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玉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
有人給他上了藥,也用細白布給他將傷口裹住了。
這原本是件好事,他應該開心的。但他手腕和腳踝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金鏈敲碎了他的那點喜悅。
這些鏈子從他左腳踝開始蔓延,一直生長到了右手腕。
就跟一張網,罩在他身上,但卻并沒有將他困住。
他的行動還是自由的。
只不過他每走一步,金鏈會相互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回響。
這聲音不僅不難聽,相反,還十分悅耳,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可鳳玉學的都是殺人之術,他的武功講究一個快準狠和出其不意。
這些金鏈長在他身上,差不多就相當于廢了他的武功。
嘗云進來時,正好看見他一臉頹廢的坐在床上。
雖然不知道這又是怎么了,但嘗云還是熟稔的打了個招呼,“鳳教主,你醒了啊!”
“嘗云!”
鳳玉聽見聲音,刷的一下抬起了頭。
雖說外面沒太陽,屋里昏暗的緊,但嘗云還是一下子注意到了鳳玉通紅的眼眶,不敢相信道:“鳳教主,怎么又哭了?是誰又惹著你了?給我說說吧!”
一而再再而三被嘗云撞到他哭鼻子,鳳玉心里也臊得慌,他羞紅了臉,低著頭,悶聲悶氣道:“嘗云,這個鏈子是你套我身上的嗎?”
“鏈子?”嘗云一下子沒聽明白鳳玉在問什么,道:“什么鏈子?”
鳳玉掀起衣袖,指著蔓延了他一整條手臂的金鏈,道:“就是這個,這個是你套到我身上的嗎?”
“哦,這個啊!”嘗云看了一眼,淡淡道:“嗯,沒錯,是我。”
鳳玉一下子炸了,他扯起一根從他肩胛骨蔓延下來的金鏈,目眥盡裂道:“嘗云,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嘗云也被問出火氣了,對著吵道:“我害你什么了?”
“這個!”鳳玉扯著蔓延了他一身的金鏈,道:“你這還不算害我嗎?”
“你把這叫我在害你?”嘗云難以置信地確認。
沒有什么人教過鳳玉常識,在他跟著俞夏的時候,俞夏只教他殺人之術,沒教過他別的,后面他給天目教當刀的時候,天目教只教他要殺什么人,也沒教過他別的,所以有很多婦孺皆知的常識,他都不懂。
而嘗云不知道,以為他是擱這故意給自己難堪,臉色變得很難看。
鳳玉繼續火上澆油,追問道:“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這個嘗云破防了,他一連說了三個是后,拍門就走。
鳳玉看他臉色不對,知道他這是生氣了,但在他看來,這會最應該生氣的明明是他自己,而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他沒去追嘗云,而是繼續頹廢的坐在床上,思考未來要怎么辦?
正想著,門口傳來“吱嘎”一聲。
鳳玉以為是嘗云折返回來了,所以頭都沒抬,就道:“你都走了干嘛又回來?”
然而來的人不是嘗云,而是他師弟空絕。
他是來提點鳳玉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的。
但進門后,他第一眼就看見了鳳玉手臂上的金鏈。
與鳳玉的懵懂無知不同,空絕是知道這是什么的。
但正是因為知道,他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連連質問道:“我師兄的虛云鐲為什么在你身上?”
鳳玉聽是他,難以置信地抬起了頭,“空絕,你虛云鐲,什么虛云鐲?”
空絕現在沒有心情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想知道嘗云的本命法寶虛云鐲為什么在鳳玉身上,于是他又問了一遍:“鳳玉,我師兄的虛云鐲為什么在你身上?”
“啊?”鳳玉知道虛云鐲是嘗云的本命法寶,但鳳玉沒見過,壓根不知道它長成什么樣,他有點懵,一再眨眼道:“虛云鐲?空絕你是不是看錯了呀,我身上根本就沒有什么虛云鐲。”
“鳳玉,我眼睛沒瞎。”空絕冷冷道。
鳳玉還沒往那些遍布他全身的金鏈就是由虛云鐲幻化而來的這方面上想,一再否認道:“可是我身上真的沒有什么虛云鐲啊!”
“那這是什么?”空絕幾步上前,扯著他手腕,指著從他肩胛骨蔓延下來的金鏈道。
鳳玉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再三求證道:“空絕,你沒騙我吧,這……這是虛云鐲?”
“那要不然呢!”空絕冷笑著上下打量鳳玉,至于鳳玉,有流光溢彩的金鏈襯托,他顯得愈加比花嬌,但這也愈加刺痛了空絕的眼,惡毒的話再也忍不住了,從他嘴里噴涌而出,“鳳玉,說句老實話,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啊?”鳳玉完全沒聽懂,一眼的懵懂與無知。
而他的這份懵懂和無知深深刺痛了空絕的心。
空絕的惡毒藏都藏不住了,一股腦傾斜而出,“鳳玉,雖然你長得是挺不錯的,但是我師兄那個人吧,說好聽點叫一視同仁,不在意別人的長相,說難聽了就是他那個人壓根沒有心,我就好奇了,只有臉的你是靠什么搞定他的?”
