳膊斷腿,我權(quán)當(dāng)他學(xué)藝不精,技不如人,但你把他閹了,是不是就有點太過分了。”
鳳玉不想提發(fā)生了什么,胡咧咧道:“你師弟不是個和尚嗎?那東西反正也用不上,有沒有不都一樣?”
嘗云氣笑了,“嗷,照你這么說,鳳教主,雖然你不是個和尚,但我覺著你那東西有沒有也都差不多,要不然我?guī)湍阋踩サ簟!?br />
鳳玉本能地夾緊腿,道:“你……你沒有權(quán)利這樣做。”
“我沒權(quán)利,你就權(quán)利那樣做了。”嘗云勃然大怒。
“你知道什么!”鳳玉火氣也上來了,梗著脖子道:“你他媽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教訓(xùn)我。”
“事實已經(jīng)擺在這里了,你還需要我知道什么!”
嘗云也上頭了,他惡狠狠的抵著鳳玉吼了回去。
如此一來,兩人之間的距離約等于無。
挨的太近了些,鳳玉感到有的不舒服,微微側(cè)了側(cè)頭。
正是這一側(cè)頭,他衣領(lǐng)往下滑了一些,露出了一點鎖骨。
那點鎖骨,包括其上斑駁的痕跡,正好落入了嘗云視線之中。
嘗云震驚之余,想看的更清楚,他動手撕開了鳳玉的衣服。
鳳玉身上還好,除了貫穿肩胛的劍傷正在流血之外,就看不到什么痕跡了。
“這誰給你咬的?”嘗云放心后報出幾個名字:“孟搖光、我?guī)煹芸战^還是另有其人?”
鳳玉捂著脖子不說話。
“別捂了,我在問你話,你脖子上這牙印子是誰給你咬的!”
鳳玉抬起眼睛,飛快望了嘗云一眼。
他這會臉黑的嚇人。
鳳玉有些害怕,悶聲悶氣道:“你師弟。”
雖然沒提是誰,但嘗云滿共就兩個師弟。他不可能猜不出來是誰。
“鳳教主,你說他這會醒沒醒?”
嘗云這沒頭沒腦的問法,給鳳玉問懵了,他緊張問:“你問這個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就是準備過去看看他。”
嘗云說的很輕松,但鳳玉感覺不太對勁,趕緊道:“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而且我也把他……把他給那什么了,所以……所以你就別去找他麻煩了。”
嘗云聽笑了,道:“鳳教主,你在想什么,你覺著我會為了你去找流光的麻煩嗎?”
鳳玉雖然有自知之明,但難掩失落,道:“不……不值得。”
“你知道就好。”
嘗云冷淡的丟下這句話后,推門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