面對空絕的惡意揣測,鳳玉連忙否認道:“空絕,你在說些什么虎狼之詞啊,我和嘗云清清白白,絕對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系,所以你別信口開河,污蔑他的名聲。”
空絕給聽笑了,難以置信問:“鳳玉,你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
鳳玉頭點的跟個撥浪鼓似的,道:“信啊!這有什么不信的!”
“你自己信就好。”空絕話鋒一轉,道:“只不過我們其他人不信。”
“啊?”鳳玉不明白,“為什么?”
“你覺著呢?”空絕冷笑。
“我不知道。”鳳玉還在繼續掩耳盜鈴。
嘗云中途折返回來,聽見他們在說這事,插入對話,將傷口豁開道:“當我壓在你身上的那幕被那么多人看見后,你還讓他們覺著我與你之間沒什么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聽到他的聲音后,鳳玉和空絕都不約而同的愣了一下。
空絕先一步回過神,轉過身去難以置信道:“師兄,你不是走了嗎?”
“嗯。”嘗云干脆利落的承認完,話鋒一轉道:“本來是走了的,但是剛出門,就看見你進來,所以就又回來了。”
空絕臉色變了好幾次后,才堪堪穩住穩住道:“師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是很明顯嗎?”嘗云一點都不客氣,直言不諱道:“空絕,我雖然不知道你倆之前發生過什么,但是你應該明白他現在是我的,這該有的距離你要有。”
空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道:“師兄你想多了,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一點關系都沒有。”
嘗云審視道:“既然空絕師弟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好再說什么,就一句話,他現在是我的,你以后閑的沒事,就別過來找他了。”
聞言,空絕臉上紅紅白白很是精彩。
嘗云對此視若無睹,直接送客,道:“空絕師弟,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是時候回去休息了。”
其實現在時間還挺早的,剛過中午,但都被人往外趕了,要點臉的人都會灰溜溜離開,空絕這種十分要臉的人,自然不可能賴著不走。
“師兄,所言極是,我是有點累了,該回去休息了。”空絕順著臺階往下爬。
嘗云嗯了一聲,“那空絕師弟,就慢走不送了。”
空絕離開后,嘗云并沒有走的打算,他就站在門口,冷冷的打量著鳳玉。
鳳玉膽怯地低著頭,“嘗云,那個……那個我不知道這些金鏈是你的虛云鐲幻化而成的。”
嘗云“嗯”了一聲沒說話。
鳳玉以為他不信,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袖輕輕搖擺道:“嘗云,我真的不知道。”
嘗云出門后被冷風一吹,冷靜下來后,差不多就猜到了,但一片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該受的傷已經受了,沒辦法彌補,他心里氣不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道:“鳳教主,不是我說,我倆這關系滿共就改善了一天,你就處處踩我底線,之前那些你拒絕我和扇我耳光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這次你是真的傷到我了。”
鳳玉自覺理虧,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是虛云鐲。”
嘗云冷道:“一句不知道并不彌補你帶給我的心靈創傷。”
鳳玉多此一舉問:“那……那你希望我怎么彌補?”
嘗云抓住時機,舊事重提:“你做我朋友,我就當你錯怪我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鳳玉心里明白,嘗云所說的朋友和普通的朋友不一樣,答應下來,他就要顧懷玉當替身,幫他解決他的私人需求。
這種未來太可悲了,他不怎么想答應,但嘗云逼得很緊:“鳳教主,反正不論誰找你當朋友,都是想利用你而已,就給誰利用不是利用呢?”
鳳玉不想變得可悲,小聲道:“為什么非得是我?”
“你希望我怎么說?”嘗云反問了回去。
鳳玉猶豫了一下,道:“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實話實說有什么意思。”嘗云將他攬進懷里,貼著他耳朵道:“實話是很殘忍的,聽了只會讓你更傷心,你現在只需要記住,就算我在利用你,我也是所有利用你的人里面對你最仁慈的那個。”
鳳玉理解不了這個,從他懷里掙出來,茫然地盯著他,“我并沒有這種感覺。”
“是嗎?”嘗云保持著這個姿勢,將手搭在了鳳玉脖頸上,按著他的頭,強硬地將他往懷里帶,“那是你看的不夠仔細,如果你仔細看的話,你就會看出來,我對你有多仁慈。”
鳳玉掙扎道:“就比如你把虛云鐲套在我手上,以此來控住我嗎?”
嘗云按住他,道:“鳳教主,你平日里裝的再怎么傻白甜,你腦子里也不全是漿糊,動動它,仔細想想,如果我只是單純想要困住你,為什么不給你直接鎖起來呢?”
問題的郁結就在這。
嘗云的所作所為,鳳玉有點看不懂了,他迷茫道:“為什么呢?”
“你自己心里有數。”嘗云冷冷戳穿,“你可不像你裝的那么傻白甜,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有人想從你身上得到某樣東西,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但是你放心,你當我朋友一天,我就會保護你一天。”